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蔓看了許久,沒有迴過去。


    她知道,霍紹霆對她是有幾分喜歡,可是那太不牢靠了,他心裏有喬安的影子,他犯了她的忌諱,溫蔓無法不介意。


    他太輕易得到她了。


    婚姻、孩子,都是他的籌碼。


    ……


    她收拾了一下離開辦公室,準備去接霍西。


    霍紹霆送的那束花,並未帶走。


    到了一樓,大廳內有些吵鬧。


    幾個保全人員,攔著兩個女孩子不讓她們進來,但是她們在門口不停嚷著就是想見見溫蔓。


    徐助理低聲說:“我打發掉吧!現象太難看了!”


    溫蔓目光望住楚憐。


    那個女孩子也望住她,隔著人群,無形較量。


    片刻,溫蔓輕聲:“把她帶到會客室!”


    五分鍾後,楚憐跟她同學小艾走進一樓會客室。


    她們看著超大、超豪華的房間,內心有些發杵,特別是那個叫小艾的拉拉楚憐的袖子,小聲說:“要不算了吧!我覺得霍太太不好惹!”


    楚憐抿了抿唇……


    溫蔓坐在沙發上,徐助理給她送來花茶。


    她注視著楚憐。


    腿還沒有好利索,手上多處還纏著紗布,就是這樣也敢出來搶男人了!


    溫蔓垂眸:大概是窮瘋了!


    楚憐也看著麵前的溫蔓:美麗貴氣,身材特別好!


    可是那又怎麽樣,自己比她年輕!


    楚憐挺有骨氣地沒有坐下,而是將一疊錢放在茶幾上。


    “霍太太,我是來還錢的!”


    “霍律師為我墊付了30萬醫藥費,多出來6萬多塊,我想我有必要還給你!”


    ……


    她說了許多,溫蔓一直喝著花茶,靜靜地聽。


    杯子輕輕放下。


    溫蔓微微一笑:“楚小姐你算錯了!”


    楚憐微愣。


    溫蔓拿過那疊子錢,數了數:“你不是應該還我30萬嗎?我記得你剛才也說過,我丈夫為你墊付了30萬!”


    楚憐沒想到她這樣斤斤計較。


    她的驕傲破了,嘴唇顫抖著:“霍太太,那是霍律師給我墊的,你沒有權利讓我還!”


    溫蔓笑了。


    “是嗎?可是那是我們夫妻的共同財產!”


    “我有權利追迴!”


    “再說,你不出現我哪裏知道這30萬?……現在我問你,你們發生過關係嗎?”


    ……


    楚憐嘴唇顫抖,無法撒謊。


    溫蔓手裏鈔票輕輕扔下,冷笑:“如果你們發生過關係,這錢我也不要了,就當是霍紹霆叫了一次雞!但是你們什麽也沒有,那就不好意思了,請楚小姐在一個月內把這30萬還清!”


    楚憐被羞辱徹底。


    她的同學看出溫蔓真怒了,小聲勸:“早不讓你來!你給霍太太道個歉,她不會為難你的!”


    楚憐背影挺得筆直,她索性破罐破摔。


    “霍太太,我喜歡霍律師!”


    “我想霍律師也不是對我沒有感覺的,否則他不會在醫院陪我幾天!我知道您心裏不舒服,可是我想告訴您,就算您再阻止也沒有用!”


    “霍太太我不求名分,我隻想留在霍律師身邊。”


    “您不會這點兒肚量都沒有吧?”


    ……


    徐助理聽得心驚肉跳!


    這女孩子真勇啊!


    溫蔓垂眸,眸裏盡是冷意。


    楚憐當真犯了她忌諱,已經跟霍紹霆無關,純屬就是惡心這個人。


    再抬眼時,她微微一笑:“當然,我有這個肚量!從現在起,我不但不反感楚小姐,我還會好好待你!”


    楚憐一愣。


    溫蔓輕輕抬手。


    徐助理很是溫柔地問:“溫總有什麽吩咐!”


    溫蔓語氣輕輕:“挑幾個頂尖的保鏢,從今天起日夜保護楚小姐,保證她毫發無傷,保證她能還上我30萬為止!”


    “還有這位小艾同學,她挺能幹的……”


    溫蔓已然起身:“把方才錄音,給她們學校領導反映一下!知三當三,是不是不適合留在學校了?”


    徐助理點頭:“是,溫總!”


    楚憐驚呆了!


    她想不到溫蔓會這樣不留情麵,她這樣對自己,就不怕霍律師生她的氣?


    溫蔓已經離開。


    楚憐拖著半殘的腿,追在後麵:“霍太太,你沒有權利這樣對我們!我對霍律師的感情你這樣冷血的人根本理解不了,你真的喜歡他嗎,不,你隻喜歡他送你的西亞集團!”


    溫蔓頓住步子。


    她聲音冰冷:“楚憐,我已經很克製了!”


    她消失在門口。


    楚憐失魂落魄地站在那兒,她今天來就是想挑釁一下,想惡心一下溫蔓,離間他們夫妻感情。


    可是她低估了權勢的力量。


    溫蔓根本不順著她的思路走……


    楚憐死死握著手指,她不信,她不信溫蔓真的能把自己怎麽樣!


    這時,徐助理上前。


    她指著一旁兩個高壯保鏢,客客氣氣地說:“楚小姐,從今天起這兩位保全人員會一直跟著你,無論是吃飯睡覺還是上廁所,他們都會緊跟您的身邊,確保您的安全……請您配合,不要辜負我們溫總的一片好意!”


    楚憐氣瘋了……


    她揮手想打翻手邊花瓶。


    “這個花瓶前清真品,價值216萬。”徐助理好心提醒。


    楚憐眼睛紅了一片,用僅存的驕傲說:“我不要你們保護!她就是想監視我,想對付我!”


    徐助理笑得淡淡的。


    她很看不起麵前的女孩兒,長得是還行,但是她憑什麽自信自己可以跟溫總比,是,西亞是霍律師送溫總的禮物,但也得溫總接得住才行。


    溫總上任以來,西亞集團業務上漲。


    所有股東,都滿意。


    徐助理從衣袋內掏出一支錄音筆,笑意彥彥:“有話,跟你們校領導說,就好了!”


    楚憐憤怒得臉都變色。


    她走出西亞。


    旁人指指點點,身後杵著兩個保鏢,一步不離地跟著她們。


    那個小艾先哭出來了……


    她後悔得罪溫蔓。


    楚憐掏出手機,開始一遍一遍地撥霍紹霆手機,可惜那邊的電話永遠是在忙,無法接通。


    小艾看出來,霍律師是把楚憐拉黑了。


    ……


    霍紹霆人在h市。


    他在慶功宴上,握著酒杯與他人交盞,本該是意氣風發。


    他向來享受。


    可是他今天興致不高,他發出去的微信,溫蔓一直未迴。


    他接受旁人祝賀時,都不免在想溫蔓,想她那晚閉眼彈鋼琴的樣子。


    明明他跟她的原則背道而馳,可是她仍是那樣吸引他,隻是因為她是他的妻子嗎?


    除了她好看的樣貌,他知道是有些別的東西的。


    深深吸引他,讓他想占有。


    半個小時後,他提前結束慶功。


    他謝絕了主人的好意,自己開車迴酒店,大概因為是情人節,街道很熱鬧,到處都是談情說愛的情侶。


    霍紹霆開著白色賓利,有些失落。


    他把車停在路邊,靠窗吸煙,他想他是瘋了,他竟然想談戀愛……


    前麵兒,一個婦人抱著個小女孩。


    衣著破爛,灰頭土臉。


    母女二人麵容淒苦,當媽媽的麵前放著一個碗,乞求路人能給她一點錢,給她的孩子買點兒麵包吃……那孩子明顯就是病著的!


    霍紹霆開始沒有注意。


    可是看久了,他才發現他竟是認識這對母女的。


    當年他打勝了個經濟案,被告傾家蕩產,當庭出門就跳了樓留下一對嬌養的妻女……


    多年過去,竟變成這樣!


    若是從前,他定不會放在心上,可是他看著那個小孩子,他想起了霍西。


    他的小霍西,金枝玉葉。


    路邊的小孩子,也曾經跟霍西一樣,是千億富豪的掌上明珠。


    當初,若是他手下稍稍留情,


    那小孩子的結局是不是會不一樣,是不是就不會躺在路邊,不會連病也看不起……


    是不是,就不會失去父親?


    迴神時,修長指間煙灰已燃盡,長長一截垂落。


    霍紹霆打開車門,下車。


    當他站在那對母女麵前,她們抬起眼看著麵前男人,夜幕降臨下,他全身矜貴、耀眼好看……


    他身後那輛車,婦人識得。


    她老公從前,就愛開這個牌子。


    霍紹霆手掌覆在小孩子額頭上,有些燙,他低聲說:“我送你們去醫院!”


    小孩子眼淚汪汪。


    婦人要給他磕頭……


    霍紹霆心內一片潮濕,她沒有認出來,他就是當年那個律師。


    沒有多說,他彎腰抱起小孩子。


    婦人惴惴不安跟著上車,車內飾太豪華,散發著淡淡皮革味道,她不安地說:“我們坐公車就可以了!”


    霍紹霆沒有說話,他輕摸小孩子的頭。


    那樣柔軟的頭發,像霍西。


    名貴的車子,疾馳在繁華的夜晚街道,很快就到了兒童醫院。


    小孩子是肺炎。


    所幸不是很嚴重,住一周醫院就行了。


    霍紹霆安排她們住了單間,自己出去了一趟,等他迴來手上拎了一個袋子,小姑娘高興地叫他:“叔叔。”


    他走過去,摸摸她的小腦袋:“叔叔要走了!”


    婦人千恩萬謝。


    她送這位素未平生的矜貴男人出門,許久才迴到病房……


    霍紹霆留下的袋子裏。


    有熱氣騰騰的食物,還有小孩子最愛的蛋糕。


    50萬現金,


    還有一套80平米房子的鑰匙,他已經安排人這幾天過戶!


    婦人看著這一切,


    她見過世麵,她深信沒有白吃的午餐,


    她仔細地想,終於想起男人是誰……


    婦人在病房裏嚎啕大哭,小孩子不安地拉著她的手,許久許久以後,婦人安靜下來,輕輕抱住小孩子:“別怕,叔叔是好人!”


    霍紹霆走出醫院。


    夜晚,他坐在車上靜靜吸煙,耳邊不知為何響起幾個字——


    親緣淺薄!


    他悚然一驚,閉目平靜時,他很想見溫蔓……


    ……


    當晚,霍紹霆迴到了b市。


    霍宅很熱鬧,但是溫蔓不在家裏麵,問了傭人才知道她帶著霍西出門過節了。


    情人節,帶小姑娘過……


    霍紹霆坐上車,輕撫方向盤,想了想還是去了那間法餐廳。


    夜很深了,溫蔓開的那間法餐廳,仍有許多客人。


    溫蔓坐著彈琴。


    水晶燈下,她的肌膚潔白如瓷,細致極了……


    她的身段,一等一的好。


    一條波西米亞風的長裙,被她穿得風情無比,卻又很有氣質。


    小霍西坐得筆直,驕傲地看著自己媽媽。


    霍紹霆脫了外套,坐在霍西對麵,小家夥目光移向他,輕輕眨了眨,然後就撲進他懷裏,高興地叫了一聲:“爸爸!”


    小小軟軟的身體,惹人喜歡。


    霍紹霆對著軟嫩的臉蛋,親了一下,嗓音微啞低沉:“我來接你跟媽媽!”


    小霍西坐在他膝頭,數著小手指:“今晚已經有四五個叔叔想跟媽媽談戀愛了!”


    霍紹霆抬眼望去。


    溫蔓仍在彈鋼琴,她的側顏,無比溫柔……


    他的眼裏,有著喜歡。


    他低頭輕聲跟霍西說:“媽媽跟爸爸結婚了,不可能再跟別人談戀愛。”


    霍西皺巴著小臉……


    她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我跟張崇光沒有結婚,他是不是就還能跟別人談戀愛?”


    霍紹霆淺笑:“原則上是這樣!”


    小霍西:那還得早點兒結婚!


    溫蔓彈完曲子,看見霍紹霆,頗有些意外。


    她走過來,淡淡地笑:“霍律師,恭喜你!……不是明天才迴來嗎?”


    霍紹霆盯著她的臉。


    半晌他才開口:“有些想你們,就提前迴來了!”


    在外頭,溫蔓向來是要給他麵子的,於是淺笑,就連他從衣袋裏掏出禮物給她,她也未拒絕。


    打開,竟是一對珍珠耳釘。


    她眼睛有些濕潤,過了這麽久,他都忘了從前的事情,但是審美真的一點兒也沒有變……


    霍紹霆注視她的神情,輕聲說:“我看你經常戴那副耳釘!聽張媽說你丟了一隻,找了很久,我就給你再買了一對!”


    “謝謝!”


    霍紹霆捉住她的手,語氣帶了幾分溫柔:“那我討了你喜歡嗎?”


    溫蔓衝他展顏淡笑。


    她將那對珍珠耳釘戴上……


    霍紹霆不禁失落。


    溫蔓明顯就是敷衍他,明顯就是不願意給他機會,她就隻是在旁人麵前扮演好霍太太的角色,而已……


    迴去的車上。


    有小霍西,他總是無法說些夫妻間的話……


    他隻是在紅燈時,通過後視鏡看她。


    今晚在h市他多少觸動,在這樣的夜晚,他想將心情將自己的全部,都分享給自己的妻子……


    車子停下,霍西先蹦下去了。


    霍紹霆輕撫方向盤,輕喃:“溫蔓,今天是情人節,我們一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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