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爭先收了功,因為聽不到宮柯沉重的唿吸聲了,知道他已經醒了。


    但是薛玉婷似乎入定很深,梅爭也拿了塊肉,靜默著吃。


    宮柯輕聲說話:“哎,我昨晚睡著的時候,想了一個主意。”


    梅爭斜著眼睛看他,那不應該叫做夢嗎?


    宮柯有些得意:“我覺得咱們應該跟青山依葉合作,自己組建一個忍者家族,你當家主,兼任教頭。”


    梅爭翻了個白眼:“我是來辦事的,不是來定居的,我投效尹鶴家族,不是為了做忍者,而是為了查探忍者武功和法術的來曆。”


    兩人說話雖然輕,但薛玉婷也能聽見,收了功,睜開眼睛。


    見兩人一人捧著一大塊肉,便笑著說道:“一大早就吃肉,也不嫌膩。”


    梅爭抬手指了下天,宮柯說道:“都過午了,昨天睡得太晚了,其實我還沒睡醒呢,要不咱們歇一天吧。”


    梅爭點頭:“行啊,反正也不急,就歇一天,金主,野豬用扶桑語怎麽說?”


    天黑下來後,三人又生起了火,正在火上熱著野豬肉,聽到腳步聲響。


    又是昨晚那個忍者,還是穿著那身忍者服,徑直向他們走來。


    “你們三個是幹什麽的?”女人的聲音。


    宮柯嗬嗬一笑,看了梅爭一眼:“又是女人,你今年犯桃花。”


    梅爭用扶桑語說道:“過路的。”


    “過路的?昨天晚上你們就在這裏,今天為什麽沒走?”


    梅爭聽不懂了,看薛玉婷。


    薛玉婷對忍者說道:“昨天打了一頭野豬,烤到大半夜,你看,肉都在這裏,也沒睡好,所以決定休息一天。”


    忍者看了一眼屍體,除了手裏劍被拔掉了,根本就沒移動位置。


    “你們待在屍體旁邊,不害怕嗎?”


    薛玉婷答道:“我們也是殺手,不怕死屍。”


    忍者手按刀柄,全身戒備:“你們是來殺誰的?誰雇傭的你們?”


    薛玉婷說道:“我們暫時沒有受任何人雇傭,打算去京都找生意。”


    忍者遲疑了一會兒,問:“什麽價錢?”


    薛玉婷答:“那要看殺什麽人。”


    忍者說道:“有一個浪人營,大概有五十名浪人,經常搶劫村莊,我想讓你們加入我的隊伍,一起去剿滅他們。”


    薛玉婷問:“你的隊伍有多少人?”


    忍者答道:“暫時有八個人。”


    薛玉婷說道:“請稍等一下。”


    而後,薛玉婷把兩人的對話,詳細地翻譯給梅爭。


    梅爭說道:“五十枚銀幣,帶我去就行。”


    薛玉婷轉迴頭,忍者先開口:“你們是唐人?”


    薛玉婷說道:“他們兩個是唐人,我是扶桑人,我哥哥說,五十枚銀幣,你帶我們去就行,不用你動手。”


    忍者眼眸一滯,隨即嗤笑了一聲。


    梅爭看著她,咬了口肉,用扶桑話說道:“我可以。”


    忍者說道:“證明給我看。”


    梅爭收迴目光:“不要。”


    忍者一愣,薛玉婷笑:“不是這樣說的,是不需要向你證明。”


    梅爭重複了一遍,忍者說道:“走。”


    梅爭說道:“給錢。”


    忍者說道:“我沒帶著錢,等辦完了事,跟我去取。”


    薛玉婷翻譯給梅爭聽,梅爭說道:“沒錢,殺你。”


    忍者點頭:“好。”


    宮柯又開始鬱悶了,梅爭居然都能簡單地對話了,他還是一句都聽不懂,就最後聽懂一個‘好’。


    這樣下去,再過幾天,薛玉婷會不會隻用扶桑話跟梅爭聊天呀?


    那自己不就真成了棒槌了嗎?


    向西走,穿過一片稻田,走進茂密的樹林。


    穿過去,到樹林的另一邊,忍者指著遠處的柵欄圍牆說道:“就在那裏。”


    梅爭說道:“你留下。”


    忍者一愣,梅爭已經向前走去。


    忍者跟著往前走,薛玉婷說道:“你待在這兒,我們去就行了,你去了就是添亂。”


    忍者很不高興地說道:“我是忍者,甲鶴家忍者。”


    薛玉婷擺了下手,緊幾步追上梅爭。


    忍者賭氣,靠在樹上看著三人。


    離柵欄還有一丈多地,薛玉婷用扶桑話問梅爭:“哥哥,怎麽辦?”


    梅爭迴答:“殺。”


    宮柯抬手撓頭,還真就開始用扶桑話聊天了。


    守門的浪人看見了三人,大聲問道:“幹什麽的?”


    嗡的一聲,血飲出鞘,一道勁氣激飛,連門帶人,斬成兩截。


    忍者嚇一哆嗦,不自覺地向前跑了一丈多遠,抬手揉了揉眼睛,確認柵欄門和那名浪人,確實是被斬成了兩截。


    “怎麽可能!”


    三人衝進了浪人營,慘叫聲迭起。


    忍者站在不遠處,呆呆地看著,她雖然也曾執行過刺殺任務,但這樣的場景卻從未經曆過。


    一刻鍾,三人就把整個浪人營清理幹淨了。


    但梅爭卻站在最後一具屍體旁邊,呆呆地看著屍體。


    薛玉婷跑到他身邊,歪著頭看他的臉,發現他的眼神有些兇狠,問:“哥哥,沒事吧?”


    梅爭迴神,眨了下眼,眼中的兇狠之色褪去,答道:“沒事。”


    宮柯走過來,問:“咋了?”


    梅爭搖了下頭,當著薛玉婷,他不好說。


    殺人殺到一半的時候,他心裏生出一股莫名的快意,而且似乎與手中的刀,有了某種心靈上的感應。


    這種感應,與烈刀門的控刀術完全不同。


    控刀術是人刀合一,但這種感應,就像……說不好,那種感覺,有點類似他跟白香染在一起的時候。


    喜悅、踏實。


    三人從浪人營裏出來,忍者迎了上去,拉下了麵巾,露出一張可愛的娃娃臉。


    向三人鞠躬:“非常感謝,我的名字是,淺藻玉。”


    薛玉婷也向她鞠躬:“我的名字是千奈,這位是我哥哥,梅爭,另外一位的名字是宮柯。”


    梅爭和宮柯一同叉手作禮。


    梅爭說道:“給錢。”


    淺藻玉笑:“好,跟我來吧,給你錢。”


    跟著她往迴走,梅爭輕聲說:“跟她聊聊。”


    薛玉婷趕上一步,與淺藻玉並肩,開始攀談。


    宮柯靠近梅爭,輕聲問:“你沒事吧?”


    梅爭輕聲答:“沒什麽大事,就是感覺殺人的時候,心裏生出快意。”


    宮柯說道:“那沒事,我也一樣,尤其是砍得血肉橫飛的時候,心裏覺得可痛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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