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瑪,你們也太欺負人了,叫你們老大來,就現在。”


    “張爺,張爺,消消氣,消消氣,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咱們不跟那小嘍囉一般見識,來來來烤烤火喝碗熱水。”


    張元德硬憋著氣喝了半碗熱水,“噗”吐了一地說罵道:“這水一股土渣子味,你們怎麽喝下去的?”


    包文光拿根小棍撥弄這炭火裏,幾個黢黑的土豆,歎了口氣說道:“張爺您可聽辛爺一句勸吧,別把人家罵怒了,連著烤土豆咱都沒吃的了,沒有這碳爐咱們今晚都得凍死在這破穀倉裏。”


    “俗話說的好,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咱們不跟他們一般見識。”


    幾個沒烤過土豆的地主老財,從炭火裏費勁吧啦刨出幾個黢黑的洋芋蛋子,幾個餓鬼也不管焦不焦塞進嘴裏就吭。


    被燙的“斯哈斯哈”的,咧著一嘴黑牙說道:“香,香,沒想到這烤洋芋蛋子還真香。”


    坐在一旁置氣不吃的張元德,看著他們幾個吃的滿嘴黑灰,聞著硬竄進鼻子的香氣,餓的實在受不了也顧不得麵子了。


    從剩下的半袋土豆裏挑了幾個最大的,學著其他人往炭火裏一扔,拿棍扒拉著用炭火埋好。


    第二天中午,徐三良來到穀倉,看著爐子邊吃的精光的土豆,笑嘻嘻的說:“看來各位昨晚睡的還不錯,走吧今天請大家去村子裏赴宴。”


    來到村裏最大的堂屋,徐三良請眾人入座後笑著說:“昨天時間匆忙招唿不周,今天恰逢小年,我請各位吃幾個硬菜。”


    昨晚躺在穀倉地上睡了一宿,這幫老爺們各個蜷縮在椅子上,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都沒了昨天那股王八勁。


    看這幫人都在桌前坐好了,徐三良打了手勢說道:“同誌們,給各位爺上硬菜。”


    一個個盤子端上桌來,張元德幾人看著盤子裏的東西,麵色漸漸冷了下來。


    等桌上菜上齊,徐三良打了個響指,兩個戰士抱著酒壇給桌上列位麵前的粗瓷碗裏都倒滿烈酒。


    看著眼前這幫地主老財遲遲不願意動筷子,徐三良拿起筷子說道:“來來來,今天小年夜大家都把筷子動起來,來了便是客都不用跟我客氣。”


    辛德悟和包文光拿起筷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瞅著桌上的窩頭,野菜絆豆腐,苜蓿炒肉,棒子麵糊糊,實在不知道該從哪裏動筷子。


    徐三良看眾人遲遲不肯動筷子,拿起個窩頭,夾起苜蓿炒肉,往窩頭裏一塞,津津有味的吃了下去。


    魏強,林波幾人見徐三良動了筷子,紛紛夾菜喝粥,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喝了口棒子麵糊糊把嘴裏的窩頭順下去,徐三良意味深長的看著坐在右側的那些地主老財問道:“各位怎麽不吃啊,是不是今天的飯菜不合胃口?”


    聽到這話包文光幾人背後不由的生出股寒意,“吃吃吃”抓個窩頭夾上盤子裏的菜,硬著頭皮往嘴裏就塞。


    “呸”張元德一口把嘴裏的窩頭吐到地上,起身怒罵道:“你們八路軍請我們來,就是吃這些豬食的嗎?”


    “豬食?”徐三良放下筷子冷冷的問道。


    張元德拿起麵前的酒碗一口灌下去,把碗往桌子上一摔借著酒勁大罵道:“這滿桌子的不是豬食是什麽?”


    “你們這些土八路,不就是年關將至窮的揭不開鍋了麽?想從咱幾位手裏敲點麽?”


    “來來來,咱們也不繞彎子了,給句痛苦話,多少錢糧能放我們迴去?”


    不遠處另一個也站起來把筷子往桌上一摔,大聲說道:“就是想要錢就明說,你們八路不是號稱不拿群眾一針一線嘛?怎麽幹起綁票敲竹杠的營生來了。”


    徐三良點點拿起酒碗一口灌下去,說道:“看來兩位爺,昨天一晚上沒睡好,今天頭都有些發昏了。”


    “也不看看自己黢黑的嘴頭子,昨晚坐在爐子邊吃土豆,後槽牙都是黑的,今天給我說這都是豬食。”


    “來來來,同誌們喂兩位爺吃窩頭,把我這盤也拿過去,讓他們吃個飽。”


    魏強接過徐三良手裏的盤子,和林波幾人笑著走上前去,抓住兩人的頭發往後一扯,抓起盤子的窩頭就往嘴裏塞。


    “你們幹什麽?唔,唔,別塞了,別塞了。”


    “放開我,你們不能這樣對我們。”


    林波看張元德那小子死不張嘴,拿起筷子串了一串窩頭,用力捏住他的腮幫子。


    “啊,啊。”張元德慘叫著,被林波一連十幾個窩頭硬倒進了嘴裏。


    其他人看著兩人被按住硬往嘴裏塞窩頭,一個個嚇的麵如土灰,抓起窩頭飛快的往自己嘴裏拚命塞。


    看眾人吃的差不多了,徐三良打了響指,兩個戰士推出一紅一白兩張榜單到廳堂中間。


    拿起支毛筆掭飽了墨汁說道:“列位,今天請各位來赴宴呢,沒有別的意思。”


    “第一是讓各位老爺們嚐嚐各地鄉親們的家常菜,體驗體驗鄉親們年關的不易。”


    “第二是今年鬼子征糧,你們說過要減免農戶地租,我想各位老爺都還記得吧?不用我動手幫你們迴憶迴憶了吧?”


    “第三呐是告訴各位一件事情,從今天起各村各鎮每月都會掛起紅白榜,凡是幫鄉親們辦好事就在紅榜上寫上名字,但凡給鬼子當走狗為禍鄉裏,助紂為虐的名字就寫在白榜上。”


    “我徐三良今天就當著大家麵,把話給各位放下,凡是名字掛在紅榜上的我自然不會虧待各位,名字掛在白榜上的就讓早點安排後事吧。”


    “來來來,各位這第一件事呢,就是免去今年鄉親們的地租,讓父老鄉親都過個好年,來來來願意行此善舉的都過來,自己把名字寫到紅榜上去。”


    見辛德悟第一個帶頭,拿起筆就把名字寫在了紅榜上,張元德喘著粗氣把窩頭吐了一地說道:“徐三良你算哪根蔥啊?你當你是天王老子呢,說免就免,你知道我張家一年的地租是多大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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