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樣子很像出軌渣男被老婆抓包之後的反應。”顧蕭惟冷冷地說。
“所以你是我老婆？”洛嶼笑嘻嘻地問。
顧蕭惟坐了起來,冷著臉就上樓了。
洛嶼深深歎了口氣，忽然覺得自己的“老婆”無論模樣、業務能力都是頂尖的，就是得經常哄。
他趕緊跟了上去,“你放心,那塊表崔姐會想辦法還迴去的。手表貼著手腕呢，我絕對不會戴別人送的。”
這點自覺，洛嶼還是有的。
而且真戴別人送的貴重物品，他會非常不自在。
誰知道顧蕭惟進了衣帽間,把一層抽屜打開，裏麵放著好幾塊表。
“這塊是我大學畢業的時候，爸媽送給我的,也是他們當年銀婚紀念日的時候買的。他們不支持我學表演,所以我大學那幾年和他們的關係有點僵。還好我在校期間也有一些作品,我爸媽看了之後覺得我演得不錯，逐漸接受我的選擇。為了表示對我的支持，在畢業典禮上他們送了我這塊表。”
顧蕭惟把放在最裏麵的那塊拿了出來，湊巧的是它是拜倫早年的經典入門款手表,和百達翡麗或者江詩丹頓比不了，但在那個年代是非常貴重的，而且顧蕭惟的父母並不是企業高管,而是踏實做學問的教書匠。這樣一塊表對於老兩口來說很昂貴,表達的是跟兒子和解的誠意還有支持他的意願。
“我把它送給你。”
洛嶼愣了愣,這樣的心意太過珍貴。他也關注過新聞，在顧蕭惟畢業後一年,他的母親罹患了癌症去世了。兩人相濡以沫幾十年,感情很深,他的父親也在兩年前心髒病離世,據說手裏還在翻當初戀愛時候拍的老照片。
“如果它的時間不停，你能一直在我身邊嗎？”
這是一塊機械表，隻要感受到脈搏哪怕停下也會重新運轉。
“它的時間不停”，就是有生之年一直相愛的意思。
心血驀地上湧，洛嶼朝他伸出自己的手，他也在心裏期待著它的時間永遠不停。
顧蕭惟把手表給他戴了上去，明明是懷舊的款式，在洛嶼的手腕上有種荒紙舊詩的溫情脈脈。
“那‘拜倫’的發布會，你去不去？”洛嶼一邊摸著那塊表的表盤，一邊問他。
“當然要去。”顧蕭惟迴答。
聽說“拜倫”的創始人就是因為太喜歡英國詩人拜倫，所以以此命名了這個珠寶品牌。
“假使我又遇見你，隔著悠長的歲月……”洛嶼莫名想到了拜倫的那句詩，“我將如何致意……以……”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顧蕭惟的吻落了下來，堵住了那句未說出口的“以沉默，以眼淚”。
時間逆轉，讓他與顧蕭惟重逢，他們之間沒有沉默和眼淚，隻有與時間長流的愛意。
在“拜倫”的發布會之前，洛嶼要去和他們的造型師碰個頭。
根據崔姐的溝通，發布會當天洛嶼展示的珠寶名字是“金星”，主石是一顆非常剔透的黃翡。造型師將會根據洛嶼佩戴“金星”的效果來搭配當天的服裝和發型。
隻是在前往拜倫的公司路上，程飛打了個電話來。
“兄弟，聽說你答應了去那個老什子的珠寶發布會？”程飛開口問。
“是啊。程哥你去嗎？”
“我才不去呢。我就是聽說他們還邀請了何慕，也知道你現在壓根兒不care何慕了，但這小子的營銷宣傳特別煩人。套路就是捧低踩高——找一堆大v把何慕誇得天上有地下無，再買通稿把他發布會的照片和其他男藝人、女藝人放到一起pk，顯得何慕高貴非凡，其他人都是塵埃。”
一聽這語氣，程飛肯定是吃過虧了。
而且程飛的擔心不無道理，網上已經傳出來了，何慕將會展示“月神”，據說這套珠寶的設計師在收藏界廣受追捧，佩戴“月神”相當於肯定了何慕在奢侈品界和時尚界的地位。
而洛嶼將展示的是“金星”，是拜倫旗下的新銳設計師設計，在業內知名度上是沒法兒和何慕的“月神”相比的。到時候何慕的粉絲必然一陣瘋狂，說洛嶼隻是眾星之一，用來襯托何慕這位月神的。
“聽你這麽說，我倒是來了興趣了。”洛嶼彎著眼睛笑了起來。
“什麽興趣？”程飛問。
“顧蕭惟也會參加啊。那我好奇了，當顧蕭惟和何慕擺在一起，何慕要怎樣碰瓷兒呢？”
“誒？”程飛頓了頓，“我忽然也期待了。何慕要是不買熱搜了，我給他買！我就要把他和顧蕭惟放一塊，讓顧蕭惟用王霸之氣碾壓他！”
“哈哈哈哈，不愧是顧老師的老鐵啊！”
洛嶼掛了電話，繼續在手機上刷“拜倫”之前幾個季度的設計作品，幾分鍾後洛嶼意識到後排的葉盛宜非常地安靜。
這小鬼剛上車的時候還嘰嘰喳喳，現在卻安靜的一匹。
洛嶼轉過身，從兩個座位的空隙看過去，隻見葉盛宜低著頭，隻露出紫色的頭頂來，兩隻手握著手機瘋狂摁動，一看就是在網上“舌戰群儒”了。
洛嶼打了個響指，“嘿，小葉子！你跟誰世界大戰呢？”
葉盛宜一聽，先是憤怒，然後是委屈，“還能是誰——何慕的那幫腦殘粉啊！”
“啊？”
這麽快就開始了嗎？
“他們上躥下跳，說拜倫是全球三大頂奢珠寶，何慕是他們發布會的主角，你隻是配角！這就說明了業內地位！說你演幾個配角有什麽了不起！拍馬一萬年也追不上何慕！”
“你又不是腦殘，幹什麽要跟腦殘較真兒呢？”洛嶼伸長了手臂，揉了揉葉盛宜的腦袋，“配角又怎麽樣嘛，何慕已經是‘主角’了，那就表示他沒有進步餘地了。而我才用幾年就已經從無緣時尚品牌變成拜倫的嘉賓了。所謂主角不就是明天的事了嗎？再加上何慕拍馬也追不上我的年紀，我應該會比他更早得到終身成就獎。”
葉盛宜悶著沒說話，倒是崔姐沒忍住笑了起來。
“關鍵這不隻是腦殘粉的事啊，何慕那邊已經找了好幾個時尚大v了，還有一個五百萬粉絲的大v叫艾爾女伯爵的！她是很有號召力的時尚和高奢博主，經常點評高奢品牌的設計。四大時裝周必然有她，這次‘拜倫’的發布會也邀請了她去！她喜歡何慕喜歡得不得了，寫了一篇千字長微博讚美何慕——群星璀璨，月神獨一無二！”
“哦，她讚美何慕是她的自由啊。”洛嶼不以為意地說。
“這不就是在諷刺你嗎？你的‘金星’就是群星之一！你的好幾個大粉本來都很高興，特地轉發了官網上‘金星’的設計理念，根本沒招惹何慕，結果被她的粉跑來陰陽怪氣諷刺一波，還說什麽等著在發布會上看你給她們的哥哥提鞋！還說你是‘金星伴月’！”
葉盛宜一口氣說完之後，氣喘籲籲。
洛嶼低下頭來莞爾一笑，“既然這樣，那你幫我跟幾位大粉說一聲，金星的半徑有6000多公裏，而月球直徑才3000多公裏。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葉盛宜氣唿唿地“哼”了一聲。
“還有啊——金星和地球一樣，是太陽係中的行星，而月球卻是地球的衛星，受地球的引力控製。”
“好吧……”
“再說了，西方的神話中，月神有三位，不知道何慕佩戴的是哪一位？能不能叫出名字來啊？但大部分人都知道金星代表的是愛與美之神維納斯。所以……‘金星伴月’這個梗其實沒什麽意思。”
被洛嶼這麽一通安慰，葉盛宜的心情總算平複了一些，雖然還是很生氣吧。
“我對這位艾爾女伯爵倒是有所耳聞，她早年是個直播代購的。何慕是奢侈品大戶，她就經常在直播裏分析何慕的穿著搭配，並且幫何慕的粉絲買同款，就這樣一點一點紅了起來。這幾年沒做代購了，搖身一變成為時尚博主了，何慕就是她的時尚範本，時不時對奢侈品牌評頭論足。她跟何慕之間的合作應該是很緊密的。”崔姐分析道。
洛嶼也好奇地搜索了這個人，發現她那一千字的長微博文筆真的很好，優美有藝術感，分析了何慕在好幾場時裝和珠寶發布會上的表現，讓人對何慕充滿了期待和想象。
一邊撐著下巴，洛嶼一邊感歎，“這麽好的文筆，真情實感的愛意，艾爾女伯爵能成為百萬大v是有道理的。”
“什麽時候你也有時尚大v給你寫長微博啊！”葉盛宜仰著腦袋，一副要哭了的表情。
“說白了這些時尚大v就是靠話題炒作出來的網紅，而且他們的受眾並不是‘拜倫’這種高端珠寶的客戶。所以比起時尚大v的肯定，我更希望洛嶼能夠被‘金星’的設計師、被拜倫的高層認同。網絡的追捧和風靡可能適用於普通的奢侈品牌，比如幾萬的包，對於狂熱的粉絲來說是有購買力的。但像是拜倫的高端客戶，他們追求的是絕對的優雅、情懷和收藏價值。顧蕭惟能勾起這些高端客戶的收藏欲，但何慕至今辦不到。”崔姐很平靜地說。
洛嶼笑著給崔姐比了個大拇指，葉盛宜看向洛嶼，忽然說：“我洛哥的優雅也是獨一無二。”
而此時，在“拜倫”中國總部的露台上，幾位高端顧問和設計師正陪著一位重要客戶喝早茶。
對方的頭發盤在腦後，戴著墨鏡，身著一襲長裙，儀態優雅端莊，卻並不好接近。她就是某跨國集團的董事會成員程凝雪，每季度會來拜倫選一兩件獨家設計的珠寶。她的交際圈裏，不乏珠寶和藝術品收藏的行家。
隻是今天，幾位高端顧問介紹了好幾款珠寶給她，她的神色如常，興致索然。
幾位顧問隻好把她最欣賞的設計師伊蓮·王給請來了。
“程董，聽說你對我們這一季的珠寶興致缺缺啊？”伊蓮在程女士的身邊落落大方地坐下。
“你們就直接讓我看看‘射日’和‘奔月’吧，我從來隻要最好的。”程女士麵無表情地說。
“這個神秘感得留到發布會當天，現在就讓您看了，發布會您就不來了。”伊蓮露出“我還不懂你”的表情。
程女士的品味好，並不是那種砸錢買一堆珠寶迴去擺闊的富太太。
她每一次出席晚宴都會精心準備，儀態優雅地讓上流社會看到他們‘拜倫’珠寶的美。同時她也是伊蓮的伯樂。
一位顧問為了活躍氣氛，介紹起發布會即將邀請的明星，“程女士，發布會當天會有很多明星和超模，比如何慕啊、夏潮啊、黎音凡……”
程女士很淡地說：“那都是年輕人喜歡的明星了，我都這把年紀了，欣賞不了那些漂亮男孩。”
伊蓮笑道：“我們還邀請了顧蕭惟，他戴上‘射日’的樣子，您不好奇嗎？”
聽到“顧蕭惟”的名字，程女士的神情緩和了不少，“顧蕭惟還是值得讓我來一趟的。還有誰？”
“還有夏蘊、謝裳，好像還有最近經常跟顧蕭惟搭戲的洛嶼。”旁邊的顧問補充道。
這時候，程女士把臉上的墨鏡摘了下來，用眼神確認：“洛嶼？他也會來？”
顧問們和伊蓮都沒想她對何慕不為所動，卻對洛嶼感興趣。
“啊，他應該會佩戴金星。”
“哦，我記得金星，是很明亮活潑的設計，但還不足以打動我。洛嶼……更適合關於月亮的主題。好吧，再給我的女兒留個位置吧。我帶她一起來。”
聽到這裏，伊蓮對洛嶼起了興趣。她一直專心於設計，對國內演藝圈的了解僅限於一些非常有分量明星，比如夏蘊和顧蕭惟，他們都是氣質和風韻出眾的典型，哪怕看著他們走過去，也能產生設計的欲望。
對於何慕，伊蓮就相對無感。起初他們的團隊計劃讓何慕展示“奔月”，就被伊蓮強力否決了。她寧願沒有人佩戴“奔月”，也不想讓它被戴在一個有著精致五官卻空洞沒有任何表現力的人身上，反而會影響“奔月”在其他收藏家眼裏的印象。
她的設計總監卡爾曼被說服了，安排何慕去展示“月神”，也算湊齊了“日月星辰”的主題，而“奔月”因為找不到合適的展示者，將會一直停留在展櫃裏。
現在，從來不追星的程董竟然願意帶女兒來他們的發布會看洛嶼，伊蓮是真覺得好奇。
“這個洛嶼，有什麽特別嗎？”
程女士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我欣賞的男人有兩種。一種是顧蕭惟這樣，外形得天獨厚，處事有原則，清楚知道自己的方向是什麽的男人。這樣的男人不會被沿途的小花小草吸引，因為他寧缺毋濫，不會輕易與任何人共鳴。不屈從、不妥協，所以他征服我們，而我們也會想要征服他。”
“那洛嶼想必屬於另一種？”伊蓮問。
“另一種男人，就是洛嶼這樣——世界待我以刀刃，我迴報以溫柔。我在他的身上看不到任何對名利的強烈欲望，不激進，也不盲從。我也是因為自己的女兒才了解到他的。小丫頭到了追星的年紀，拿著零花錢買了一個十幾萬的包送給了洛嶼，對方給退了。”
伊蓮笑了笑：“隻要對方有腦子，都會退迴來的。”
“嗯，但是呢，洛嶼的團隊覺得一個小姑娘花這麽多錢買奢侈品是不妥的，於是打電話給她，叫她好好學習，問她最不喜歡哪個科目。我女兒說了最討厭語文，特別是古文。小丫頭剛讀高一上學期，洛嶼把高一上學期所有的古文都讀了一遍給我的女兒。從他的聲音裏，我能感覺到他的涵養和從容的態度。我女兒現在語文學得不錯，忽然讓我省心了。一個人有沒有誠意，孩子不懂，但我作為大人是能感受到的。所以閑下來的時候我就看了下《反擊》還有《風暴》，我很欣賞這個演員，他飾演的霍皓言非常真實而且……他的氣質很高級，符合我的審美。”程女士很淡地笑了一下。
洛嶼能被程女士拿來和顧蕭惟相提並論，而且好感度還這麽高，也讓伊蓮隱隱有了一絲期待。
此時，崔姐親自陪著洛嶼來到了“拜倫”在國內的總部，當天還有其他的藝人，包括許久未見的謝裳，以及在業界非常有口碑的前輩夏蘊。
謝裳一見到洛嶼，就小跑著過來，笑得像個小太陽，“洛哥！”
聽到這聲音，夏蘊都停下了進電梯的腳步，站在那裏看著洛嶼。
今天的洛嶼穿著簡單的線衫和休閑褲，明明是很隨意的打扮，但因為他體型的優勢，就像衣服架子一樣，隨性的優雅非常吸睛，盡管他本人一直帥而不自知。
夏蘊和自己的女兒都是洛嶼的劇粉，她還是第一次在現實裏見到洛嶼。本來她覺得白穎的魅力來源於人設，而洛嶼恰好與這個角色契合。但這幾天她看了《風暴》，就對洛嶼改觀了。霍皓言跟白穎完全不同，一個高智商但性格內斂，一個囂張外放，洛嶼把這兩人的性格展現的淋漓盡致，再加上他優厚的外形條件，迷死人不償命。
洛嶼一看到夏蘊，就立刻過去向對方打招唿，“夏老師您好，沒想到能在這裏見到您，真的很榮幸。”
夏蘊沒有說話，而是一直盯著洛嶼看，看得洛嶼緊張起來，不知道今天是不是有哪裏不得體。
良久，才聽到夏蘊說：“原來你不僅僅是上鏡，而是真這麽帥啊。”
被前輩這麽一誇，洛嶼的臉都紅了起來。
崔姐也趕緊上前和夏蘊握手，希望夏蘊在發布會上多多照顧洛嶼。
這時候，拜倫的公關助理曾霖陪著何慕來到了電梯前。何慕是他們“日月星辰”係列中“月神”的最佳展示者，雖然設計總監那邊還沒有敲定，但曾霖也知道以何慕的人氣對他們的珠寶推廣非常重要，所以對何慕非常熱情。
當他們來到電梯口的時候，何慕的表情很明顯地頓了一下。
曾霖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洛嶼。那一瞬，曾霖愣住了，因為他沒有想到洛嶼的身形條件和氣質竟然這麽好，哪怕是身邊站著優雅的不老女神夏蘊身邊，存在感也絲毫不減。
他們的品牌會邀請洛嶼，主要還是因為白穎和霍皓言這兩個角色的人氣太高，而且他們的調查中許多高端客戶對洛嶼很有好感，再加上他和顧蕭惟那種獨特的屏幕默契，才讓公司決定邀請他作為嘉賓之一。但是準備讓他展示的隻是“日月星辰”中的“星辰”而已。
說白了日和月獨一無二，但是星辰卻有很多。
曾霖好歹在業內混了許久，他有一種預感，“金星”的設計格局太小，會被洛嶼的氣質壓下去。
他想要再近距離看一看洛嶼，但又不能讓旁邊的何慕不高興，於是很有技巧性地說：“何先生，我看到夏老師也在那裏，我們要不要去打個招唿？”
何慕當然明白見到業內有分量的前輩必須懂禮貌，於是點了點頭，壓下心中的不情願，迎了上去。
“夏老師好，您今天真美。”何慕禮貌地說，目光刻意忽略了旁邊的洛嶼。
夏蘊微微一笑，“你今天也很帥。”
曾霖故意說起了夏蘊最喜歡的珠寶設計師，夏蘊果然誇起對方來，她在說話，那麽何慕還有謝裳就得認真聽。
這也給了曾霖機會近距離觀察洛嶼，然後內心小小的驚訝起來。
他見過很多演員，還是第一次在洛嶼的身上感受到一種寵辱不驚的氣場，他沒有刻意把自己的態度端起來，卻自帶風度，讓人想要靠近，想要一直看著他。
珠寶的展示者除了要與珠寶的氣質相匹配之外，更不能太過張揚蓋過了珠寶的鋒芒。
曾霖就在內心深處悄悄覺得，何慕更適合快時尚品牌，吸引那些年輕人的主意。但洛嶼是真的有一種沉澱下來的美感，特別是他的脖頸修長卻又有男性的勁力感，手腕到手指的線條都無可挑剔，矜貴適合佩戴戒指，沒有侵略性，男性荷爾蒙的散發屬於潤物細無聲。
這時候夏蘊已經說完了自己喜歡的設計師，何慕也有點不耐煩了想要盡快上電梯，迫不及待想要佩戴“月神”。他已經失去了好幾個高奢代言，“拜倫”的邀請讓他低落的自信心總算迴升了一點。
而且跟洛嶼在同一個空間裏，他就有一種自己的生命力被對方吸走的不安感。
畢竟他失去的好幾個高奢代言都去聯係洛嶼那邊了。
“那麽我們進電梯了，夏老師一起吧。”曾霖開口道。
“不了，讓我多看兩眼霍皓言。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哪個年紀都一樣。”夏蘊若有深意地一笑。
曾霖立刻明白自己剛才觀察洛嶼的舉動已經被夏蘊看穿了。
“那我們先上去了。”
當電梯門關閉，何慕僵在嘴上的笑容終於冷了下來。
夏蘊竟然跟洛嶼那麽親近！就因為他演了霍皓言嗎？一定是洛嶼年紀大，和夏蘊年臨層次接近！
而曾霖的手握緊又鬆開，鬆開又握緊，他第一次覺得這個電梯怎麽那麽慢。
等到電梯門打開，曾霖就快步將何慕引向貴賓室，在那裏已經有幾套珠寶等待他的試戴，造型師也在等他。
接著，曾霖小跑著迴到電梯門前，用力摁了摁向上的摁鈕，一進去就摁下了頂樓的摁鈕，那裏是設計總監卡爾曼的辦公室。
出了電梯，他顧不上和路過的設計助理打招唿，就衝進了卡爾曼的辦公室。
“卡爾曼先生，我想我找到適合佩戴‘奔月’的人了。”曾霖雙手撐在對方的辦公桌前，興奮地看向卡爾曼。
正在看設計圖的卡爾曼歎了口氣，抬起眼來，“你應該知道，‘奔月’收藏價值不菲，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戴的。如果佩戴者展現不了‘奔月’的美感，會讓這套千萬級別的珠寶掉價。”
“當初我們也說‘射日’的佩戴者必須氣場強大，可我們不是也找到了顧蕭惟嗎？”
“‘射日’主石用的是帝王綠玻璃種的翡翠，它的貴氣和顏色一般人都駕馭不了，大多數人都是反過來被它駕馭。收藏者們都是高傲的，誰也不希望珠寶的鋒芒完全碾壓他們。顧蕭惟的五官有力度感，能夠和‘射日’產生碰撞。但這世上有幾個顧蕭惟？”
“‘奔月’要的不是碰撞，而是優雅自成一體。我請求您去看一個人，我們不要錯失‘奔月’被展出的機會。”
其實“日月星辰”的設計裏，“月神”並不是“月”的代表，“奔月”才是。
但他們尋找了太多的人來佩戴“奔月”，效果都不理想，所以最終打算讓“奔月”留在展櫃裏，讓“月神”來彌補“日月星辰”這個主題。
卡爾曼看著曾霖臉上的表情，那種興奮是他們這些設計師們獲得靈感或者遇到什麽極具美感的事物時候的表情。
“你說的是誰？”卡爾曼問。
如果可以，卡爾曼也希望有人能戴上“奔月”。
“我說的是洛嶼。”曾霖很堅定地說。
卡爾曼的眉頭皺了皺，他聽過這個演員的名字，但並不熟悉。
但是能讓曾霖這麽看好的人，他的內心也湧起了一絲期待。
“走吧，看看去。”
兩人一起前往嘉賓試戴珠寶的樓層，他們首先路過的是何慕所在的貴賓室，出於禮貌卡爾曼還是先停了下來，進去和何慕打一聲招唿，也很想看看何慕佩戴“月神”的效果如何。
“月神”的設計本就偏年輕化一些，身著黑色禮服的何慕站在燈光下，把脖子上的那條“月神”襯托得更加明亮輕靈，主石是木那雪花棉的翡翠，形狀就像兩片並蒂的桂花，花瓣的中央墜下來了一滴露珠。
卡爾曼朝著何慕的方向拍手鼓掌，“太美了。我想‘月神’的設計師看到你一定會為你傾倒。”
恭維有時候就是為了讓佩戴者更加自信，也更有展現珠寶的欲望。
聽到這樣的讚美，何慕臉上的笑容更加明顯，“謝謝，我也很榮幸能夠佩戴‘月神’。”
卡爾曼和他擁抱了一下，又和造型師探討了一下何慕的妝容，這才離開。
走出去之後，曾霖笑著問卡爾曼，“先生，您真的覺得何慕有讓人傾倒的氣質嗎？”
“是‘月神’賦予了他傾倒眾生的氣質。”卡爾曼笑了一下，“他是個美好的年輕人，但他的美好總讓人覺得少了點什麽，可能我們這些設計師太過吹毛求疵。畢竟像是‘月神’這樣的作品，需要突出的是中性美，但也不能太過陰柔，何慕已經是眾多男藝人裏五官有立體感但不會太有侵略性的選擇了。”
聽得出來，何慕在卡爾曼的心裏及格偏上，但還達不到優秀。
這時候他們來到了另一間貴賓室，裏麵傳來了陣陣的笑聲，還有音樂的聲音。
卡爾曼推門進去，就看見夏蘊身著一身墨色的長裙，雪白的脖子上戴著一顆鴿子蛋大小的辣綠色翡翠，翡翠的周圍是袋狀顏色由深及淺巧妙鑲嵌的陽綠色翡翠，這也是“日月星辰”係列的主打收藏品“星河無垠”。
本來這樣厚重雍容的綠色戴在身上會顯得端莊的同時也很沉重，缺乏靈動感，但此時的夏蘊笑容爽朗，被一個身形高挑的年輕人陪著跳舞。
對方高高握著夏蘊的指尖，帶著她旋轉，夏蘊的裙擺旋轉起來，就像流動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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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是我老婆？”洛嶼笑嘻嘻地問。
顧蕭惟坐了起來,冷著臉就上樓了。
洛嶼深深歎了口氣，忽然覺得自己的“老婆”無論模樣、業務能力都是頂尖的，就是得經常哄。
他趕緊跟了上去,“你放心,那塊表崔姐會想辦法還迴去的。手表貼著手腕呢，我絕對不會戴別人送的。”
這點自覺，洛嶼還是有的。
而且真戴別人送的貴重物品，他會非常不自在。
誰知道顧蕭惟進了衣帽間,把一層抽屜打開，裏麵放著好幾塊表。
“這塊是我大學畢業的時候，爸媽送給我的,也是他們當年銀婚紀念日的時候買的。他們不支持我學表演,所以我大學那幾年和他們的關係有點僵。還好我在校期間也有一些作品,我爸媽看了之後覺得我演得不錯，逐漸接受我的選擇。為了表示對我的支持，在畢業典禮上他們送了我這塊表。”
顧蕭惟把放在最裏麵的那塊拿了出來，湊巧的是它是拜倫早年的經典入門款手表,和百達翡麗或者江詩丹頓比不了，但在那個年代是非常貴重的，而且顧蕭惟的父母並不是企業高管,而是踏實做學問的教書匠。這樣一塊表對於老兩口來說很昂貴,表達的是跟兒子和解的誠意還有支持他的意願。
“我把它送給你。”
洛嶼愣了愣,這樣的心意太過珍貴。他也關注過新聞，在顧蕭惟畢業後一年,他的母親罹患了癌症去世了。兩人相濡以沫幾十年,感情很深,他的父親也在兩年前心髒病離世,據說手裏還在翻當初戀愛時候拍的老照片。
“如果它的時間不停，你能一直在我身邊嗎？”
這是一塊機械表，隻要感受到脈搏哪怕停下也會重新運轉。
“它的時間不停”，就是有生之年一直相愛的意思。
心血驀地上湧，洛嶼朝他伸出自己的手，他也在心裏期待著它的時間永遠不停。
顧蕭惟把手表給他戴了上去，明明是懷舊的款式，在洛嶼的手腕上有種荒紙舊詩的溫情脈脈。
“那‘拜倫’的發布會，你去不去？”洛嶼一邊摸著那塊表的表盤，一邊問他。
“當然要去。”顧蕭惟迴答。
聽說“拜倫”的創始人就是因為太喜歡英國詩人拜倫，所以以此命名了這個珠寶品牌。
“假使我又遇見你，隔著悠長的歲月……”洛嶼莫名想到了拜倫的那句詩，“我將如何致意……以……”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顧蕭惟的吻落了下來，堵住了那句未說出口的“以沉默，以眼淚”。
時間逆轉，讓他與顧蕭惟重逢，他們之間沒有沉默和眼淚，隻有與時間長流的愛意。
在“拜倫”的發布會之前，洛嶼要去和他們的造型師碰個頭。
根據崔姐的溝通，發布會當天洛嶼展示的珠寶名字是“金星”，主石是一顆非常剔透的黃翡。造型師將會根據洛嶼佩戴“金星”的效果來搭配當天的服裝和發型。
隻是在前往拜倫的公司路上，程飛打了個電話來。
“兄弟，聽說你答應了去那個老什子的珠寶發布會？”程飛開口問。
“是啊。程哥你去嗎？”
“我才不去呢。我就是聽說他們還邀請了何慕，也知道你現在壓根兒不care何慕了，但這小子的營銷宣傳特別煩人。套路就是捧低踩高——找一堆大v把何慕誇得天上有地下無，再買通稿把他發布會的照片和其他男藝人、女藝人放到一起pk，顯得何慕高貴非凡，其他人都是塵埃。”
一聽這語氣，程飛肯定是吃過虧了。
而且程飛的擔心不無道理，網上已經傳出來了，何慕將會展示“月神”，據說這套珠寶的設計師在收藏界廣受追捧，佩戴“月神”相當於肯定了何慕在奢侈品界和時尚界的地位。
而洛嶼將展示的是“金星”，是拜倫旗下的新銳設計師設計，在業內知名度上是沒法兒和何慕的“月神”相比的。到時候何慕的粉絲必然一陣瘋狂，說洛嶼隻是眾星之一，用來襯托何慕這位月神的。
“聽你這麽說，我倒是來了興趣了。”洛嶼彎著眼睛笑了起來。
“什麽興趣？”程飛問。
“顧蕭惟也會參加啊。那我好奇了，當顧蕭惟和何慕擺在一起，何慕要怎樣碰瓷兒呢？”
“誒？”程飛頓了頓，“我忽然也期待了。何慕要是不買熱搜了，我給他買！我就要把他和顧蕭惟放一塊，讓顧蕭惟用王霸之氣碾壓他！”
“哈哈哈哈，不愧是顧老師的老鐵啊！”
洛嶼掛了電話，繼續在手機上刷“拜倫”之前幾個季度的設計作品，幾分鍾後洛嶼意識到後排的葉盛宜非常地安靜。
這小鬼剛上車的時候還嘰嘰喳喳，現在卻安靜的一匹。
洛嶼轉過身，從兩個座位的空隙看過去，隻見葉盛宜低著頭，隻露出紫色的頭頂來，兩隻手握著手機瘋狂摁動，一看就是在網上“舌戰群儒”了。
洛嶼打了個響指，“嘿，小葉子！你跟誰世界大戰呢？”
葉盛宜一聽，先是憤怒，然後是委屈，“還能是誰——何慕的那幫腦殘粉啊！”
“啊？”
這麽快就開始了嗎？
“他們上躥下跳，說拜倫是全球三大頂奢珠寶，何慕是他們發布會的主角，你隻是配角！這就說明了業內地位！說你演幾個配角有什麽了不起！拍馬一萬年也追不上何慕！”
“你又不是腦殘，幹什麽要跟腦殘較真兒呢？”洛嶼伸長了手臂，揉了揉葉盛宜的腦袋，“配角又怎麽樣嘛，何慕已經是‘主角’了，那就表示他沒有進步餘地了。而我才用幾年就已經從無緣時尚品牌變成拜倫的嘉賓了。所謂主角不就是明天的事了嗎？再加上何慕拍馬也追不上我的年紀，我應該會比他更早得到終身成就獎。”
葉盛宜悶著沒說話，倒是崔姐沒忍住笑了起來。
“關鍵這不隻是腦殘粉的事啊，何慕那邊已經找了好幾個時尚大v了，還有一個五百萬粉絲的大v叫艾爾女伯爵的！她是很有號召力的時尚和高奢博主，經常點評高奢品牌的設計。四大時裝周必然有她，這次‘拜倫’的發布會也邀請了她去！她喜歡何慕喜歡得不得了，寫了一篇千字長微博讚美何慕——群星璀璨，月神獨一無二！”
“哦，她讚美何慕是她的自由啊。”洛嶼不以為意地說。
“這不就是在諷刺你嗎？你的‘金星’就是群星之一！你的好幾個大粉本來都很高興，特地轉發了官網上‘金星’的設計理念，根本沒招惹何慕，結果被她的粉跑來陰陽怪氣諷刺一波，還說什麽等著在發布會上看你給她們的哥哥提鞋！還說你是‘金星伴月’！”
葉盛宜一口氣說完之後，氣喘籲籲。
洛嶼低下頭來莞爾一笑，“既然這樣，那你幫我跟幾位大粉說一聲，金星的半徑有6000多公裏，而月球直徑才3000多公裏。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葉盛宜氣唿唿地“哼”了一聲。
“還有啊——金星和地球一樣，是太陽係中的行星，而月球卻是地球的衛星，受地球的引力控製。”
“好吧……”
“再說了，西方的神話中，月神有三位，不知道何慕佩戴的是哪一位？能不能叫出名字來啊？但大部分人都知道金星代表的是愛與美之神維納斯。所以……‘金星伴月’這個梗其實沒什麽意思。”
被洛嶼這麽一通安慰，葉盛宜的心情總算平複了一些，雖然還是很生氣吧。
“我對這位艾爾女伯爵倒是有所耳聞，她早年是個直播代購的。何慕是奢侈品大戶，她就經常在直播裏分析何慕的穿著搭配，並且幫何慕的粉絲買同款，就這樣一點一點紅了起來。這幾年沒做代購了，搖身一變成為時尚博主了，何慕就是她的時尚範本，時不時對奢侈品牌評頭論足。她跟何慕之間的合作應該是很緊密的。”崔姐分析道。
洛嶼也好奇地搜索了這個人，發現她那一千字的長微博文筆真的很好，優美有藝術感，分析了何慕在好幾場時裝和珠寶發布會上的表現，讓人對何慕充滿了期待和想象。
一邊撐著下巴，洛嶼一邊感歎，“這麽好的文筆，真情實感的愛意，艾爾女伯爵能成為百萬大v是有道理的。”
“什麽時候你也有時尚大v給你寫長微博啊！”葉盛宜仰著腦袋，一副要哭了的表情。
“說白了這些時尚大v就是靠話題炒作出來的網紅，而且他們的受眾並不是‘拜倫’這種高端珠寶的客戶。所以比起時尚大v的肯定，我更希望洛嶼能夠被‘金星’的設計師、被拜倫的高層認同。網絡的追捧和風靡可能適用於普通的奢侈品牌，比如幾萬的包，對於狂熱的粉絲來說是有購買力的。但像是拜倫的高端客戶，他們追求的是絕對的優雅、情懷和收藏價值。顧蕭惟能勾起這些高端客戶的收藏欲，但何慕至今辦不到。”崔姐很平靜地說。
洛嶼笑著給崔姐比了個大拇指，葉盛宜看向洛嶼，忽然說：“我洛哥的優雅也是獨一無二。”
而此時，在“拜倫”中國總部的露台上，幾位高端顧問和設計師正陪著一位重要客戶喝早茶。
對方的頭發盤在腦後，戴著墨鏡，身著一襲長裙，儀態優雅端莊，卻並不好接近。她就是某跨國集團的董事會成員程凝雪，每季度會來拜倫選一兩件獨家設計的珠寶。她的交際圈裏，不乏珠寶和藝術品收藏的行家。
隻是今天，幾位高端顧問介紹了好幾款珠寶給她，她的神色如常，興致索然。
幾位顧問隻好把她最欣賞的設計師伊蓮·王給請來了。
“程董，聽說你對我們這一季的珠寶興致缺缺啊？”伊蓮在程女士的身邊落落大方地坐下。
“你們就直接讓我看看‘射日’和‘奔月’吧，我從來隻要最好的。”程女士麵無表情地說。
“這個神秘感得留到發布會當天，現在就讓您看了，發布會您就不來了。”伊蓮露出“我還不懂你”的表情。
程女士的品味好，並不是那種砸錢買一堆珠寶迴去擺闊的富太太。
她每一次出席晚宴都會精心準備，儀態優雅地讓上流社會看到他們‘拜倫’珠寶的美。同時她也是伊蓮的伯樂。
一位顧問為了活躍氣氛，介紹起發布會即將邀請的明星，“程女士，發布會當天會有很多明星和超模，比如何慕啊、夏潮啊、黎音凡……”
程女士很淡地說：“那都是年輕人喜歡的明星了，我都這把年紀了，欣賞不了那些漂亮男孩。”
伊蓮笑道：“我們還邀請了顧蕭惟，他戴上‘射日’的樣子，您不好奇嗎？”
聽到“顧蕭惟”的名字，程女士的神情緩和了不少，“顧蕭惟還是值得讓我來一趟的。還有誰？”
“還有夏蘊、謝裳，好像還有最近經常跟顧蕭惟搭戲的洛嶼。”旁邊的顧問補充道。
這時候，程女士把臉上的墨鏡摘了下來，用眼神確認：“洛嶼？他也會來？”
顧問們和伊蓮都沒想她對何慕不為所動，卻對洛嶼感興趣。
“啊，他應該會佩戴金星。”
“哦，我記得金星，是很明亮活潑的設計，但還不足以打動我。洛嶼……更適合關於月亮的主題。好吧，再給我的女兒留個位置吧。我帶她一起來。”
聽到這裏，伊蓮對洛嶼起了興趣。她一直專心於設計，對國內演藝圈的了解僅限於一些非常有分量明星，比如夏蘊和顧蕭惟，他們都是氣質和風韻出眾的典型，哪怕看著他們走過去，也能產生設計的欲望。
對於何慕，伊蓮就相對無感。起初他們的團隊計劃讓何慕展示“奔月”，就被伊蓮強力否決了。她寧願沒有人佩戴“奔月”，也不想讓它被戴在一個有著精致五官卻空洞沒有任何表現力的人身上，反而會影響“奔月”在其他收藏家眼裏的印象。
她的設計總監卡爾曼被說服了，安排何慕去展示“月神”，也算湊齊了“日月星辰”的主題，而“奔月”因為找不到合適的展示者，將會一直停留在展櫃裏。
現在，從來不追星的程董竟然願意帶女兒來他們的發布會看洛嶼，伊蓮是真覺得好奇。
“這個洛嶼，有什麽特別嗎？”
程女士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我欣賞的男人有兩種。一種是顧蕭惟這樣，外形得天獨厚，處事有原則，清楚知道自己的方向是什麽的男人。這樣的男人不會被沿途的小花小草吸引，因為他寧缺毋濫，不會輕易與任何人共鳴。不屈從、不妥協，所以他征服我們，而我們也會想要征服他。”
“那洛嶼想必屬於另一種？”伊蓮問。
“另一種男人，就是洛嶼這樣——世界待我以刀刃，我迴報以溫柔。我在他的身上看不到任何對名利的強烈欲望，不激進，也不盲從。我也是因為自己的女兒才了解到他的。小丫頭到了追星的年紀，拿著零花錢買了一個十幾萬的包送給了洛嶼，對方給退了。”
伊蓮笑了笑：“隻要對方有腦子，都會退迴來的。”
“嗯，但是呢，洛嶼的團隊覺得一個小姑娘花這麽多錢買奢侈品是不妥的，於是打電話給她，叫她好好學習，問她最不喜歡哪個科目。我女兒說了最討厭語文，特別是古文。小丫頭剛讀高一上學期，洛嶼把高一上學期所有的古文都讀了一遍給我的女兒。從他的聲音裏，我能感覺到他的涵養和從容的態度。我女兒現在語文學得不錯，忽然讓我省心了。一個人有沒有誠意，孩子不懂，但我作為大人是能感受到的。所以閑下來的時候我就看了下《反擊》還有《風暴》，我很欣賞這個演員，他飾演的霍皓言非常真實而且……他的氣質很高級，符合我的審美。”程女士很淡地笑了一下。
洛嶼能被程女士拿來和顧蕭惟相提並論，而且好感度還這麽高，也讓伊蓮隱隱有了一絲期待。
此時，崔姐親自陪著洛嶼來到了“拜倫”在國內的總部，當天還有其他的藝人，包括許久未見的謝裳，以及在業界非常有口碑的前輩夏蘊。
謝裳一見到洛嶼，就小跑著過來，笑得像個小太陽，“洛哥！”
聽到這聲音，夏蘊都停下了進電梯的腳步，站在那裏看著洛嶼。
今天的洛嶼穿著簡單的線衫和休閑褲，明明是很隨意的打扮，但因為他體型的優勢，就像衣服架子一樣，隨性的優雅非常吸睛，盡管他本人一直帥而不自知。
夏蘊和自己的女兒都是洛嶼的劇粉，她還是第一次在現實裏見到洛嶼。本來她覺得白穎的魅力來源於人設，而洛嶼恰好與這個角色契合。但這幾天她看了《風暴》，就對洛嶼改觀了。霍皓言跟白穎完全不同，一個高智商但性格內斂，一個囂張外放，洛嶼把這兩人的性格展現的淋漓盡致，再加上他優厚的外形條件，迷死人不償命。
洛嶼一看到夏蘊，就立刻過去向對方打招唿，“夏老師您好，沒想到能在這裏見到您，真的很榮幸。”
夏蘊沒有說話，而是一直盯著洛嶼看，看得洛嶼緊張起來，不知道今天是不是有哪裏不得體。
良久，才聽到夏蘊說：“原來你不僅僅是上鏡，而是真這麽帥啊。”
被前輩這麽一誇，洛嶼的臉都紅了起來。
崔姐也趕緊上前和夏蘊握手，希望夏蘊在發布會上多多照顧洛嶼。
這時候，拜倫的公關助理曾霖陪著何慕來到了電梯前。何慕是他們“日月星辰”係列中“月神”的最佳展示者，雖然設計總監那邊還沒有敲定，但曾霖也知道以何慕的人氣對他們的珠寶推廣非常重要，所以對何慕非常熱情。
當他們來到電梯口的時候，何慕的表情很明顯地頓了一下。
曾霖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洛嶼。那一瞬，曾霖愣住了，因為他沒有想到洛嶼的身形條件和氣質竟然這麽好，哪怕是身邊站著優雅的不老女神夏蘊身邊，存在感也絲毫不減。
他們的品牌會邀請洛嶼，主要還是因為白穎和霍皓言這兩個角色的人氣太高，而且他們的調查中許多高端客戶對洛嶼很有好感，再加上他和顧蕭惟那種獨特的屏幕默契，才讓公司決定邀請他作為嘉賓之一。但是準備讓他展示的隻是“日月星辰”中的“星辰”而已。
說白了日和月獨一無二，但是星辰卻有很多。
曾霖好歹在業內混了許久，他有一種預感，“金星”的設計格局太小，會被洛嶼的氣質壓下去。
他想要再近距離看一看洛嶼，但又不能讓旁邊的何慕不高興，於是很有技巧性地說：“何先生，我看到夏老師也在那裏，我們要不要去打個招唿？”
何慕當然明白見到業內有分量的前輩必須懂禮貌，於是點了點頭，壓下心中的不情願，迎了上去。
“夏老師好，您今天真美。”何慕禮貌地說，目光刻意忽略了旁邊的洛嶼。
夏蘊微微一笑，“你今天也很帥。”
曾霖故意說起了夏蘊最喜歡的珠寶設計師，夏蘊果然誇起對方來，她在說話，那麽何慕還有謝裳就得認真聽。
這也給了曾霖機會近距離觀察洛嶼，然後內心小小的驚訝起來。
他見過很多演員，還是第一次在洛嶼的身上感受到一種寵辱不驚的氣場，他沒有刻意把自己的態度端起來，卻自帶風度，讓人想要靠近，想要一直看著他。
珠寶的展示者除了要與珠寶的氣質相匹配之外，更不能太過張揚蓋過了珠寶的鋒芒。
曾霖就在內心深處悄悄覺得，何慕更適合快時尚品牌，吸引那些年輕人的主意。但洛嶼是真的有一種沉澱下來的美感，特別是他的脖頸修長卻又有男性的勁力感，手腕到手指的線條都無可挑剔，矜貴適合佩戴戒指，沒有侵略性，男性荷爾蒙的散發屬於潤物細無聲。
這時候夏蘊已經說完了自己喜歡的設計師，何慕也有點不耐煩了想要盡快上電梯，迫不及待想要佩戴“月神”。他已經失去了好幾個高奢代言，“拜倫”的邀請讓他低落的自信心總算迴升了一點。
而且跟洛嶼在同一個空間裏，他就有一種自己的生命力被對方吸走的不安感。
畢竟他失去的好幾個高奢代言都去聯係洛嶼那邊了。
“那麽我們進電梯了，夏老師一起吧。”曾霖開口道。
“不了，讓我多看兩眼霍皓言。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哪個年紀都一樣。”夏蘊若有深意地一笑。
曾霖立刻明白自己剛才觀察洛嶼的舉動已經被夏蘊看穿了。
“那我們先上去了。”
當電梯門關閉，何慕僵在嘴上的笑容終於冷了下來。
夏蘊竟然跟洛嶼那麽親近！就因為他演了霍皓言嗎？一定是洛嶼年紀大，和夏蘊年臨層次接近！
而曾霖的手握緊又鬆開，鬆開又握緊，他第一次覺得這個電梯怎麽那麽慢。
等到電梯門打開，曾霖就快步將何慕引向貴賓室，在那裏已經有幾套珠寶等待他的試戴，造型師也在等他。
接著，曾霖小跑著迴到電梯門前，用力摁了摁向上的摁鈕，一進去就摁下了頂樓的摁鈕，那裏是設計總監卡爾曼的辦公室。
出了電梯，他顧不上和路過的設計助理打招唿，就衝進了卡爾曼的辦公室。
“卡爾曼先生，我想我找到適合佩戴‘奔月’的人了。”曾霖雙手撐在對方的辦公桌前，興奮地看向卡爾曼。
正在看設計圖的卡爾曼歎了口氣，抬起眼來，“你應該知道，‘奔月’收藏價值不菲，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戴的。如果佩戴者展現不了‘奔月’的美感，會讓這套千萬級別的珠寶掉價。”
“當初我們也說‘射日’的佩戴者必須氣場強大，可我們不是也找到了顧蕭惟嗎？”
“‘射日’主石用的是帝王綠玻璃種的翡翠，它的貴氣和顏色一般人都駕馭不了，大多數人都是反過來被它駕馭。收藏者們都是高傲的，誰也不希望珠寶的鋒芒完全碾壓他們。顧蕭惟的五官有力度感，能夠和‘射日’產生碰撞。但這世上有幾個顧蕭惟？”
“‘奔月’要的不是碰撞，而是優雅自成一體。我請求您去看一個人，我們不要錯失‘奔月’被展出的機會。”
其實“日月星辰”的設計裏，“月神”並不是“月”的代表，“奔月”才是。
但他們尋找了太多的人來佩戴“奔月”，效果都不理想，所以最終打算讓“奔月”留在展櫃裏，讓“月神”來彌補“日月星辰”這個主題。
卡爾曼看著曾霖臉上的表情，那種興奮是他們這些設計師們獲得靈感或者遇到什麽極具美感的事物時候的表情。
“你說的是誰？”卡爾曼問。
如果可以，卡爾曼也希望有人能戴上“奔月”。
“我說的是洛嶼。”曾霖很堅定地說。
卡爾曼的眉頭皺了皺，他聽過這個演員的名字，但並不熟悉。
但是能讓曾霖這麽看好的人，他的內心也湧起了一絲期待。
“走吧，看看去。”
兩人一起前往嘉賓試戴珠寶的樓層，他們首先路過的是何慕所在的貴賓室，出於禮貌卡爾曼還是先停了下來，進去和何慕打一聲招唿，也很想看看何慕佩戴“月神”的效果如何。
“月神”的設計本就偏年輕化一些，身著黑色禮服的何慕站在燈光下，把脖子上的那條“月神”襯托得更加明亮輕靈，主石是木那雪花棉的翡翠，形狀就像兩片並蒂的桂花，花瓣的中央墜下來了一滴露珠。
卡爾曼朝著何慕的方向拍手鼓掌，“太美了。我想‘月神’的設計師看到你一定會為你傾倒。”
恭維有時候就是為了讓佩戴者更加自信，也更有展現珠寶的欲望。
聽到這樣的讚美，何慕臉上的笑容更加明顯，“謝謝，我也很榮幸能夠佩戴‘月神’。”
卡爾曼和他擁抱了一下，又和造型師探討了一下何慕的妝容，這才離開。
走出去之後，曾霖笑著問卡爾曼，“先生，您真的覺得何慕有讓人傾倒的氣質嗎？”
“是‘月神’賦予了他傾倒眾生的氣質。”卡爾曼笑了一下，“他是個美好的年輕人，但他的美好總讓人覺得少了點什麽，可能我們這些設計師太過吹毛求疵。畢竟像是‘月神’這樣的作品，需要突出的是中性美，但也不能太過陰柔，何慕已經是眾多男藝人裏五官有立體感但不會太有侵略性的選擇了。”
聽得出來，何慕在卡爾曼的心裏及格偏上，但還達不到優秀。
這時候他們來到了另一間貴賓室，裏麵傳來了陣陣的笑聲，還有音樂的聲音。
卡爾曼推門進去，就看見夏蘊身著一身墨色的長裙，雪白的脖子上戴著一顆鴿子蛋大小的辣綠色翡翠，翡翠的周圍是袋狀顏色由深及淺巧妙鑲嵌的陽綠色翡翠，這也是“日月星辰”係列的主打收藏品“星河無垠”。
本來這樣厚重雍容的綠色戴在身上會顯得端莊的同時也很沉重，缺乏靈動感，但此時的夏蘊笑容爽朗，被一個身形高挑的年輕人陪著跳舞。
對方高高握著夏蘊的指尖，帶著她旋轉，夏蘊的裙擺旋轉起來，就像流動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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