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衛仲道小院遙遙相對的另一片區域,是書院裏女學子的住處。武道世界雖然也有男女之別,但是,女性武者的地位相比於隋沐楊前世,那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至尊金榜裏雖然女性至尊隻有四位,相比於足足十八位男性至尊連個零頭都不到,但畢竟還是有。


    前世華夏,上千五千年,站上權力之巔的除了那一位‘千古女帝’,還有誰呢?即便到了後世,長老裏麵又出過女性?


    所以...這裏的儒門,不僅沒有什麽‘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歪門邪說,甚至在各大書院,女性學子並不比男性少。


    隻是,這些女性學子誌在儒道,但並不熱衷仕途,所以,大周文官係統裏才都是男性,不是不允許女性做官,而是人家不願意。


    女性武者如果願意進入朝廷,那也是去的執法者,就如王巡查那外甥女蘇怡...


    蔡琰雖然是山長蔡雍的孫女,但她並沒有因此就享受特殊待遇,住的院子也是和衛仲道等一眾師兄弟一樣的一進小院。


    此時,院中石桌邊,一男一女正相對而坐,隻是...與外麵人猜測的‘談情說愛’不同,兩人談的不是儒家經典,便是海外趣聞。


    外人麵前一本正經、冷麵無情的潛龍第一劍無生,在蔡琰麵前如同一個聽話的弟弟。


    “姐姐既然對海上風物如此感興趣,不如隨小弟出海遊玩一番?大周其他地方小弟還不好說,但在東海,小弟自問還是有幾分薄麵的。”劍無生臉上洋溢著笑容,極力邀請道。


    蔡琰秋水明媚的眸子閃了閃,給了劍無生一個白眼兒,劍三至尊的‘老來子’隻是在東海有牌麵?


    隻是...老爺子雖然寵自己,但現在的東海...不說東海,連江南幾道,老爺子都不讓自己隨便出行了。


    “對了,劍師弟來的正是時候,師姐這裏正好得了一首詞。”劍無生的熱情,蔡琰不好推脫,突然,她想到了淩晨從臨海城傳來的消息,以及那首,被張師兄說成是‘中秋詞,自《水調歌頭》一出,餘詞俱廢。’


    蔡琰初始不認同,但當老爺子寫出來之後,蔡琰傻了。


    這世上,真有詞仙乎?


    ……


    一首蘇詞,劍道世家的嫡傳,居然淪陷了,這便是劍無生為什麽會和蔡琰這麽投緣了,無他,文藝青年而已。


    甚至一個學子給蔡琰送過信,劍無生都沒察覺。


    直到天近黃昏,劍無生才從詞中‘空靈蘊藉’的意境中醒了過來,此時,他隻覺得自己壓製許久的‘先天障’再也壓製不住。


    他是潛龍榜第一人,早就已經是半步先天的境界,隻是,作為劍道至尊的嫡傳,不能劍破先天,終究會引人‘詬病’。


    所以他才苦苦壓製真氣修為,進而離開東海磨礪劍心。


    當然了,他一個才後天境的小劍修,談劍心什麽的當然是扯淡,但...劍道第一境都還未圓滿,實在是不好看。


    未曾想到,遊曆了三個月都沒啥收獲,今日一首詞就...


    隻是,蔡姐姐呢?


    突然,地上一行字劍無生的眼內...衛仲道?


    他找蔡姐姐能有什麽好事?他撇了撇嘴,隻是,看了看天色,‘想來就算是去了衛仲道那裏,想來也該迴去了吧,如此,便去拜見下蔡大儒吧!’


    稱蔡大儒而不是其他,實在是,自己這人小輩分大的操蛋身份,太影響自己交朋友了。


    ……


    海東書院最東邊,一片連綿的矮丘中,一座座精致的院子散布其中。


    東偏北一座海拔不過五百米的丘陵上,山頂三進三出的院子裏,中院庭院一個須發半黑半白的老者正在揮毫潑墨。


    筆走龍蛇,須臾間一幅足以傳世的絕美書法便出世了,隻是,不說院子裏已經飄得到處都是的湖紙,就是老者陰沉的臉色、無風自鼓的衣衫,也能說明眼前的一幕與以往修身養性的書法創作不是一迴事兒。


    劍無生扣門得允進來後,才發現,庭院裏並不是隻有老者一人,院子角落,剛剛以為還沒迴來的蔡琰,正坐在那裏,淚如雨下。


    “蔡山長,蔡師姐這是怎麽了?”蔡雍麵前,劍無生壓下心中的擔心,老老實實問道。


    啪!


    毛筆重重的被擱在桌上,蔡雍努力忍住的怒氣,再也壓製不住。


    “還不是衛仲道那個逆徒!居然...居然...”隻是說了這裏,他突然仰天一歎,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


    衛仲道也沒想到,第一才女的學識廣博到連陰陽道的合歡散都認識。要知道這東西雖然名聲在外,但實際上,真正見過的人是真的沒幾個,不說它近乎無色無味的隱藏屬性,單單就上千銀子一包的價格,也沒幾個人玩得起。


    雖然說,隻要喝了它,沒有那個女人能‘不聽話’!


    他也是聽家裏人說,那徐縣令家的大侄子打聽過這東西,家中長輩覺得這或許是個機會,於是家裏便托關係買了一劑,隻是,也不知道是那小子反悔了還是怎麽了。居然不要了,於是幾經輾轉,這玩意兒就到了他手中。


    雖然說,拿這東西的時候,他也不知道有什麽用,但他潛意識裏就是覺得這東西以後或許會有用。


    然後...潛意識成為了事實。


    隻是,當他真的做出這個決定時,他才知道,虛假宣傳是一件多麽恐怖的事情,無色無味?


    是,你是無色無味。


    但是,你那經久不息的氣泡泡是個什麽鬼?


    也難怪無論自己如何七扯八拉,師姐就是不動她麵前的那杯水。直至最後,自己都要上手硬逼時,才驟然爆發。


    而他也是這時才知道,往昔隻憑才華示人的師姐,居然已經修到半步先天,自己根本不是對手!


    ‘容顏、才華、天資、家世...’


    “蒼天啊,這個世道為什麽要與此不公!”越想越氣的衛仲道不甘的發出最後的怒吼。


    隻因為,在他這一聲怒吼結束的一刹那,一道劍光破門而入,一點殷紅出現在他喉嚨之中。


    同時,屋子裏多出了一道人影。


    劍無生!


    看著地上捂著喉嚨,隻能發出嗬嗬聲音的衛仲道,劍無生冷漠的甩了甩劍尖上的血,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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