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嵐琢磨了一會兒,說道:“你在心裏想著殺我。”


    梅爭一怔,轉過身看著她。


    可是,她那精致的麵容,清澈的雙眸,嘴邊淺淺的笑意。


    梅爭搖了搖頭,轉迴身看著城下:“不行,動不了殺念。”


    芸嵐不著痕跡地淺笑了一下,低聲說道:“那你想著殺沈將軍,你想,咱們之前來,他把咱們攆走了,現在又借你邀功……”


    “你再想,大仙兒其實挺厲害的,如果白師姐……不,白師姐修為高,不會有事,如果是我,因為這次事件而死於非命……”


    這句話刺激到了梅爭,他可以出力,可以不計迴報。


    但絕不能允許身邊的人出事,不管是親人還是朋友,尤其芸嵐算是他的恩人。


    心中陡然生出殺念,血飲隨之發出了嗡鳴聲。


    這一刻,梅爭猛然醒悟,血飲隻對活人有感應,大仙兒和老仙兒都不算是活人。


    之前對陣陰陽師的時候,血飲感應的是陰陽師的氣息,而不是陰氣,更不是那個傀儡。


    芸嵐看他眼神變化,問道:“你已經明白了吧?”


    梅爭點頭:“明白了,萬物有靈,血飲所感應的,是活人的氣息,而非死物。”


    白香染不解:“這些人能跑能跳,還能揮刀殺人,怎麽就是死物呢?”


    梅爭說道:“他們能動,但沒有神魂,隻是行屍走肉而已。”


    白香染問:“那是什麽在操控他們呢?”


    梅爭眨了下眼,扭臉看芸嵐。


    芸嵐說道:“是氣,極致的陰氣,就像牽著傀儡的線一樣,某種神奇的力量,通過極致的陰氣來操控他們。”


    “你們沒有發現嗎?他們的目標很單一,就是要衝上城牆,或者就是要打開城門。”


    “但是靺鞨的大軍,卻沒有輔助他們攻城。”


    “其實如果大軍在城外,以投石和箭矢配合,豈不是事半功倍嗎?”


    “隻能說明,這些請了神的人,已經敵我不分,見人就殺。”


    “敵軍不能輔助他們攻城,否則他們很可能掉頭去殺自己人。”


    梅爭微微皺眉:“可是,昨晚那個大仙兒,他也是如此嗎?”


    芸嵐說道:“他明顯與這些人不同,他知道打不過就跑,而這些人不知道。”


    梅爭恍然,究其本質,請神與修煉一樣,是要分境界等級的,境界等級越高,受到的傷害越小,越能保留自我的意識。


    白香染摟住芸嵐,微笑著說道:“小嵐,你還真是個寶呀。”


    芸嵐笑了笑:“術業有專攻,隻因你們不懂這些而已。”


    “其實到了你們這樣的修為境界,懂不懂陰陽術,已經無關緊要了。”


    梅爭牽了牽嘴角,沒有說話,但心裏卻不認同她的說法。


    如果陰陽術真的不重要,禦劍門不會一直傳承對於道法的鑽研。


    而道法中最基本的東西,就是對陰陽術的理解和運用。


    天地廣闊,寰宇浩渺,武力修煉的方法,不過是滄海一粟。


    以今日之事來看,禦劍門並非自以為是,而是比他們這些單純以武入道的人,懂得更多。


    所謂智者不辯,強者不爭。


    跟你說話,你聽不懂,那就不必說了。


    一根手指就能按死你,又何必理會你的叫囂,看你一眼都是多餘的。


    陰陽術,或許是通往元嬰境界的必經之路。


    這場戰鬥很快就結束了,因為老仙兒們不顧死活地往城牆上衝,基本就是被動地送到刀口下,遭受砍殺。


    這一仗,軍心振奮,沈覺然請梅爭三人迴去休息,因為天亮以後,他要一鼓作氣,出兵攻擊靺鞨大軍。


    迴到帳篷前,芸嵐問梅爭:“你肚子還難受嗎?”


    梅爭平淡地答道:“沒事了,早點休息,天亮了還要出兵。”


    說完,就進了自己的帳篷。


    梅爭刻意擺出冷漠的態度,一來是要避嫌。


    二來,如今芸嵐有大用,更要注意分寸,免得讓她覺得,是因為要用她,才對她假以辭色。


    芸嵐也不計較,白香染在旁邊,而且又知道她懂陰陽術。


    如果梅爭突然對她殷勤起來,反倒會惹她厭惡。


    這樣就好,畢竟心裏明白,梅爭對她還是在意的。


    否則不會因為她說的那些話,就對沈覺然生出殺念。


    躺到榻上,白香染摟住了她。


    芸嵐一愣,有些尷尬:“師姐,你還是去那邊睡吧,靺鞨今夜大敗,不會來找事的。”


    “而且離得這麽近,真要是有事,你片刻就能過來。”


    白香染笑,輕拍了一下她的額頭:“想什麽呢,我當你是個寶貝,怕丟了,快睡吧。”


    把夫君分出去一半,那是絕不可能的,但可以做好姐妹嘛。


    芸嵐也沒再說話,閉上了眼睛。


    這種親近的溫暖,很舒服。


    而且,白香染天生媚骨,是連女人都會為之動心的那種美。


    被她摟著,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愉悅。


    卯時二刻,畫角聲響起,這是沈覺然在點兵。


    白香染起來,脫去外衣,將鎖甲脫下,遞給芸嵐。


    “今天上陣,你把這個穿上,這個連血飲都刺不穿、砍不破。”


    芸嵐也沒推辭,她自身有了防護,白香染保護她也會省不少力氣。


    兩軍陣前,梅爭拄刀而立,聲聞數裏:“誰敢與我一戰?”


    梅爭主動出戰,有兩個原因。


    第一,他之前已經警告過木木爾達,如果再用老仙兒攻城,他會殺了所有部族的首領。


    當然,現在兩軍對陣,他也沒必要非得衝進敵陣去找首領。


    第二,出來好多天了,心裏惦記鏢局,擔心鏢局裏的人,想要速戰速決,早點迴去。


    沒經曆過孤獨與無助的人不會懂,親人和朋友,是多麽的重要。


    他們的確是軟肋,是會拖後腿,但活著的價值,也是因為有他們。


    梅爭總覺得扶桑不會一直小打小鬧,所謂山雨欲來風滿樓,遲早扶桑會有大動作。


    芸嵐與白香染同乘一騎,她見識過梅爭的本事,卻是第一次看到梅爭威震三軍的模樣。


    一人一刀,傲然獨立,虎嘯龍吟,萬人息聲。


    一時竟看得呆了,脫口說道:“難怪你會喜歡他。”


    白香染笑著說道:“我喜歡他的時候,他是個病秧子,差點死在我師父房裏。”


    芸嵐愕然,扭迴頭看著她:“那你這麽美,為何會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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