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出發!”陳善明一聲令下。


    菜鳥小隊和狼牙突擊隊分成兩隊登陸直升機。


    幾位教官和唐心怡最後進入,關閉艙門。


    “何晨光!”範天雷端坐在菜鳥們對麵,他從陳善明手中拿過一把裹著迷彩的狙擊槍遞過去,“拿著。”


    曾尋側頭看著,那槍看起來有些陳舊,但是似乎也是常年有人保養的狀態。


    “你父親的槍。我希望你能繼承你父親的遺誌,成為一名出色的軍人!”範天雷說道,曾尋眸光一動,她記得,何晨光家裏是軍人世家,看來他的父親應該就是狼牙的兵。


    而這把槍……


    何晨光將染血的瞄準鏡露出來,安裝在槍上,哢嚓一聲,槍支裝配完畢。


    他紅著眼睛大吼:“謝謝參謀長,我會的!”


    “嗯。”範天雷點點頭,神色有些陰鬱,他並未多說,朝著唐心怡招了招手:“小唐主任,不要緊張,有我們在,你安全問題不大!”


    “謝謝參謀長。”唐心怡點點頭,目光落在旁邊的女兵身上。


    比起她這種去配合演戲的人員,像他們這些一無所知,以為自己真的要上戰場的人,麵臨的心理壓力肯定比她多。


    而且這裏麵最特殊的女兵,不過19歲,年紀輕輕就要見血,她有些擔心。


    “唐主任?”曾尋奇怪的看她一眼。


    唐心怡勾唇微笑,她覺得自己作為過來人,有必要幫忙緩解緩解女兵的壓力,“曾主任,你、你緊張嗎?或者說……害怕不?”


    “害怕?唐主任,你這是嘲諷我?”曾尋抽了抽嘴角,聽見耳側傳來的噗嗤聲,一巴掌給拍了過去。


    旁邊的王豔兵憋笑,消停下來。


    “唐主任,我是狼牙的兵,就不會怕上戰場,你把我想的太弱了。”曾尋目視前方,避開周圍人的雙眼,如她所說,她整個人的狀態看起來平穩極了。


    如果陌生人進來一看,也隻會當曾尋是和範天雷一樣的老兵。


    “不過還是謝謝你的擔心,你多慮了。”


    她閉上眼睛,開始恢複體力。


    範天雷沉沉點頭,心裏欣慰,想到這次為曾尋準備的大套餐,他很期待,對方會是什麽反應。


    “行了,都睡覺!保持體力!”


    隨著他一聲令下,除了唐心怡外的其他人也立刻閉上眼睛,平複緊張心情的同時修養精神。


    飛機一路飛到了滄海的機場附近的位置,幾人上了公安來接送的車,再次在警方搭建的臨時指揮部裏麵見到了老熟人,溫總溫國強。


    裏麵的特警全副武裝,民警、公安、便衣來來去去準備著,大屏幕上正監控著海滄機場的人流畫麵,外麵更是有著萬別的警車和特種作戰車。


    光是這個場景,就不輸當初行刑場上的陣仗。


    菜鳥們躍躍欲試的同時又有些緊張,大家一同看向大屏幕,等待指令下達。


    範天雷在和溫國強溝通作戰方案,隨著大屏幕裏偽裝過的章魚出現,指揮室裏的氣氛一下緊繃起來。


    “小唐主任,你過來一下。”


    範天雷突然道,獨自坐在一邊等待的唐心怡抬頭,起身走過去。


    此時菜鳥們正盤腿坐在地上節省體力,聽見這動靜望過去,摸不清楚是要做什麽。


    突然,三人對話後唐心怡突然激動起來:“不!我不同意你們的行動方案,這太殘忍了!太殘忍了!”


    原本高高在上的唐主任,如今居然有些慌亂,所有菜鳥都不由無聲關注。


    曾尋靠坐在鐵杆側邊,饒有興趣的看了眼範天雷和溫國強,一個是狼牙參謀,一個是狼牙出來專業的老兵,演戲都是高手啊!


    不過到底是什麽方案?不過反正對菜鳥們說,應該是一個大坑。


    她看著那邊。


    溫國強滿是為難的看著範天雷,狀若詢問:“怎麽辦?”


    範天雷緊皺眉頭,看著唐心怡:“小唐主任,我希望你能配合我的工作。”


    顯然,唐心怡是不願意的,她撇頭看向另一邊,很倔強:“我不願意!而且不同意!”


    “……”範天雷臉色也冷了下來,迴頭頗為刻意的看了眼身後的菜鳥隊員。


    曾尋幾乎可以確定,他是在確認自己有沒有收到關注。


    果然,在確認所有人都在看他的時候,就見他重新拉住唐心怡,沉聲道:“我們出去說。”


    兩人離開了臨時指揮室,還能聽見門外唐心怡的咒罵和掙紮聲。


    甚至罵範天雷‘不配做個軍人’這種嚴重的表述。


    何晨光和王豔兵幾人麵麵相覷,大家的心有些浮動起來。


    懂了,看來這也是範天雷計劃中的一環,曾尋掰扯著手指,幾分鍾後,唐心怡哭著眼淚迴來了。


    “……這是怎麽了?”李二牛小聲詢問道。


    “小唐教員她看起來好像很不情願啊……是不是很難完成?”


    王豔兵單純的問道。


    宋凱飛忍不住看了曾尋一眼,他在想,會不會有一天曾尋也被這樣強迫,去參與不願意的行動。


    可他們是軍人……軍人好像隻能服從命令。


    宋凱飛手指捏著眼鏡框,一言不發,敏銳的他已經察覺了小唐教員可能要參與的任務。


    特別是當範天雷頂著一嘴的血進來的時候。


    “陳善明!送人走!立刻!”他吼道,麵色很平靜,望向菜鳥們的眼睛,在這個時候卻如同深淵。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何晨光低聲道,也跟著看了眼曾尋,他想不出女兵在這個時候那麽不情願參與的任務,到底會是什麽。


    “淡定。”曾尋對上他的眼睛,安撫的笑了笑,一如以往的能給人安全感。


    所有人心裏都不禁一鬆。


    注意到範天雷走過來,大家連忙起身站直。


    “你們應該知道,特種作戰無非是兩個方麵,第一個是情報,第二個是行動,我們負責行動,而小唐教員負責的,就是情報。”


    他煞有其事的解釋道:“根據情報,章魚的弱點就是好色,為了盡可能的打擊這個恐怖組織,我們需要人進行貼身偵察,要做到和對方的形影不離。


    所以……”


    範天雷環視一圈,所有菜鳥的心都沉了下來,眼中燃燒起怒火。


    “所以,小唐教員就是我這次投下的魚餌,魚餌就要有足夠的誘惑力,小唐教員作為熟悉敵後接頭和敵後潛伏的專業人員,她最適合這個任務!”


    說到底,唐心怡就是去當臥底的,而且還需要貢獻美色。


    誠然,她確實是一個有著豐富臥底經驗的軍人,也是一個非常有魅力的女人,卻不代表對方需要為了這個任務付出這麽多。


    何晨光幾人胸中的怒火燃燒著,直勾勾的瞪著範天雷,他像是通報完了一樣,毫不在意其他士兵的想法,抬手敬了個禮就準備轉身離開。


    “魚餌……很容易被大魚給吞掉的!”宋凱飛忍不住說道。


    “噓……我們也做不了什麽。”王豔兵低聲道。


    何晨光和李二牛一言不發,重新盤坐在地上,接著就是長時間的沉默。


    一團無聲的火焰在菜鳥之中燃燒著,蓄勢待發,等待將邪惡給燃燒。


    “哎,老範,你這麽做是不是有點兒過了。”溫國強見著新兵們的表現歎了口氣,“你看看曾尋,這個孩子還小,還是個女兵,她會不會因為這個多想?”


    女人有時候是最能對女人的經曆感同身受的,這簡直比真的上戰場還讓人痛苦和絕望。


    範天雷沒有迴頭,他低聲嗤笑一聲:“你還是低看了她的心裏承受能力,全程你看見過她有多大的情緒變化嗎?我不擔心她,到是其他小子,年紀輕輕,心緒還有些不定,我這是先讓他們動心忍性,後麵的路才跟好走。”


    溫國強往後方看去,麵容不變:“行吧,反正到時候曾尋要是不符合你們狼牙的條件,弄到我這裏來也不錯。正好我還缺偵察員呢!這孩子我看合適。”


    範天雷忍不住了:“嘿!溫總,你怎麽一直想著竅我牆角呢!她是不可能給你的!死心吧!”


    “那可說不一定。”溫國強轉身走了。


    特戰的最後考核,不隻是對能力的考驗,更是對心性的考核,很多時候,人為的施加壓力是一種非常常見的手段。這一點,範天雷一直做的不錯。


    隨著前線關於唐心怡接觸章魚成功的畫麵不斷傳來,菜鳥群裏的沉默更加的灼熱了。


    一共九人,八個人都食欲不高,像一個隨時能噴火的罐頭。


    唯一一個特立獨行的就是曾尋了,她該吃吃該喝喝,有時候還去領導桌上蹭吃蹭喝吃水果,過的沒心沒肺。


    一天後。


    “喝水。”她將幾瓶水扔到人群裏,盤腿坐下,嘴裏的零食哢嚓響。


    宋凱飛納悶的看她一眼,“曾尋,你不生氣嗎?”


    何晨光和李二牛幾人的目光也轉移過去,他們想知道曾尋作為女人的想法。


    因為他們想不通,作戰有他們這些戰士就足夠了,為什麽還要讓女人以出賣色相來完成任務。


    大不了,就是一死。這樣也不那麽丟臉。


    “嗯,生氣。但是生氣不能不吃飯,到時候我肯定要胖揍這個章魚!”


    曾尋咬了口零食,說是生氣,這模樣吊兒郎當的一點兒都不上心,反正其他人沒有感覺到她的認真,甚至連訓練的時候都比不上。


    “可那是女人,讓女人去出賣色相!你也不生氣?你不怕你有一天……”有一天也像今天的唐心怡一樣,被迫執行這種任務嗎?


    王豔兵想問,但是他忍住了,因為他想起這個畫麵就恨不得殺人。


    宋凱飛和何晨光幾個不比他好,曾尋是戰友,如果真的遇到這種事情,他們想不出冷靜的理由。


    事實上,這種任務確實並不人道。


    不過誰讓現在是演戲呢?


    曾尋也不能明說,搖搖頭:“這個答案我可以告訴你們,如果有這一天,如果迫不得已,我願意打破我的底線,當然,僅限於我個人。”


    當然,這種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


    “……你腦子壞掉了!我知道了,是參謀長!他教壞了你!這樣是不對的!”


    宋凱飛刷的一下站起來,怒火中燒,像是要將人吞噬。


    徐天龍緊隨其後,平日一向冷靜的他現在也克製不住怒火,“你才19歲,還年輕,是祖國的花朵!參謀長太過分了,居然給你洗腦!”


    “曾尋,這、這樣是不對的!”李二牛磕磕巴巴道,跟著何晨光和王豔兵幾個都站了起來。


    他們說這是“洗腦”、“不人道”、“色情間諜”,還說範天雷是在胡搞,違背道德底線。


    剛剛還寂靜無聲,似乎能吞沒所有人的指揮室瞬間熱鬧起來,連忙碌的公安民警,還有執勤的特警都忍不住迴頭看來。


    最後何晨光更是怒目衝冠:“我不服!我要去找參謀長!他這樣做是不對的!”


    噔噔噔,以他為首的五人瞬間衝出去,恰好被掀開門簾走進來的溫國強和範天雷攔住。


    曾尋看的目瞪口呆,沒想到自己一句話居然威力這麽大。


    這是一個個的都要造反了?


    等等,這不還有三個穩住的嗎?


    眸光一瞬間變的有些深,曾尋輕輕搖頭,見著範天雷怒喝一聲:“幹什麽!給我滾迴去!有緊急情報!”


    他看著五人漲紅了的臉和眼中噴薄而出的怒火,心裏滿意,一邊看了眼旁邊瞪大眼睛,似乎在狀況外的曾尋幾人。


    接著繞過五人,和溫國強走到大屏前。


    “看看最新情報!”


    “是!”


    大屏幕上畫麵轉換,黑夜之中,一棟酒店的透明玻璃窗外,穿著浴袍的唐心怡站在窗前,手裏拿著一杯紅色的葡萄酒搖晃著。


    她似乎在和人說什麽,就這樣站了幾分鍾,然後很快,一個穿著浴袍的男人從他身後抱住了她。


    畫麵之中,窗簾拉合前,唐心怡的眼淚唰的一下流了下來。


    “……”曾尋不得不承認,這個小唐主任確實是一個演戲大師。


    身邊很安靜,安靜的有些不同尋常,她迴頭看去,何晨光為首的五人眼睛 通紅,憤怒將要實體化一樣,死死看著大屏幕上的一幕。


    就這,範天雷和溫國強還火上澆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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