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爭放開白香染,倏然衝到校尉麵前,一巴掌將他扇暈在地。


    然後返身迴來,不由分說,將白香染橫抱起來,縱身而起,兩個起落,便遠遠地甩開了那隊不知所措的官兵。


    官兵沒了指揮,亂作一團,也不知道是應該救治校尉,還是追擊梅爭。


    白香染摟著梅爭的脖子,兩頰飛紅,心跳如數。


    梅爭抱著她一路狂奔,衝出了城門,拐向了田野。


    守門的官兵隻是恍惚看到人影一閃,感覺狂風撲麵,但等他們反應過來時,梅爭早已不知去向。


    進到一片樹林裏,梅爭將白香染放下,扶著一棵樹,吐了。


    剛吃完飯,吃得還挺飽……


    他也算是體會到了宮柯那日的感受,胃裏翻江倒海的難受。


    本來白香染嬌羞不勝,結果梅爭一吐,倒把她逗樂了。


    走到他身邊,輕撫著他的後背,問道:“沒事吧?”


    “有事,我得……嘔……歇一會兒。”


    白香染笑靨如花,纖巧的手在他背上撫兩下、拍兩下……


    吐了一陣,胃裏舒服了些,梅爭換了塊幹淨的地方,靠著樹坐下。


    白香染麵帶笑容,也不說話,離著他不遠不近地坐下,陪著他。


    歇了一會兒,梅爭說道:“我又餓了。”


    “哈!”白香染笑出聲來,看著他問道:“那怎麽辦?也不能迴城裏了。”


    梅爭起身:“走,找合幫去。”


    白香染一愣:“合幫?”


    賀春生正在房裏看書,道玄經。


    正看得入神,有人在門外喚道:“三爺,上迴那個烈刀門的小子,帶著一個小丫頭來,要兩條烤羊腿。”


    賀春生怔住,以為自己聽錯了,問:“你說什麽?”


    “上迴那個殺了咱們不少人的小子,要兩條烤羊腿,小的們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特來稟報。”


    賀春生微微皺眉,這小子居然能找迴來,記性不錯呀。


    要烤羊腿?什麽意思?


    來到峭壁前,梅爭叉手作禮:“叨擾三爺了,隻因在城中剛剛殺了人,被官兵撞破,一路逃遁,跑餓了。”


    “想起三爺這裏的烤羊腿甚是美味,是以厚著臉皮前來討要,還望三爺賞份薄麵。”


    白香染愕然看著梅爭,她是真沒見過梅爭這樣的人,說不出他是個什麽性子,就是覺得他,有趣得很。


    賀春生哭笑不得,吩咐人去烤羊腿,而後叉手作禮:“少俠真是灑脫,何不下來一敘?”


    梅爭說道:“不敢,怕你害我,我也沒帶兵刃。”


    賀春生嗬嗬一笑,說道:“少俠率真,那在下便失陪了。”


    梅爭應道:“三爺自便。”


    賀春生往迴走,一名幫眾跟在後麵,走遠了才輕聲問道:“三爺,要不要下點藥。”


    賀春生輕聲答道:“下點瀉藥,別放多了,有點就行,多了就聞出來了。”


    幫眾應道:“明白。”


    梅爭兩人席地而坐,白香染問他:“為何你我同年,你卻有如此功力?”


    “你還說你真氣耗損太大,方才若非你……攜我一同,怕是我根本追不上你。”


    梅爭哂笑:“或許是因為我身中血咒,為了抵禦血咒的折磨,所以練得勤些。”


    白香染卻不買賬:“我聽長輩說,你一向不喜修煉,整日渾渾噩噩,上次試煉大會,你打敗了龍玉陽,實是震驚了各個門派。”


    梅爭皺眉,他頹廢得這麽出名嗎?


    白香染盯著他問:“是不是有長輩給你輸氣?”


    梅爭搖頭:“沒有。”


    白香染眼中閃著明亮的光:“是不是你有什麽奇遇?”


    梅爭皺眉,畫本看多了吧?


    “沒有。”


    白香染微微嘟嘴:“你騙我,你是不願意告訴我。”


    梅爭覺得奇怪,為何女人這般奇怪,總會令人心生不忍。


    “不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我身中血咒,本來就與正常人不同,你非要讓我說個明白,我若是能說明白,又何必受其折磨。”


    白香染抿住了嘴唇,這話有道理,連各派長者都弄不明白的事,如何能讓他說明白。


    靜默了一會兒,白香染歎了口氣,說道:“或許是因為你天資遠高過我吧。”


    梅爭微笑:“何必與人爭競呢?過好自己的日子不就好了。”


    白香染嘟嘴:“我也想啊,可師父對我寄予厚望,就像師姐……就是你娘親,師父經常會提起她。”


    “每次提起,都會惋惜,說如果她當初沒有嫁給你爹,或許會成為百秀門最年輕的長老,甚至是下一代的掌門候選人。”


    “你娘親的天資那麽高,一定是傳給了你,所以你才這麽厲害。”


    梅爭皺眉,太師父這是念舊呢,還是執念難消?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閑天,不覺時過,下麵有人喊:“少俠,羊腿烤好了,你下來取一趟吧,我們送不上去呀。”


    梅爭起身,順著峭壁跑了下去,從幫眾手裏奪過羊腿,返身又跑了上來。


    幫眾喊道:“少俠莫要驚慌,我等斷不敢傷害少俠。”


    他的話,引來一片哄笑聲。


    梅爭知道他們是記恨自己,所以才故意嘲諷,也不理會,將一條羊腿遞給白香染,說道:“趁熱吃。”


    白香染笑得眉眼彎彎,捧著羊腿,瞧準了肉多的地方,咬了下去。


    看著她像宮柯一樣滿嘴流油,梅爭笑了。


    不,她跟宮柯不一樣。


    她的嘴唇是粉嫩的,嘴角上沾的油,格外鮮亮,一點也不顯邋遢油膩。


    白香染隻是粗粗地嚼了嚼,便迫不及待地將肉囫圇著吞下去,問他:“你怎麽不吃?”


    梅爭答道:“你先吃,萬一下藥了呢。”


    白香染一愣,隨後伸出右腿蹬了他一腳,哼了一聲,又咬了一口羊腿。


    白香染快吃完的時候,梅爭才開始吃。


    始一入口,香氣盈鼻,齒間滑軟,汁水淹著舌尖,怎一個美字了得。


    白香染啃淨了骨頭,斜眼看了看峭壁下麵,抖手將骨頭丟了下去,正中剛才嘲諷梅爭那人的額頭。


    “哎喲……”那人疼得跳腳,喊叫道:“小姑娘忒不地道,吃飽了飯就打廚子。”


    白香染翻了個白眼,往前挪了一下,挪到梅爭近前,抓住他的兩手,在羊腿的另一邊咬了一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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