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仿佛凝住。


    霍允思微仰著的頭輕輕落下,他盯著安然,眼眸中似乎帶了些星火。


    但也隻是一瞬。


    很快,就消逝了!


    霍允思站直身體,他修長的身軀因為一個簡單的位伸,顯得更為立體好看。


    他側頭,將指間半截煙頭掐熄,語氣淡然:“怎麽到這邊來了?不是說了我不會見你?安然你做再多都沒有用的,好聚好散吧,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再說了,我也說過你有要求可以提!”


    煙頭被水浸濕。


    他轉迴頭,那張無懈可擊的麵孔,沒有一絲感情。


    “我說過,除了我,你要什麽都可以!”


    他說了挺多,但是安然一直盯著他,半晌她才嘶啞著聲音問:“霍允思,你有別人了嗎?”


    霍允思一愣。


    隨即他就順著她的目光,看見自己襯衣領口的口紅印子。


    想必是李思綺故意製造上去的。


    他淡然一笑,也不是很在意,隨口說:“這不是你該關心的!這裏也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說完,他便朝著包廂的方向走。


    擦身而過時,安然用力捉住他的手臂,她聲音很小:“你不要跟別人在一起。”


    一片靜默。


    她仰起頭,眼裏含著水氣又說了一遍:“霍允思,你不要跟別人在一起。”


    霍允思笑了。


    他扯開她的手,冷笑:“你憑什麽幹涉我跟誰在一起!你有資格嗎?安小姐不會以為我隨手送你去醫院,就以為我對你舊情難忘就以為我非你不可吧!別說你是一個人就是路邊的阿貓阿狗我大概也會動惻隱之心!”


    “霍允思,你不是!”


    “不是?你憑什麽以為我不是?就憑我們之間那段可笑的感情?安然,你從前拒絕我時,總說跟我不是一個世界的,可是你了解我的世界是什麽樣兒的嗎……不知道你也敢那樣說!”


    霍允思驀地捉住她細腕。


    指腹捏住的地方,正巧是她打點滴的皮膚,很疼。


    但安然沒有叫出聲來,


    人已經被他拖著進了會所包廂,裏麵幽暗一片,音樂夾雜著玩樂的聲音,聽起來奢靡不堪。


    “不要!”


    安然不知道他想幹什麽,但是她不想進來,反抗著。


    可是人已經被壓到門板上。


    霍允思的身體困住她,他本就比她高出許多,這樣他幾乎擋住她的身子,灼灼的男性體息撲麵而來。


    濃烈,像是上好的毒藥。


    這讓安然想起那些夜晚,他也總是這樣困著她,占著她。


    可是那些都是私密的時候,隻有他們兩個人。


    現在包廂裏,至少有七八個人,都看著他們糾纏。


    景瑞跟那幾個都愣住了,等迴神,瞅清霍允思懷裏的人是誰後,景瑞打著哈哈:“是小嫂子過來查崗啊!哈哈……剛才也是鬧著玩兒的!”


    話說完,他自己也覺得無趣。


    那位李思綺倒不生氣,她端著一杯雞尾酒,側著身子無聲打量安然。


    很普通的女孩子。


    跟允思在一起,就像小白兔一樣純良無害!


    她挺淡地笑笑。


    霍允思沒理會他們,他低頭看著安然,他們靠得很近近得像是在接吻……事實上霍允思也是想的,但是他總歸沒有喝多,還有理智。


    他的鼻梁抵著她的,低聲問:“走不走?”


    “不走!”


    安然聲音像是小奶貓一樣,明顯是被他欺負狠了。


    霍允思冷笑,他鬆開她退後兩步,一邊從衣袋裏摸出香煙來點著,一邊垂著眸子睨著她。


    嚓地一聲,亮起火光。


    他低頭點上香煙,長長地吸了一口,緩緩吐出薄薄煙霧。


    “這是你自找的!”


    說完,他便沒有理會她。


    他徑自走迴之前的位置,李思綺體貼地給他遞了杯威士忌,景瑞不怕事兒大:“叫小嫂子過來一起玩兒?”


    霍允思看他一眼,目光幽深。


    景瑞為了景家生意,閉嘴了,他看看安然無奈笑笑。


    “玩牌吧!”


    霍允思語氣淡淡的,他一開口包廂裏又活絡起來,可以看得出來這小圈子裏他的地位還是不一樣的,雖都是吃喝玩樂的富二代,但是心裏都很有逼數。


    說起來一起玩兒的,但霍允思跟他們不一樣。


    霍允思手氣好,今晚贏麵大,身邊女孩子運氣卻不怎麽好不禁就嬌嗔大膽起來,手摟著他的脖子撒嬌:“允思你讓讓我。”


    嬌嫩紅唇,擦著他的頸側,說不出的曖昧。


    霍允思也未推開,他沒有迴應女孩子的挑|逗,卻也輕輕拍了下她的肩膀。


    細微動作裏,帶了一點點寵溺。


    安然一直貼著門板,看著包廂裏的一切,她知道霍允思是故意的,他就想讓她看看,他的世界是什麽樣兒的。


    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可是她還是受不了。


    她轉身,手顫抖著打開門。


    身後傳來霍允思的聲音:“走出這扇門,就永遠不要再迴來了!安然,別再出現在我麵前!”


    安然身體不停顫抖,她很想掉過頭來,叫他不要跟別人好,不要跟別人親近。


    可是她不敢!


    霍允思冷笑:“就這樣,你也敢說喜歡我,也敢說配得上我!”


    不是這樣的!


    不是!


    安然眼角滑落淚水,霍允思怎麽能明白,她自小的成長環境怎麽能夠讓她自信大膽,怎麽能讓她有勇氣去爭去搶呢。


    他明知道他身邊的女孩子,有多光彩奪目。


    家世也好。


    而她一無所有,她拿什麽去爭,去搶。


    安然的身體抖了半天,最終她還是打開門跑了出去,她想逃離,逃離沒有其他人的地方,逃離霍允思身上的香水味,逃離他襯衣上的口紅印子。


    隻要跑了,在其他地方,就能迴到從前。


    她還能遠遠地看著他。


    會所包廂的門,打開著,輕輕晃動。


    而那個纖細得風一吹就跑的人,已經消失,一絲痕跡也沒有留下。


    “允思,何必!”景瑞勸了一句。


    但是才說完,一隻水晶馬克杯就扔向門邊的牆壁,砰地一聲,四分五裂。


    沒人敢出聲。


    他們第一次見霍允思這樣,為個女人發瘋。


    “抱歉,我失態了!”霍允思起身挺淡地說:“等我從利比亞迴來請你們吃飯賠罪,我先走了。”


    景瑞攔了半天,沒有攔住。


    他怕出事,一個眼神,李思綺走過去輕聲說:“允思你喝多了,我有司機,送送你吧!”


    霍允思已經走到門口。


    李思綺很柔順地在他身邊,其實以她的家世,大可不必這樣舔著一個男人。


    可是她就是舔了。


    舔得光明正大,因為她知道,她再矜持下去就沒有機會了。


    那個叫安然的,對霍允思影響太大太大了。


    霍允思也不是不解風情的男人,女人說送男人迴去,在這樣的場合下隻會有一個意思,就是想跟他春光一度。


    李思綺的身份,大抵也是要負責的。


    霍允思倚向門邊,他抽一根香煙點上,默默打量著眼前的女人。


    半枝香煙的功夫。


    他挺淡地說:“走吧!”


    他想,跟她試試吧,也算自小一起長大的,試試或許就是適合的呢!


    李思綺微微一笑。


    她輕輕挽住霍允思的手臂,跟景瑞他們道別,態度儼然已經是女主人的姿態,景瑞他們幾個也是蠻感慨的,剛才那位安小姐成就了李思綺啊。


    平時,允思可沒有這樣好拿下。


    片刻,霍允思坐到黑色房車裏,身邊的女孩子知冷知熱。


    給他拿冰水,還體貼地擰開了。


    司機開車也穩,他沒有一絲絲不舒服的地方,可是他仍是忍不住拿她跟安然比較了,跟李思綺比起來安然真的很不會討男人喜歡。


    可是這樣的討好,他並不動心。


    身邊女人的身材臉蛋家世,樣樣比安然強出太多,可是又怎麽樣呢,此時她的身子貼在他身體上,他卻沒有絲毫衝動。


    他對她沒有一丁點兒男女之情。


    霍允思忽然就索然了。


    李思綺卻未發現,她仍是體貼地跟他說話,問他想去哪兒過夜,總之就是想今晚就拿下他。


    霍允思挺淡地說:“送我迴公司附近!”


    李思綺愣了一下。


    他索性就說開了,“思綺,咱們也算是一起長大的,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剛才我是起了那麽一點兒心思,想跟你試試,但是這會兒我覺得我們還是沒有發展下去的必要跟可能性,就不耽誤你了。”


    女方完全愣住了。


    她仰頭望他:“你還在想著她?允思,她跟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你確定要選擇她?”


    “我沒有要選擇誰!”


    霍允思降下車窗,忍著性子:“我馬上就要去利比亞了,不會談感情。”


    “那我跟你去!”


    女人捧著他的俊顏,實在不甘心放棄這樣的機會,她紅唇微啟很柔媚地開口:“允思,我們試試好嗎?”


    霍允思微微眯眼。


    他正想推開她,可是餘光卻掃到了對街的安然。


    她穿得很少,外麵下過了雨,她就抱著手臂站著。


    黑色房車緩緩經過,她注視著車裏的情形。


    她看見他坐在名貴的車子裏,身邊有著香軟的美人,女孩子嬌軟地靠在他身上正在索吻……安然木然地看著,如果說包廂的事情她說服自己在演戲。


    但是現在的活色春|香,卻讓她清醒過來。


    也許,霍允思是真的想要結束了。


    隻有,她一個人在一廂情願。


    她的堅持,在他的眼裏,其實隻是糾纏跟忍耐。


    安然很輕地笑了起來,是啊,安然你憑什麽會以為你在他心裏特殊到一次一次地原諒,憑什麽以為他現在會選擇你而不是對他柔順又美麗的女子。


    她安靜地看著,因為受傷瞳孔縮小。


    那一方瞳裏,有著霍允思跟其他女人的糾纏,也有自己的心碎。


    車身擦過…


    安安靜靜的,隻在馬路上濺起一點點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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