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紹霆不想離婚。


    接下來幾天,他糾纏溫蔓,每天下班他都準時出現在西亞集團門口。


    旁人以為他們夫妻恩愛。


    溫蔓隻覺得疲憊……


    她可以包容他很多,脾氣大、在床上惡劣。


    但是他在楚憐的事情上,一次次破她的底線……他明知楚憐的野心,但他仍是放縱那人靠近。


    他不尊重妻子,


    他甚至覺得,隻要不發生肉體|關係,仍算忠誠!


    周五,下午五點半……


    溫蔓將簽好的文件,交給徐助理:“分發下去就下班吧!”


    徐助理微笑:“溫總,霍律師打電話過來,說想跟溫總一起接霍西!”


    溫蔓沒說什麽!


    徐助理不敢多說,抱著文件離開了。


    溫蔓坐著,怔怔地發了會兒呆,收拾了下東西離開了。


    下電梯時,她思忖——


    霍紹霆一直糾纏她,不想離婚,現在拖出孩子來讓她心軟。可是他並不知道,恰恰是因為孩子才讓她迅速做出這個決定!


    西亞大廳。


    霍紹霆閑適坐在沙發上,一身矜貴。


    淺灰襯衫,經典黑色西裝。


    英挺麵孔也是春風洋溢的,根本看不出是要被離婚的男人。


    溫蔓下樓,


    霍紹霆立即起身,接過她手裏公事包,挺溫柔地說:“今天幼兒園有活動,下課晚一些,我們現在去接霍西正好!”


    他很聰明,大庭廣眾之下,溫蔓也不想旁人看熱鬧。


    再說,她也想讓霍西高興。


    溫蔓上了他的車。


    霍紹霆看出她明顯就不想跟自己交流,每天見麵問得最多就是什麽時候簽字。


    他不會簽字的!


    他喉結微動,嗓音微沉:“把安全帶係好!”


    溫蔓迴神。


    她係安全帶時,他發動車子一邊挺溫柔地試探:“待會我們帶霍西去吃西餐?她昨晚跟我鬧了挺久,說是要跟爸爸媽媽一起吃!”


    他話裏有話,溫蔓自然明白。


    她靜默了一會兒,才說:“離婚以後,你想見她跟允思,都是可以的!”


    ……


    霍紹霆握住方向盤的手指,發白。


    他輕問:“那你呢?我就不能見你了嗎?”


    溫蔓心裏也不好過。


    她曾經答應過,不放棄他,可是她現在卻食言了。


    她別過臉,低喃:“自然能見,但是關係不同了!”


    霍紹霆沒有再說話了,車開出去很久,他才低低地說:“溫蔓,不能原諒我這一次嗎?”


    溫蔓唇微動。


    她想說得太多,但是到頭來,卻是一句不想說。


    後來,他也沒有再出聲了。


    彼此之間,隻剩下靜默……


    車子到了幼兒園門口,接孩子的家長挺多,溫蔓也不可能在外人麵前給他臉色,所以是並肩走過去接霍西的。


    但是看見霍西的那瞬間,溫蔓血液凝住了。


    小霍西站著,一動不動!


    那雙黑葡萄一樣的大眼睛,失去了神采,白嫩小手指拽緊裙子。


    她陷入了自閉。


    楚憐蹲在霍西麵前,她臉上帶著笑意,看似溫柔地哄著霍西。


    “這是姐姐給霍西買的糖果,霍西你看看喜不喜歡?”


    “你怎麽不說話?”


    “不喜歡姐姐嗎?爸爸很喜歡姐姐的……”


    ……


    幼兒園的王老師也慌張了。


    這女的不知道哪來的,把霍西嚇到了……正想打電話給溫蔓。


    溫蔓已經過來了!


    她氣到全身顫抖,楚憐,她怎麽敢!


    追求不到男人,就來騷擾小孩子,她跟喬安有什麽區別?


    楚憐慢慢也覺得不對勁,她有些怕,抬眼時正好看見溫蔓跟霍紹霆,她本能地為自己辯解,一副無辜可憐的樣子:“霍律師、霍太太,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她怎麽就這樣了!要不要……帶她去醫院?”


    溫蔓輕輕摟住霍西。


    她揚手,狠狠給楚憐兩記耳光。


    楚憐的嘴角被打出血來,臉也腫了半邊,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帶著哭音:“霍太太,我不是故意的!”


    溫蔓克製著情緒:“如果霍西有什麽,我會要你的命!”


    說完,她抱起霍西。


    霍紹霆想接過來:“溫蔓,我來抱她!”


    溫蔓想也不想,用力推開他……此時,她連一眼都不想看見他!


    若不是他,一次次縱容,


    若不是他,一次次給楚憐錯覺,


    若不是他給人安排生活、送人迴家,又耍了點兒小曖昧,這個女孩子她怎麽敢過來騷擾霍西,她仗著的無非是霍紹霆對她的縱容!


    真的夠了!


    霍紹霆立即追上去。


    他的手臂被人捉住,掉過頭竟是楚憐,她聲音囁嚅:“霍律師,我不是故意的!”


    霍紹霆沒有心思跟她牽扯,一把推開她。


    溫蔓已經在車上了。


    霍紹霆打開車門上車,扭頭看著霍西,她在媽媽的懷裏一動不動,不肯說話,也沒有反應……這是霍紹霆失憶以後,第一次見到霍西自閉。


    他咬牙,發動車子!


    黑色房車緩緩開走……


    楚憐摸著自己的臉蛋,怔在當場,剛才霍律師推了她一下,很粗暴。


    他的眼裏,有著厭惡。


    他怎麽會厭惡她?


    他不是……很喜歡她這張臉嗎?


    ……


    溫蔓帶著霍西迴家。


    她給霍西吃了點兒安神的藥,然後就想哄她睡覺。


    霍西不肯。


    小小的身子,站在庭院的桂花樹下麵,一個勁兒地揪桂花樹葉。


    那頭茶色卷發,低垂著……


    溫蔓心疼極了。


    她給霍西套了件厚外套,蹲在她身邊陪著,半個晚上霍西就揪禿了一棵小樹……


    溫蔓輕輕摟住小身子。


    一件羽絨外套披在她身上,身後是霍紹霆低啞的聲音:“穿件衣服,外麵很涼!”


    溫蔓厭惡極了他。


    她把衣服扔了,反手推了他一把……


    霍紹霆不及防,生生撞到一旁石柱,額頭流了挺多的血。


    夜色下,有些觸目驚心。


    他用手擦掉,沒有在意。


    溫蔓壓抑著情緒,低厲開口:“霍西被喬安傷害過兩次!楚憐為了討好你接近霍西,把霍西嚇到自閉!你知道她已經有很久很久沒有病過了嗎?……霍紹霆,這就是你縱容的後果,這就是你玩曖昧的代價!”


    憑什麽,他年少的愛情,一直是她溫蔓買單!


    憑什麽喬安死了,


    還能冒出個妹妹,繼續傷害她?


    如今,溫蔓隻剩下一個念頭,就是離開霍紹霆!


    ……


    霍西後半夜,才清醒。


    她嗚咽一聲,撲進媽媽的懷裏……


    溫蔓知道她害怕,一直抱著她,溫柔地哄著。


    春夜嚴寒。


    小霍西的臉蛋凍紅,她摟著溫蔓的脖子,泛著淚水小聲說:“寶寶餓了!”


    溫蔓親了親她:“媽媽給你做好吃的!”


    她抱著霍西進屋。


    霍震東夫妻也是喜極而泣,乖霍西終於願意說話了。


    霍西凍了多久,霍震東也陪了多久,此時他把小霍西抱過來親了又親,恨不得替小霍西受罪……


    溫蔓下廚,給霍西做了兒童餐。


    小霍西挖著飯飯,吃得香香。


    霍夫人親手下了麵,端給溫蔓,溫柔慈愛地說:“快吃點兒暖暖身子!”


    “謝謝媽!”溫蔓坐著,默默吃麵。


    霍紹霆注視這一切,他有種感覺,仿若自己是局外人。


    霍震東狠狠說:“你給我過來!”


    ……


    片刻,父子在書房裏說話。


    霍紹霆才擦完血。


    霍震東一個鎮紙又給砸了過來……


    他指著兒子怒不可遏罵道:“混蛋!你多大本事啊!為了那麽個女的值得嗎?你看看溫蔓怎麽愛一雙兒女的,如果她不愛你,你覺得她會對孩子這麽好?”


    霍紹霆有些迷茫。


    霍震東冷笑:“是,你是不記得了!可是你的戶口本上,明明白白一家四口總沒有錯吧!你是溫蔓的丈夫、是霍西跟允思的爸爸!”


    “那個女的自己作死,你攔著幹什麽?”


    ……


    霍震東發完火。


    他忽然間,也有些累了。


    深夜,燈光打在他麵上,顯得格外蒼老!


    他揮了下手坐下,低低地說:“或許這就是宿命!溫蔓想跟你離婚,我跟你媽媽是一千萬個舍不得,可是她生霍西時得過產後抑鬱症,所以紹霆……以後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吧,隻一條,我不會同意不三不四的女人進門!”


    “而且,我們霍家的財產,也是霍西跟允思的!”


    “外麵女人,一根毛也沒有!”


    ……


    霍紹霆也輕輕坐下。


    他摸出一支香煙,點燃了。


    怔了半晌,他嗓音微啞:“爸,我不想跟溫蔓離婚!”


    霍震東輕聲歎氣。


    他疲憊地說:“紹霆,爸也是男人!我對你那點兒心思,猜得七七八八……可是你卻不知道,你失憶前跟溫蔓是相愛的!你心裏對喬安的那點兒念想,和你跟溫蔓經曆的,不值一提!”


    “溫蔓有多愛你,她就有多失望!”


    ……


    霍紹霆在書房,坐到天亮。


    天色清明,他才緩緩起身去看了霍西。


    小家夥睡著了。


    眼下一排可愛的小扇子。


    白嫩的臉蛋,泛著熱息,軟軟嫩嫩的,讓人想咬一口。


    霍紹霆看了良久,又親了親。


    他是真心喜歡霍西,她那麽聰明可愛!


    他上午有個重要的庭審,時間差不多了,便迴房準備換套衣服去事務所。


    出乎意料的,溫蔓在他房間,她安安靜靜地坐在起居室的沙發上,看著像是等他很久了……


    茶幾上放著一份離婚協議。


    霍紹霆一窒。


    連分居都省了嗎,她要,直接跟他離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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