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裏的一老一少對隋沐楊兩人的靠近毫無所覺,隻埋著頭幹著自己的事。


    見狀,隋沐楊隻能出聲問道:“怎麽沒人給你們幫忙?清風派不是派了外門弟子來村裏幫忙麽?你們這老的老小的小,應該是最需要幫忙的啊!”


    因為在山上做工的工人絕大多數都是出自清風山下的三個村子,所以隋沐楊當時讓陸明帶人下山幫忙時,也主要指的是這三個村子。


    而既然是幫忙,那當然是應該幫需要幫助的人...隻是這點,他似乎忘了說了?


    聽到隋沐楊的發問,田間的這一老一少才停下手中的活計,直起腰來,也不知道這倆人有沒有認出隋沐楊。


    總之老婦人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然後癟著嘴嘟噥道:“我們這離得遠,還沒排到。”


    哦,還沒排到啊,隋沐楊心中一喜,隻是,還不等他迴話。


    老婦人旁邊的小女孩卻眼神發亮的嚷道:“那些大哥哥都被劉家一夥人騙走了,他們家的田那麽多,怎麽可能輪得到我們嘛!”


    這一老一小說的相互矛盾,但隋沐楊下意識就信了小的,無他,童言無忌而...想到這裏,隋沐楊眉頭微微皺起,排序...不是應該按困難程度麽?


    而這時,老婦人許是也想起了他是誰,渾濁的眼神先是一亮,但隨即就微微搖了搖頭,彎腰幹活不理他了。


    這是什麽意思?!


    不屑?看不上?


    操!


    剛剛轉好的心情又被搞沒了!


    隻是,他能怎麽辦?


    心氣不順的隋沐楊背起兒子就往迴走,走了幾步,他也明白了,老人什麽心態,他猜不出,但是那小女孩兒肯定是認出他了,知道他是誰,所以,她是在告狀呢!


    想不得人兒小小,心思卻不小!


    想著也就比兒子大一兩歲的小女孩,卻有如此心智,隋沐楊就有些羨慕...不過,再想想山上的雲靈,他瞬間也釋然了...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貧窮世界裏的孩子早熟,也正常嘛!


    沒毛病!不羨慕!


    ……


    夏日的天、黑的晚,陸明帶著四十名外門弟子迴山時,已經將近八點了。看著身後滿身滿臉都是疲憊的弟子們,陸明心疼之餘,也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隻是,他不同於隋沐楊,隋沐楊當起領導來,那是‘活生生’的硬搬前世的,也就是,‘領導...領導...我隻負責領導、但絕不下場。’


    但是陸明不同,陸明從小便喜儒甚至習武,老掌門也不勉強,反而盡力教之...故而十多年下來,已深受儒家思想的熏陶。


    儒家,講究個以身作則,所以,隋沐楊讓他領隊,他就理解成身先士卒。


    也就他的修為比這些弟子們高得多,不然,誰更疲憊還說不清呢!對於陸明的這副做派,隋沐楊點了兩句,然後被他‘之乎者也’一迴擊,他就,算了算了,反正受罪的也不是我。


    不過二師姐周倩倒是理解他,在陸明看來,掌門師兄這次,無外乎是給清風派掙一個好名聲!


    對於這點,陸明是極度讚成的!所以,再苦再累,他也心甘情願!


    隻不過,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身後這些弟子們卻一天天萎靡,再也不複才下山時的積極性!


    甚至剛才,郭起、李信他們小隊長看著自己都開始欲言又止起來。


    滿臉滿心疲憊的陸明迴來後,也顧不得享受二師姐特意給他留的愛心晚餐,開口問出了他悶在心裏許久的事情。


    原來他們才開始下山時,都是看到誰家的稻穀最近、誰家的稻穀更成熟就先幫忙...


    一開始大家也都很感激...


    白天的事情讓隋沐楊一天的心情都不怎麽順暢,所以,他也想來找陸明聊聊,這時,正聽裏麵陸明也在跟周倩說同樣的事。


    然後鬼使神差,隋沐楊便立在門外,傾聽了起來。


    ...後來事情就慢慢變了,我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一開始是我們選到哪塊就幫哪塊,後來有的人等不急就喊我們幫忙...


    從我們主動幫忙,到被他們喊著去幫忙...陸明說到這裏,頗為懊惱的搖了搖頭,繼續道。


    一開始的時候弟子們可能也沒有覺得有什麽,反正都是一樣的做,但是後來漸漸的、就有風聲出來,說我們清風莊裏有牛有農具,甚至到了昨天...都有人鼓搗弟子們去莊子裏借...


    我拒絕了...我說我們莊子雖然有二十頭牛,但是,我們有一千多畝地,也不是很夠用...


    然後就有人說,清風派不僅占據了盤江鎮,現在更是在縣裏都開酒樓了,應該不缺錢啊,再買一些迴來就是了...


    說到這裏,陸明也略顯沮喪,說道:“但是今天,就有風言風語傳來...”


    “師姐,我們明明是去幫忙的,怎麽最後卻成了我們是小氣鬼?”陸明有些迷茫的問道。


    周倩看著他,剛準備安慰他,隋沐楊推門而入!


    “掌門師弟?”


    “掌門師兄...”


    終究還是個十幾歲的孩子...無論裝的多麽老成,一旦遇到了事兒,還是...


    “我們是武者,他們是普通人;我們是去幫忙的,他們是等著我們施舍的,還能搞成你這樣子?”


    五師弟陸明雖然是絕對絕對的自己人,但是,真所謂,愛之深責之切,兩個王、四個二的牌居然還能把自己打鬱悶了,這不是搞笑麽?


    “喊過去你們為什麽不知道拒絕?”


    在隋沐楊看來,陸明錯就錯了,拒絕的太晚了,以至於被人家牽住了鼻子!


    隋沐楊少有的嚴肅,令陸明有些不安,這時,他支支吾吾道:“我以為這樣,就能為掌門、為門派贏取好名聲。”


    就知道你是這麽想的!隋沐楊臉色一黑。


    周倩聽得也是滿臉無語。


    什麽是得寸進尺?什麽是鬥米恩、生米仇?這踏馬不就是了?這是拿我們當凱子呢!


    隻不過,鄉民們畏威而不敬德的秉性,隋沐楊不是沒跟陸明說過,但他還是犯了,故而這次,他也來的再說,而是起身道:“去山下弟子苑。”


    說完,就率先走了出去。


    見狀,周倩也連忙拉起陸明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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