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西駛離酒店。


    她細白手指握著方向盤,她覺得自己很平靜,可是是什麽模糊了眼睛。


    原來,是眼淚。


    原來,她還是會為了張崇光哭……


    理智告訴她到此為止,但是人的感情又怎麽是能控製得了的,霍西怕出事將車子停到了路邊上。


    車熄火後,她握著方向盤的手都有些顫抖。


    半晌她才平靜下來,安靜地看著前方的車水馬龍,大街上那樣熱鬧……而張崇光的愛情卻判處了她終生孤寂。


    怪誰呢!


    該怪當初把他帶迴來的自已,該怪當時又接受他的自己,隻是她沒有想到最後的最後,她還沒有能徹底走出來,她可能一輩子接受不了旁人,可是張崇光卻有了新的愛人。


    霍西覺得自己不該介意,他們早就是從前的事情了。


    可是她暫時做不到。


    她在車內坐了約莫半個小時,等心情平複了才將車子開走,這時天空已經下雨,馬路上一片濕滑……很久以後她才將車開迴霍宅。


    霍西沒有打傘,直接打開車門下車。


    雨水打濕了她的風衣外套,她也沒有管,徑自朝著大廳裏走。


    傭人跟在後頭,著急死了。


    霍紹霆正坐著看財經新聞,聽見腳步聲抬眼就看見霍西一身的狼狽,那衣服還滴著水呢!


    霍紹霆將電視關了,對著後麵跟進來的傭人說:“也不幫著打個傘!一個丟了魂,你也不機靈些。”


    傭人低聲說:“小姐走得太快了。”


    霍西脫了外套,淡聲道:“爸,我沒事!”


    霍紹霆想起方才看見的新聞,上麵說……崇光有女朋友了,傳出緋聞的地方正是霍西今天去的,想來兩人撞見了。


    這會兒,還嘴硬說沒事呢!


    多理智的人,都傻得淋雨了!


    霍紹霆真覺得,他們就是冤家,這輩子都是相愛相殺的。


    崇光找女朋友,他是不信的,但是兒女間的感情事情他也不想插手太多,明顯崇光不想拖著霍西,想讓她開始新的生活了,他們過去鬧成那樣,霍紹霆也覺得沒有必要戳穿。


    他輕歎一聲:“趕緊上樓去衝個澡吧,別感冒了。”


    霍西嗯了一聲。


    她扶著樓梯上樓,一邊甩了甩頭發上的水珠,身後傳來霍紹霆不緊不慢的聲音:“上次你媽媽說給你介紹的人,想去看看嗎?”


    霍西身體一僵。


    她猜得出來,她爹是知道張崇光交女朋友的事情了,所以他才會這樣問……若是平時霍西肯定是拒絕的,但是現在若是她拒絕,好像顯得她很是舍不得張崇光。


    半晌,霍西聽見自己的聲音:“看看吧!”


    她沒有想過結婚,或許會談個戀愛吧。


    為什麽不呢,張崇光都談戀愛了。


    霍西說完就上樓了,隻是步子比方才快了些。


    霍紹霆靠到沙發背上,一言不發,方才的傭人怕他責怪小聲說:“先生我平時用心做事的。”


    霍紹霆當然知道,他溫言:“不關你事!先去做事吧。”


    傭人連忙退下去。


    霍紹霆覺得疲憊,他輕輕閉上眼想起霍震東去世那天,當時他也在的他也聽見崇光說是要照顧霍西一輩子,原來就是這樣的成全與照顧,跟縮頭烏龜沒兩樣兒。


    就在這時,溫蔓從二樓下來。


    她坐到丈夫身邊,低聲道:“看著情緒不好。”


    霍紹霆拍拍她的手:“崇光找了個女朋友。”


    別說他,溫蔓也挺意外的。


    霍紹霆輕而苦澀一笑:“你也不信是吧!這放哪裏能信呢?但霍西信了,也不知道崇光是怎麽刺激她的,剛剛叫她去相親她也同意了……算吧,他們各自有歸宿也挺好的。”


    溫蔓心中亦不好過。


    霍紹霆又說:“明天陸幽從國外帶迴的藥,改明兒給崇光送過去,他再消沉,這腿還得接著治療的,我看他現在就是有些自暴自棄的意思了。”


    溫蔓叫他放心。


    霍紹霆拿手擋著燈光,輕歎:“這麽多孩子,就他們最讓人操心。本來他們的感情應該是最好的。”


    溫蔓幫他揉揉眉心,無聲安撫。


    ……


    次日,陸幽乘的航班落地b市機場。


    她是一個人出差的,但是迴國卻是兩個人。


    葉白從北|美跟她一起迴來,似乎後麵會以國內業務為主,下了飛機陸幽拿了行李,跟葉白告別:“老白,社裏還有些事情,咱們改天約飯。”


    他們認識很多年了,算是很親近的朋友。


    葉白大掌拍她後腦勺,笑笑:“別到時候又不見人影,跑去交什麽男朋友。”


    陸幽一怔。


    她知道葉白說的是她上學那會兒,那時她本來跟葉白混得挺熟的,他跟著父母去國外做生意偶爾也會迴b市,但那會兒她整天地追在章柏言屁股後麵,總是放老白鴿子,但現在……


    “真巧!又碰見了!”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陸幽身體微僵,她轉身一看果然看見了章柏言跟徐瞻柔,兩人應該也是出差迴來。


    行李是徐瞻柔推著的,但是並肩而行很是親密。


    陸幽眼睛有些熱。


    章柏言目光落在他們身上,特別是在葉白的臉上定定看了幾秒,隨後嗤笑一聲:“這些年過去了,你還跟他在一起呢!陸幽,你還挺長情。”


    這話真渾蛋!


    葉白真想打人,但是陸幽攔住他了,她看著章柏言很淡地說:“章學長也很長情,這些年了你們不也在一起!……那個就不要浪費彼此時間了,我們還有事先走了。”


    章柏言目光深邃。


    他一字一字地重複那幾個字,帶著譏誚的意味:“浪費彼此時間?”


    陸幽垂眸,再望向他時很堅定地說:“對!是浪費時間。”


    她說得堅定,但是她轉身時眼底卻含著淚花。


    “老白,我們走了!”


    葉白瞪了章柏言一眼,追上陸幽,他的手掌習慣性地放在她的薄肩上……陸幽沒有抗拒,最後幾乎是靠在他懷裏的。


    小小一隻,靠在寬大的懷抱,親密般配。


    章柏言看著他們的背影,不發一言。


    再次看見葉白,讓他想起他跟陸幽分手時的不快,她對他說他們不可能,她說葉白追她很久,她說她要選擇一條有利的路。


    多諷刺,c市陸家的小公主,竟然為錢屈服。


    徐瞻柔來到他身邊,柔聲說:“想開點兒,她上學那會兒就很機靈,我聽旁人說她總是喜歡跟一些有錢男人來往,這位葉先生恐怕隻是其中之一。柏言,你這些年一直單身,旁人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明裏暗裏還在等陸幽……可是你也看見了,為她根本就不值得。”


    章柏言神情不快:“徐助理,你越界了!”


    當他這樣叫她時,就說明他很不高興了,徐瞻柔有一肚子的話,當下不方便說。


    葉白的黑色路虎裏,陸幽坐在副駕駛座哭鼻子,紙巾都抽了至少20張。


    葉白撐著手掌看她:“還喜歡他呢?這都多少年了不是?”


    那小子雖然長得人模狗樣吧,但現在也是過了黃金年齡的了,再說……現在出息了看著更是裝得很,全身都透著一股裝逼精英的味兒。


    這樣兒的,陸幽想找,一抓一大把。


    葉白不是滋味地說:“他比我好哪兒去?”


    陸幽小鼻子紅紅的,她克製了又克製,總算是不哭了。


    紅唇微翹,聲音輕輕的:“他比你專一。”


    葉白更不是滋味了:“他現在專一,也是對著旁人那女的!我記得那女的當時好幾次埋汰你吧,這男的還把她放在身邊呢,惡心不惡心啊!”


    陸幽沒再說話。


    因為全部被葉白說中了,她想,其實就算沒有徐瞻柔她跟章柏言也不再可能了……他們注定有緣無分。


    現在這樣,已經是恩賜。


    陸幽收拾了心情,她沒有再坐葉白的車,而是跳下車子:“我要送點兒東西給崇光哥,老白你先迴家吧。”


    葉白怎麽放心她?


    他掏出煙盒,點了根香煙,幽幽道:“上車!今天去哪兒我都送你。”


    陸幽其實知道他的心思的。


    她猶豫了下說:“老白,我們……不合適。”


    若當年她沒有遇見章柏言,她還真有可能就跟老白在一起了,可是愛情沒有先來後到的,即使她跟老白認識那麽久,但是當愛情來到時全世界都震耳欲聾。


    章柏言就是她的震耳欲聾。


    一個小時後,葉白將陸幽送到張崇光的別墅,他知道張崇光的事兒,也不想讓人不自在就先開車走了。


    陸幽拖著行李進門。


    傭人見她連忙過來招唿:“表小姐來啦!先生在家裏呢,人在樓上書房辦公。”


    陸幽點了下頭。


    她放下行李箱,背著個小包包就上樓了。


    來到二樓推開書房門,果真,張崇光在發辦公呢,神情很專注。


    陸幽看了會兒,才想偷偷溜走。


    張崇光頭也沒有抬說:“出差迴來,給我帶了藥?”


    陸幽嗯了一聲,倒是大大方方地坐到沙發上,將小背包裏的東西掏出來,一共是四盒藥,國內買不到的。


    她說:“買藥時就聽說你的緋聞,我都想把藥撒進河裏。”


    “那怎麽沒撒?”


    陸幽還沒有說話,張崇光就看見她小臉上殘存的淚痕,他不禁一曬:“怎麽,今天出門沒有看看黃道吉日,在哪兒遇見章柏言了?”


    陸幽覺得他神了。


    但同時她也不想談起章柏言,一句帶過:“機場碰見了。”


    張崇光有時也挺毒舌:“難怪你一副見了鬼的模樣。”


    陸幽苦澀一笑。


    半晌她說:“崇光哥你別這樣說他!當年……他也算是受害者,到現在他都不知道真正原因,不知道我為什麽一定要跟他分手。”


    張崇光輕笑:“或許他已經知道了呢!”


    當年,章柏言的父親也算是在陸謙部門下麵做事,後來犯錯入獄,判了20年,那人竟然不甘心在獄中自|殺了。


    而當時處置他的人,正是陸謙。


    在陸幽瘋狂追求章柏言時,她不知道,在他們熱戀時,她也不知道。


    當有一天章柏言的母親來到她麵前,不管三七二十一給了她一個耳光時,她全部都懵了,當時的事情她記得不多,選擇性地忘記了,但她始終記得章母尖厲的聲音:“你們陸家,是不是要讓章家斷子絕孫才甘心!我告訴你,隻要我有一口氣在,你就休想進我們章家的大門。”


    那年,陸幽才20出頭。


    她滿含淚水,看著麵前瘋狂的婦人,後來她弄明白事情原委。


    後來,她將始終不願意交出的東西,給了章柏言。


    那晚,在那個狹小的旅館裏,他弄出不少血來。


    陸幽疼得要死。


    事後,章柏言擁著她一遍一遍地吻她,對著她說抱歉的話。


    那是他們兩人的第一次。


    也就是在第二天清早,陸幽跟他提了分手……多少年過去了,每每想起來,陸幽的眼睛還是會痛。


    怎麽不痛呢,這種陰差陽錯,到死她也不甘心。


    可是她又能怎麽樣?


    她……算是章柏言殺父仇人之女,她不願意為難他,或許是她膽小她怕他用仇恨的眼神看她。


    所以她讓他以為,她隻是拜金。


    張崇光看著她沒有出息的樣子,輕歎一聲:“陸幽,你有沒有想過,若是他真的那麽恨你對你沒有一點兒感情,他為什麽到這個年紀了還不結婚?”


    陸幽被問住了。


    張崇光沒有再說了,他拿了文件看。


    陸幽看他辛苦,給他倒了一杯溫開水,順嘴說:“聽舅舅舅媽說,他們要給霍西姐姐介紹對象了,而且霍西姐也同意了。”


    同意了……


    張崇光手裏的筆,刺穿了紙張,等他迴神時感覺到一陣難堪。


    他盡量用冷淡的語氣說:“她能想開,也挺好的。”


    陸幽問他:“那你不在意嗎?”


    張崇光低頭看文件,半晌,他才迴她的話:“不在意了!我也有了女朋友!……陸幽,我跟霍西都得往前走,前麵的風景更好。”


    陸幽是不信的:“崇光哥你就嘴硬吧!到時你又後悔。”


    張崇光想,他不會後悔決定,他把文件收了起來對陸幽說:“不信的話,我們一起迴去吃飯!……我打電話叫何璐一起去。”


    陸幽真不信,但是半小時後何璐還真來了。


    陸幽小聲問:“你真不怕霍西姐生氣啊?”


    張崇光語氣淡淡:“我跟她不在一起了,今天把何璐帶迴去給家裏看看,或許明年就結婚了。”


    陸幽怔住了,她不敢相信,崇光哥真的有人了。


    良久,張崇光對何璐說:“你先迴去吧!”


    陸幽攔著人不讓走。


    她緊盯著何璐,非逼著人承認,並不是張崇光正牌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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