冷墨夜見金綿綿的反應,愈發覺得眼前這小丫頭可愛得緊,不由斂了身上的寒意,輕笑著用酒水在桌上畫了道符。


    符成型之時便化作一隻小小的飛蛾,彎彎繞繞衝著貴妃而去。


    “看仔細了!”冷墨夜湊在她耳畔道。


    金綿綿也是睜大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那隻小得可憐的飛蛾,不一會兒眼睛便開始發酸。


    冷墨夜這傳音符也不知道誰教的,粗劣成這樣,若是她來教,至少也是一隻蝴蝶蜜蜂之類。


    那飛蛾隨行動緩慢,最終還是神鬼不知地飛落到貴妃頭頂,隻一眨眼的工夫,貴妃麵上的神色大變,也顧不得打量金綿綿了,用帕子掩著唇,一雙驚鹿般的眸子慌張地看向四周。


    “世子,你說了什麽將人家嚇成這樣?”金綿綿問。


    冷墨夜睨向她:“想知道?”


    “自然!”金綿綿瞪眼,不想知道,她便不問了!


    冷墨夜的薄唇勾起,指尖輕點在上:“親親。”


    金綿綿:“……”


    “世子,這兒這麽多人呢!皇上還看著!”


    金綿綿簡直要抓狂,冷墨夜這是想怎樣?做什麽不好,非作妖。


    讓滿朝的文武百官,朝廷命婦們看見兩個“男人”如此逾矩,這像話嗎?


    冷墨夜也不急,一直在等著,慢悠悠道:“你不親,我便想不起來。”


    金綿綿的唇瓣蠕動了幾次,恨恨地喝下麵前的酒:“當我沒問。”


    她不想知道了,還不行嗎?


    身邊傳來一聲幽怨的歎息,柔軟清涼的唇瓣覆在她唇上,一觸即走。


    “我說,她是國師的人。”冷墨夜道。


    “知道了!”


    金綿綿的頭垂得很低,就在方才,她都感受到不下十幾道視線在她身上掃過,冷墨夜的臉皮竟是比她的還厚!


    “在我身邊,臉皮這麽薄可不行。”冷墨夜又道。


    “誰臉皮薄?”金綿綿低吼。


    在九重天,壓根找不到比她臉皮還厚的仙子了好嗎?怎知道人間竟是有這般妖孽的人?


    “懿王世子對他這個侍童,可是疼寵得很!本宮看了都羨慕。”


    貴妃用帕子掩著唇嗬嗬地笑,柔媚的聲音入耳,金綿綿怎麽聽怎麽熟悉。


    隻見貴妃在皇上耳畔低語片刻,皇上的眸光便向著金綿綿的方向看過來。


    稍後便有宮人前來傳話,皇上要見她!


    金綿綿也不矯情,都說凡間的皇上是權利最大的人了,一句話便可定人生死,她自是要好好遵從。


    皇上的身形魁梧,麵容雖是蒼老,但看骨相,年輕的時候定然是俊朗的,一雙眼睛裏透著審度與滄桑。


    “小的白術,見過皇上。”金綿綿眉眼低順,顯得乖順。


    “你就是白術,抬起頭來。”皇上道。


    金綿綿微微抬頭,眸光上移到皇上的下頜,如此,既能讓皇上看清她的樣貌,也不會失了規矩。


    皇上似乎很是滿意,“嗯”了一聲,道:“這天下果然能人輩出,想不到扶陵公子的藥童竟是這般年幼!”


    “皇上,小的不小了!”


    金綿綿迴了一句。


    皇上哈哈大笑:“貴妃啊,你說得不錯,這白術真有意思!孤今夜留你在宮中,你可願意?”


    這是給了金綿綿極大的臉麵,一般皇上不會這般問,但這般問了,要的答案必然是肯定的。


    金綿綿將眸子低垂:“迴皇上,小的什麽都聽主子的。”


    她是懿王世子的侍童,如何能越過主子迴話呢?就算是惹怒了皇上要殺她的頭,她也得這麽說。


    皇上沉默了一陣,道:“想不到還是個忠心的,好!好啊!你走吧。”


    金綿綿退迴到冷墨夜身邊,到底也沒明白,皇上此番叫她過去說話的用意。


    雖是迴絕了皇上,但稍後,她還是收到了皇上的手諭,隻是這一次,不是單單留下她,而是讓冷墨夜在宮裏留宿,說是有重要的事商談,白術侍候。


    “這皇上好奇怪。”金綿綿輕聲嘀咕。


    冷墨夜輕哼了一聲:“妄議皇上是死罪。”


    金綿綿呲牙,凡間啊,動不動就死的,一點兒也不好玩。


    冷墨夜在桌下勾起她的小指:“有我在,不會有死罪的機會。”


    金綿綿:“……”


    她什麽都不想說了,專心對付麵前的珍饈美味,畢竟不管待會兒要發生什麽,她總得吃飽了才行。


    隻是她的這個打算很快便落空了,沈娉婷在跳了一支舞後討賞,討賞的對象便是金綿綿。


    “皇上,臣女要懿王世子身邊的這個小侍女,白術!”


    此話一出,整個宴席都安靜了。


    懿王世子身邊何時有小侍女?


    分明就是個小侍童啊!


    難不成這個侍童是個丫頭?


    ……


    欺君啊!


    一時間,眾人的目光都齊刷刷看向懿王冷易海,都說沈家與冷家要聯姻,按理這兩家應當十分親近的,如今沈家的大小姐竟是當眾拆了懿王世子的台,難不成兩家之間的關係有變?


    那樣的話,他們這些人便要考慮重新選擇陣營了!


    如此猜測之下,誰都沒敢先說一句話。


    若是皇上當真將一頂欺君的帽子扣下來,即便懿王府有免罪牌也不好使!


    最終還是皇上說話了:“懿王世子,白術是個女子?”


    眾人將眸子垂得更低,感受得出來,皇上這一句質問中,含了薄怒。


    場麵詭異地靜謐,幾乎聽不見有人喘息。


    倏然一道笑聲傳來,一身紅衣的齊匪上前,朗朗道:“白術怎麽會是女子?沈大小姐還是個孩子,都是孩子之間的玩笑罷了!皇上莫要在意,白術若是女子,我齊匪的頭就拿下來皇上當凳子!”


    “齊匪!”宣平侯氣得不輕。


    這都什麽時候了?還摻和冷家的事情?不要命了嗎?


    齊匪的一雙丹鳳眼掃過金綿綿,定定落在貴妃身上:“貴妃娘娘不是也見過白術嗎?臣子記得皇上與貴妃娘娘還賞賜了不少東西呢!”


    若白術是女子,便是當眾打了皇上與貴妃的臉麵!


    “齊匪,你也跟著他們一起欺君嗎?”沈娉婷豁出去了。


    她今日定要讓這個小丫頭命喪黃泉!


    “嘖嘖,大小姐這麽兇,可嫁不出去啊!”齊匪的神情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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