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爭離開,白香染躺在榻上,陷入了沉思。


    還記得第一次聽到梅爭這個名字,是在她十歲那年。


    有一位師姐,教訓另一位不好好練功的師姐。


    “你想像烈刀門的梅爭一樣,當個廢人嗎?”


    白香染當時就覺得很奇怪,如果說一個人特別優秀,那肯定會被各門派爭相傳揚,用來激勵弟子。


    可一個廢人,怎麽會如此出名?


    當時她還不是入室弟子,也沒有展現出過人的天資,所以也沒人可問。


    上一次試煉大會,梅爭以十三歲的年紀,重傷龍玉陽,門派裏傳得沸沸揚揚。


    白香染這才又想起來,問師父梅爭是誰。


    師父告訴她,梅爭是她師姐的兒子。


    白香染又問,為什麽梅爭那麽出名。


    師父告訴他,在梅爭爹娘遇害後不久,烈刀門就遍邀各派長者,一同確認梅爭的身體狀況。


    最終大家一致認定,梅爭是中了血咒。


    因為血咒源自幻沙城,據說是一種能夠封閉人體經絡的邪術。


    梅爭中了血咒,注定無法突破境界,所以才出名。


    迴想到這裏,白香染不自覺地露出一抹笑意。


    或許從那時候起,她就對梅爭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吧?


    突然聞到一縷幽香,白香染一愣,隨即猛然起身,衝到門邊,拉開門。


    轉到梅爭的房間,撞門進去,撲向梅爭懷裏:“迷香。”


    說完這兩個字,就感覺腦中發暈,眼前變得模糊:“梅爭……”


    梅爭抱住她,向宮柯使眼色,示意他去看看。


    結果宮柯看見白香染撲進梅爭懷裏,腦子斷片了。


    梅爭隻能抱著白香染走到窗邊,推開窗子。


    外麵白雪皚皚,月光鋪灑在雪地上,沒有半點痕跡。


    那下迷香的人,應該是從屋頂上來的。


    功夫不錯呀,居然沒聽到半點聲響。


    宮柯這會兒才反應過來,問:“她咋了?”


    “中了迷香。”梅爭抱起白香染,將她放到榻上。


    然後從懷裏取出醒神香點燃,放到她臉旁邊,用手將香氣扇向她。


    宮柯抓起刀往外走:“我去瞧瞧。”


    梅爭囑咐:“小心點,來者功夫不弱,上房去看看。”


    宮柯先到白香染的房中查看,沒有異狀。


    當然,他所謂的查看,就是進去看一眼。


    然後宮柯上了房頂,看到一串腳印。


    順著腳印走到房頂的另一邊,周圍的地上也沒有腳印,也不知道這人是咋離開的。


    月光下,一名黑衣人在屋脊上飛奔,向城北而去。


    薛月緊隨其後,一襲月白色長裙,仙氣飄飄。


    明明就是一丈之地,但是薛月就不追上來,黑衣人使盡渾身解數,也無法擺脫。


    終於,黑衣人想明白了,追蹤之人是要跟著他,找他的落腳點。


    猝然停步,抽出窄刀,迴身用扶桑話罵道:“混蛋!”


    薛月停在半丈之地,用扶桑話問道:“你是哪個家族的忍者眾?”


    黑衣人一愣,反問:“請問你是什麽人?”


    薛月又問:“原忍還是伍田?”


    黑衣人皺眉,遲疑了片刻,答道:“原忍家族。”


    薛月抬手一揮,一道勁氣如刀般射出,黑衣人被削首。


    紅九真從遠處的屋頂飄過來,問:“怎麽就殺了?”


    “原忍家族的,扶桑軍隊的先遣刺客,問不出什麽來,不值得浪費真情散。”


    紅九真笑:“這三個孩子,還真是能攪亂,連扶桑軍隊都招惹上了。”


    薛月說道:“應該是那個商隊有問題。”


    紅九真點頭:“應該是,不過,跟咱們沒關係,咱們隻管三個孩子。”


    薛月又說道:“我有些擔心香染,連敵人靠近都沒有察覺,她的心神恐怕已經亂了。”


    紅九真微笑:“不曆情劫,難成大道,便如咱們掌門,年紀輕輕即為金丹境,隻因早早曆過情劫,真正放下了紅塵羈(ji)絆。”


    薛月說道:“我是擔心她渡不過情劫。”


    紅九真灑然說道:“渡不過便沉淪其中,重入輪迴而已,終有看破的那一日。”


    薛月還要再說,紅九真搶先說道:“別瞎操心了,有些事,你管不了。”


    “迴吧,我乏了,梅爭那個死小子,入定七日,累死我了。”


    薛月說道:“我說與你輪換盯著,你偏要逞強。”


    紅九真拿白眼翻她:“什麽話?他若是突然逆脈,就憑你的本事,救得了嗎?”


    薛月失笑:“是了,百秀門上下,唯紅長老醫術超凡。”


    紅九真又翻了個白眼,轉身向來路走去。


    薛月追著她問:“那死小子是怎麽迴事?”


    “破脈。”


    “破脈?怎麽會?他不是中了血咒嗎?”


    “你給他下的?有真憑實據嗎?誰能保證,他中的就一定是血咒?


    再者說,即便真是血咒,咱們也不知道血咒到底是什麽,他那個樣子,就是破脈。


    而且,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破得應該是衝脈。


    十二正經總匯,陽氣積聚之所,否則不會像著了火一樣。”


    薛月皺眉:“如此兇險,你為何不出手?”


    紅九真歎氣:“本來不用救的,緩上一個時辰,陽氣歸於百骸,自然就好了。”


    “偏那個宮柯去請了個蹩腳的郎中,又偏趕上下大雪,才折騰成那樣。”


    薛月笑:“那就是說,梅爭本來沒事,你是故意想成全香染。”


    紅九真說道:“香染多好啊,又乖巧,又溫柔,比那個景瓔強太多了。”


    “再說了,梅爭好歹也算自家孩子。”


    薛月笑著搖頭:“你想多了,景瓔的身份家世,不可能的。”


    紅九真反駁:“那可不一定,景瓔那丫頭的脾氣,她爹娘可管不了她。”


    白香染並沒有醒過來,梅爭隻好將她抱迴她的房間,然後坐在桌邊守著她。


    宮柯在另一個房間裏,抱著刀合衣而臥。


    他已經放棄了,白香染這輩子都不會喜歡他,與其糾纏自苦,不如就此放手,還能留些情分。


    月上中天,白香染醒了過來,迷蒙中恍惚看到梅爭的身影,喚道:“梅爭。”


    梅爭連忙走到榻邊,俯下身應道:“小師叔,我在呢。”


    “渴。”


    梅爭倒了水,返迴來說道:“小師叔,能起來嗎?”


    “嗯。”白香染答應,卻不見動彈。


    梅爭輕歎了一聲,將她抱起來,給她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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