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許三多你這什麽情況?”伍六一看著地上的情況問道,一臉不可置信。


    成才跑去拉住曾尋,充當和事佬。


    齊桓和拓永剛老老實實的看著,覺得玉麵狐現在可怕的不行,臉都漲紅了,下手專門挑痛的地方,他們都有種幻痛的錯覺了。


    許三多還在求饒,反反複複一句我錯了。


    “好了好了,曾尋,別生氣了。”袁朗上前拉住曾尋,難得當了一次好臉的人物,笑著說了一句緩和氣氛的話:“你幹的不錯,許三多迴去再給他加練,到時候你想怎麽練怎麽練。”這就是要放權的意思了。


    雖然隻是許三多的訓練權。


    “誰稀罕!我可不想被氣死。”曾尋氣道,吐出一口血沫,那是剛剛過於緊張時咬破了舌頭導致的。


    “沒事吧?”袁朗見曾尋嘴裏出了血,關切的問了一句。


    說完還要伸手去扒開看一看,氣的曾尋瞪他一眼,“隊長!這時候你能不能別搞笑!”


    雖然平時她挺愛看袁朗給人逗趣的,現在她可沒這個心情。


    袁朗見她表情依舊難看,攤開手無奈的點頭,“成,都聽你的,別生氣了。”


    接著目光掃過其他看熱鬧的人,下達命令道:“其他人清理現場,齊桓,聯係邊防武警部隊過來,處理善後工作。”


    “是!”


    齊桓帶著人離開了。


    曾尋剛要跟著離開,突然胃部湧上一股酸液。


    “嘔~”


    完蛋,本以為能堅持住的!


    曾尋腦中閃過這個念頭,扒著顆樹幹瘋狂嘔酸水。


    袁朗轉身跑過去,拉住曾尋的右手,一邊拍打她的背部舒緩壓力,一邊注意曾尋臉上的表情,見她眼中都滲出了淚水,一副痛苦的不行的模樣,不由眉頭緊皺。


    “沒事的,緩一緩就好。”他輕聲說道。


    拖著屍體的拓永剛和吳哲對視一眼。


    “不是,我怎麽沒這個待遇啊?”吳哲不滿道,剛剛路上他可是也吐了,袁朗就在他旁邊,還跟他說話呢!


    別跟他說袁朗沒看見,他不信!


    “你能和人曾尋比麽,就說說你這次幹了幾個?我都幹了兩,曾尋這一槍爆頭的習慣,一路上數過來十多個了吧!”拓永剛鋼鐵直男,並沒有發現不對勁的地方,反而大咧咧說著自己的看法。


    雖然道理是有這個道理,可吳哲總覺得,現在袁朗對曾尋的態度很不對勁,好像……過於柔和了。


    “咳咳……嘔!”曾尋又嘔出一口酸水,感覺胃都燒的痛,渾身都不對勁起來。


    “隊、隊長……我以為我沒那麽脆弱的。”


    吳哲吐的時候曾尋看見了,第一次真正見到死人,每一個人都會有反應。她當時有,卻忍住了。


    本來心裏還有點兒小驕傲呢,結果這是延遲了!


    “總有這一迴,你這個已經算很好了。怎麽樣,感覺如何。”袁朗安慰道,手放在曾尋的額頭碰了碰,感受到滾燙的溫度,不由皺眉。


    “你發燒了,自己沒感覺?”


    “什麽發燒?我以為我是腎上腺素上來了呢。”曾尋傻笑了一下,克製住反胃的衝動站起身,就見前麵許三多一臉愧疚的偷看著她的方向,不由氣的握著拳頭揮了揮,表示警告的意思。


    “還能走嗎?”袁朗沉默了兩秒,懷疑是昨天那場雨的原因,曾尋受了寒,加上一晚上野外的風吹,和麵對第一次實戰的心情緊張,多方麵作用下導致了現在的問題。


    “能走。”曾尋迴答的很果斷,掙脫開袁朗的手,整理好武器後跟上大部隊。


    袁朗就一步步跟在曾尋身後。


    武警來的人很快,看見那麽多被槍槍爆頭的屍體,所有人都很震驚。震驚於特種大隊的實力!


    而伴著他們的收尾,也意味著老a的任務結束了。


    怎麽來的就怎麽迴去,不過不妙的是,曾尋的病更嚴重了,甚至直接在飛機上發燒到了40度,最後直接被送進了a大隊配套的醫務室掛起了點滴。


    而袁朗剛一迴來,就被大隊長鐵路緊急召喚迴去,連作戰任務的報告都沒有寫。


    “你們輪流派人過來守著!我先過去一趟。”


    袁朗朝著其他人交代完,趕緊往大隊長的辦公室跑去,電話中大隊長隻提了一句話--曾尋的家人在找她。


    “報告!”


    “進來!”鐵路大叫一聲,等袁朗進門,立刻主動過去關上門,臉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事情有點兒複雜,我長話短說,事情從702團傳過來的。王團長接到警察那邊的通知,說是曾尋的家人報警,說自己的女兒找不到人,失蹤了三年。”


    大隊長的語氣一頓,注意到袁朗的沉默,試探的說道:“他們說,他們的女兒叫曾尋,戶口登記性別男,實際上……性別女。”


    袁朗依舊沉默。


    鐵路走過去,麵對麵和袁朗站在一起,眼中閃過一縷怒火。


    “你已經知道了?曾尋告訴你的?”作為自己最信任的隊長,鐵路對袁朗的了解很深,非常清楚他現在的表情代表什麽,沉默,就代表了他的答案。


    “不是。”袁朗抬頭看著大隊長,輕聲說道,“她沒告訴我,我自己發現的。曾尋的偽裝很高明,半個月前我才發現。”


    “你為什麽不告訴我!”鐵路是真的生氣了,他氣自己的大隊長知道事實卻不告訴自己,還是說他在擔憂什麽?


    “首長,曾尋一個女孩敢於來參軍,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我不想,不想就這麽毀了她。”袁朗沉沉道,語氣中都是擔憂。


    他不知道曾尋為什麽會選擇隱藏性別來軍營,可她能走到老a,成為所有新兵裏的第一兵王,他不想因為一個性別,就讓她一切的付出都付之一炬。


    而裏麵有多少自己的小心思,有,但是不多。


    “……”大隊長一時間有些沉默,接著深深的看了眼袁朗,明白了什麽,起了另一個話頭道:“警察是昨天給王團長打的電話,大概事情經過我也知道了些。”


    “她是一對雙胞胎裏的妹妹,從小登記性別為男性,初中輟學,現在他父母的意思是要把人找迴去,說給曾尋……找了個、找了個結婚的人。”說到最後,鐵路甚至有些說不出口。


    他不是不知道社會情況的人,現在多少的家庭重男輕女,也許家裏一句話就能將女兒給打發出去。而曾尋從小被當成男孩兒養,村裏很多人也認為她就是男人,可見平日並不受家裏人待見。如今突然找人,還說要讓人結婚?


    稍微有些經曆的人,都會懂裏麵的含義。


    袁朗第一次覺得有些冷,為曾尋而感覺到冷。


    “首長,她不想走,老a也需要她。”


    鐵路長吸一口氣,“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不想曾尋走,不管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是老a的一員!王團長那邊暫時將事情壓下去了,想要解決這個問題,我要上報師部,甚至要上報集團軍!


    袁朗,曾尋那邊的意見你去問。”


    以曾尋過往優秀的經曆,鐵路隊長有理由相信,性別不會成為曾尋發揮能力的一個障礙。


    國家需要人才,軍隊也需要人才。


    他相信,隻要有曾尋表達自己的意見,問題解決應該不大。


    “……曾尋生病昏迷了,在醫院。”袁朗沉聲說道,神情依舊凝重。


    “怎麽這麽不是時候!昨天你們實戰,她的表現怎麽樣?”鐵路著重問了這一點,畢竟一切成績,有了實戰兩個字,其中的含金量就要再提升一成。


    “14個爆頭擊殺,很出色。”


    “好!這事我有信心解決,你現在去寫報告,寫完立刻交給我,同時曾尋那邊你也去守著!重要的是她的態度。”鐵路一錘定音道,將袁朗打發走以後,自己也迴到電腦前開始寫關於曾尋的報告。


    袁朗迴去的時候去了一趟醫院,曾尋輸完液,剛好醒過來,眼睛睜開後看見的就是麵前一副臉色複雜的袁朗。


    他站在床邊,身上隻穿著t恤和還沒來得及換下來的長褲,臉上的迷彩沒有擦,依舊能看的出他心情有多麽的沉重。


    “隊長,你怎麽了?”曾尋在他的幫助下半坐起身,靠在枕頭墊子上,有些奇怪的問道。


    袁朗的神色看起來有些抑鬱,他摸出煙盒在抬手抖了抖,最終看了眼曾尋後又重新放下,來到窗口前轉了一圈,接著迴頭道:“我看看你的情況如何。怎麽樣,在這裏住一天?”


    “哪兒有那麽矯情,發個燒而已,我的體格你還不知道?”曾尋嗤笑一聲,抽出手背上的針頭交給跑進來的護士。


    “隊長,走吧,我跟你一起迴去。”


    兩人走在路上,袁朗的煙一口一口的抽,煙霧從他的鼻孔和口腔飄出,被風吹向遠方。


    剛還笑著的曾尋也已經沒有了笑意,沉默的走在袁朗身邊,不時看他一眼。


    “如果你有任何問題,真的可以直接問我。”


    她最終還是開了口。


    袁朗的眉眼中帶著不忍,唇角顫抖著,目光從曾尋脖頸處一掃而過,緩緩說道:“你家裏人找你。”


    一個簡單的動作,其中的深意卻並不簡單。


    曾尋頭皮一麻,想笑,卻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勉強遲疑道:“……那兩個老不死的找我做什麽。”


    “讓你迴去結婚。對象,男性。”


    “草!還沒打消這念頭呢!”曾尋脫口而出道,一把拉住袁朗,“隊長,你知道我、咳……”


    “知道什麽,知道你性別女?”袁朗總算戳破了薄薄的紙。


    曾尋盡管早有心理準備,還是忍不住心裏一沉,聲音顫抖著說道:“隻有你知道,還是所有人都知道了。隊長,我不會走吧?”


    要走,要走也要等自己的任務結算完成啊!


    成為老a這麽久,係統任務依舊沒有顯示完成,為了任務,曾尋也不想離開老a。


    “唿。”袁朗吐出一口白煙,手指掐滅煙頭,眼中帶上了淡淡的笑意。


    “該知道的都知道了。說說你對你家人的看法。”


    “能什麽看法……從我出生後有記憶以來,我就是以男性性別在村裏活著,直到初中我有了性別意識後才知道其實我是一個女性。中間過的日子不算好吧,反正想起來還是挺痛苦的。”曾尋苦笑一聲,走的步子慢了下來。


    “我一直把那裏當成我借住的一個地方,生活了17年,直到初中畢業,我想著出去找個工作。沒想到就偷聽家裏人要找人把我打發了賣錢給我那個哥哥以後去媳婦用。當時我就想,我要逃跑。


    可是我沒錢。”


    “所以你來當兵?體檢怎麽過的。”這是袁朗最關心的問題,如果不是一開始的體檢報告為她的身份做了一個證明,也不至於現在才有人發現不對勁。


    “我中間賣了點兒山貨,挑了個空子讓人幫我體檢的。小地方嘛,沒那麽嚴格。”曾尋淡淡道。


    “能讓我逃離這樣一個家庭,也能給我一口飯吃,我想著隻要我努力幹,說不定就能待很久。可是我沒想到,三年了,它們還打著我的主意呢。”


    袁朗心情複雜的站住,轉身看著曾尋,發現她的眼睛依舊明亮,似乎並未被這突如其來的災厄打擊到。


    他頓了頓,右手抬起落在對方的頭上,輕輕揉了揉感受手下毛茸茸的觸感。


    “這些年你辛苦了,我永遠是你的隊長,你想留下,我會幫你。”


    在曾尋的印象中,袁朗一直都是有著複雜性格的成熟男人,有時候能笑的像個孩子,有時候心眼多如牛毛,有的時候又讓人感覺無比可靠。


    至少現在曾尋眼裏的袁朗,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


    是她的隊長,是她的家人一般的戰友。


    “嗯!”曾尋重重的點頭,就感覺他的手下滑,落在自己的脖頸上,體感有些冰冷,讓她下意識後退了幾步。


    袁朗眉頭一抬,“說說這個?”


    他手裏拿著一塊肉色的膠質物品,還殘留著溫熱的體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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