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天,梅爭獨自去找掌門。


    謝無傷皺眉,當初派人去處置黃布仁,被龍甲門的譚雪歌阻止了。


    譚雪歌說,龍甲門當時正在與黃布仁做一樁生意,隻要生意做完,龍甲門就會處置黃布仁。


    既然龍甲門盯上了黃布仁,謝無傷也就沒再管這件事。


    雖然龍甲門跨地域有些過於大,但畢竟是同修,沒必要為了這種小事翻臉,不值得。


    可是兩年過去了,黃布仁還活著,龍甲門做得是什麽生意,兩年都沒做完。


    還是說,龍甲門一直在跟黃布仁做生意,根本就不想處置黃布仁。


    因為譚雪歌是龍甲門的長老,築基巔峰,所以當時謝無傷是讓林秋去的。


    林秋是烈刀門的長老,也是築基巔峰。


    讓人將林秋請來,把這事一說,林秋立時沉了臉色。


    “掌門,我再去一趟平州,若是見到譚雪歌,必要他給我一個解釋,若是見不到,我會直接處置黃布仁。”


    梅爭眼巴巴地看著謝無傷。


    謝無傷說道:“林長老,煩請你帶著梅爭一同前往平州,若是要處置黃布仁,請讓梅爭動手。”


    林秋問:“為何?”


    梅爭趕緊把血飲刀的事告訴林秋。


    林秋眼露厭煩之色,說道:“真是麻煩,那就跟我走吧。”


    梅爭趕緊叉手應道:“是,請準弟子迴去取刀。”


    林秋起身,眼角都沒掃梅爭,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一刻鍾,山門。”


    梅爭應道:“是。”


    跑迴住處,拿了銀子和刀,推醒宮柯:“我跟林長老去平州,這就走了,你在家等我迴來,別亂跑。”


    宮柯瞬間睡意全無:“等我一下,我跟你去。”


    “不行,是林長老,沒說帶你去,我走了。”


    “哎?哎!梅爭!”


    宮柯沒敢追去,因為林長老是出了名的嚴厲。


    隻能在心裏埋怨梅爭,他不就是愛睡懶覺嘛,去迴話前叫醒他不就好了。


    本以為林長老會急行,所以梅爭沒敢將刀背在背上,怕一個不穩,真把自己切了。


    但林秋隻是正常的行走,見梅爭用手提著刀,便問道:“你怕我走得快,所以不敢背著?”


    梅爭應道:“是。”


    林秋說道:“怕,你就配不上這柄刀。”


    梅爭反駁:“功夫不夠,自然怕,凡事都要有個曆練,哪能一下生便什麽都能成的。”


    林秋說道:“你能殺了劉奔,不管是否出其不意,都證明你已經有足夠的功底了,所以,你剛才說的話不對。”


    梅爭無言以對,默默地將刀背上。


    等他把布帶係好,林秋說道:“跟緊些,跟丟了就自己迴山去。”


    林秋逐漸加快速度,但並沒有超出梅爭的能力範圍。


    走到黃昏時分,平州城已近一望之地。


    林秋放慢了腳步,走向離官道不遠處的一片小樹林。


    梅爭也不問,跟在後麵。


    進了小樹林,林秋找了個高一點的地方坐下,說道:“明日再進城,你去拾柴生火。”


    “是。”梅爭答應,轉身去拾柴。


    可是等梅爭拾柴迴來,卻不見了林秋。


    梅爭生了火,就坐在火堆邊等著,他知道,林秋是故意支開他,自己進城去了。


    林秋是長老,無所謂爭功,必然是怕帶著他累贅,所以才會如此做。


    月上梢頭,林秋迴來了,左肩上扛著個麻袋,紮著口,右手拎著一個大包袱。


    到了火堆邊,林秋將包袱隨手丟在地上。


    嘭的一聲,像石頭砸在地上一樣。


    梅爭明白了,這個大包袱裏裝得,應該是銀元寶。


    林秋又將麻袋放下,解了口,露出裏麵裝的人。


    一個年紀在四十歲上下,相貌中上,身材勻稱,昏迷不醒的人。


    林秋坐下,平淡地說道:“黃布仁,殺了吧。”


    梅爭解開裹刀布,一刀揮出,然後又仔細地將刀裹好。


    林秋斜眼看著他,這個小子,話不多,手腳利索,真是可惜了。


    如果不是身中血咒,來日必成大器。


    “梅爭,累嗎?”


    “不累。”


    “那咱們連夜迴去。”


    “是。”


    林秋起身,從大包袱裏拿出一個小包袱,丟給梅爭。


    梅爭雙手接住,沉甸甸的,知道裏麵是銀元寶。


    林秋將大包袱背上,說道:“這是給你的,走吧。”


    梅爭一愣,給他的?這分量,足有三百兩!


    但是梅爭沒有任何表現,隻是平淡地說道:“多謝林長老。”


    迴去的速度,比來時要快一些,但梅爭還是能跟上。


    而且也想明白了,林秋這是有意在調教他,包括這三百兩銀子,也不隻是賞給他這麽簡單,而是為了增加他的負重。


    天邊泛白,到了營州城南門附近。


    梅爭說道:“林長老,弟子想順便去找一下甘老丈。”


    “去吧。”林秋答了一句,頭也不迴地向烈刀門去了。


    來到鐵匠鋪,看到甘枼仰在破躺椅上睡著。


    梅爭心裏一動,這甘老丈不分冬夏,都睡在這張破躺椅上,不怕冷也不怕熱,恐怕不隻是身體好這麽簡單吧?


    “甘老丈。”


    甘枼沒有睜眼,卻問道:“殺了?”


    “殺了。”


    “你殺的?”


    “是我動的手,但人是林長老擒來的。”


    甘枼靜默了片刻,說道:“越州刺史郭義,為建別院,指使本地兇徒強占民宅,傷人害命,抵銀五兩。”


    梅爭說道:“我有銀子了。”


    甘枼冷哼一聲:“血飲刀,黃金一萬兩。”


    梅爭牽了牽嘴角:“我去辦事。”


    一萬兩黃金,折銀十萬兩,這哪是要錢呢,這分明就是不賣。


    梅爭心裏也明白了,甘老丈也是在考驗他。


    還是那句話,他得配得上血飲刀。


    而且,不僅僅是身上的功夫配得上,德行也得配得上。


    迴了門派,拿出一百兩要去給師父,被宮柯攔下。


    “梅爭,你有孝心,我不能說你錯,但這錢不是這麽個給法。”


    “上迴你拿了一百兩,我拿了一百兩,你給了師父二十兩,這就是一成。”


    梅爭插話:“兩成,我沒跟師父說,你也拿了一百兩。”


    宮柯定定地看著他,眨了好幾下眼睛,才說道:“兩成就兩成,那從今往後,都按兩成算,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孝敬師父,我不心疼。”


    “嗯。”梅爭答應。


    不心疼才怪,額頭上的青筋都暴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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