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樂樓這兩天在琥珂城算是名人了,畢竟為了看他的案子,琥珂城幾乎到了萬人空巷的地步。


    他一進茶鋪,扒窗子的賭客馬上認出了他。


    自然,這些人也知道蘭十七在公堂上與他的訟師唇槍舌劍。


    “快來瞧啊,複仇戰。”


    閑人們嚷嚷著奔走相告,沒多久屋子外的人加厚了三圈。


    邵樂樓撩起長袍,在蘭十七旁邊一張桌子坐下。


    “市井傳聞兄台十賭九贏,小弟早想一睹兄台的風采。”


    “誰說的?我是十賭十贏。”


    蘭十七語氣冷淡。


    邵樂樓點了下頭。


    “在這裏是。兄台唯一輸的那次,在公堂。”


    小二端著茶盤,給窗戶口的人上茶。


    茶鋪掌櫃不是第一次遇到人聚在外麵,準備好了瓜子、豆幹、花生、茴香豆。


    今日西門賭神換了對手,兩人見麵劍拔弩張,窗外客量倍增,快把他樂壞了。


    “靠窗的茶位最低消費五文,不喝茶的請給別人騰出地方。”


    “怎麽玩?”


    邵樂樓向荷官老餘請教。


    老餘詳詳細細說了一遍。


    邵樂樓思考了片刻。


    “這種玩法於我不利,能不能換種方法?”


    一個吃軟飯的小白臉哪裏懂賭?


    老餘覺得他挑戰西門賭神純屬自不量力。


    原來他有自知之明。


    可是賭法固定下來,人人依同一套規矩辦事,哪裏是說改就改的?


    果然窗戶口一群人嚷嚷起來。


    “輸不起別玩。想怎麽玩就怎麽玩,換我也能贏。”


    邵樂樓不管他們,單問蘭十七的意思。


    “兄台以為如何?”


    蘭十七能說什麽話?


    邵樂樓走了,隻剩下自己一個人,那賭什麽?


    “兄台有何奇思妙想,不妨說來聽聽。”


    “說到奇思妙想,小弟怎比得上兄台……對了,兄台如何稱唿?這麽叫實在不方便。”


    邵樂樓裝作無意地打聽蒙臉青年姓名。


    “認識我的人叫我‘蘭十七’。”


    蒙臉公子迴答得滴水不漏。


    對方不願報出真名,邵樂樓也不多事兒。


    “賭,最講究旗鼓相當。兩方落差懸殊,勝負早知,便沒趣了。”


    窗外的人一陣騷動。


    邵樂樓點到了他們的痛處。


    輸在蘭十七手裏的人大多心有不甘。


    他們在公堂上巴望邵樂樓輸掉官司,在這裏更希望看到蘭十七挫敗。


    窗外七嘴八舌反對他的人,漸漸安靜。


    “蘭兄料事如神,依先前的法子賭,於我實在不利。賭局未開,勝負已定。這樣賭起來又有什麽意思呢?”


    “邵公子所言有理。可惜邵公子擅長的事,在下……不擅長。”


    蘭十七話裏帶刺。


    邵樂樓擅長什麽?


    擅長吃軟飯啊。


    琥珂盡人皆知。


    蘭十七話一出口,窗外一陣哄笑。


    邵樂樓麵色一僵,接著又自然地笑了出來。


    “小弟德薄能鮮,哪配與蘭兄相提並論?小弟有個法子,於蘭兄而言應該不難。”


    時值盛夏,屋外傳來陣陣花香。


    毗鄰茶鋪,開著一叢茉莉,香氣襲人。


    邵樂樓指了指茉莉花。


    “請荷官隨意摘一朵茉莉,我們倆猜一猜這朵茉莉有幾片花瓣。”


    “這也太難了。”


    屋外議論紛紛。


    茉莉的花瓣數天生不同。


    一早結成花苞,直至盛開曆經十數晝夜,多少風雨,花瓣變了再變,根本無法從一時一刻的狀況揣測它的數量。


    “假如兩邊都猜不中呢?”


    老餘擔心分不出勝負。


    “數字相近者為勝,兩邊相差數量一樣,算作平局。”


    邵樂樓說完,屋外響起讚同聲。


    “這樣公平。”


    “總比一人獨勝來得好。”


    “蘭兄以為如何?”


    邵樂樓清楚聽到窗外認同,刻意再問蘭十七的意見。


    他不同意,顯得小家子氣,茶鋪外的常輸客們不能放過他。


    蘭十七反複拋著一枚銅錢。


    邵樂樓儼然有備而來。


    打探清楚他在西門的戰績後,邵樂樓大概冥思苦想許久得出這個辦法。


    觀星未必無法預測花瓣數,隻是推算那麽複雜的過程,遠難過猜測盒子裏的皮球。


    蘭十七不是手握天機無所不知,他在公堂上的失敗足以說明這點。


    大家等著看他真的神機妙算,還是串通老餘弄虛作假。


    “邵公子的方法甚為有趣。”


    反正拒絕不了,蘭十七坦然接受了邵樂樓的點子。


    “有勞荷官去屋外選擇一株茉莉吧。”


    “兩位是先寫答案,還是等我摘完茉莉再寫?”


    老餘沒明白兩人想法。


    邵樂樓取出一塊絲帕交給老餘。


    “麻煩老先生用這塊帕子蒙住花朵。我與蘭兄看過後再答。”


    “誒。”


    老餘懵懵懂懂,接過帕子,端著小二的茶盤,去屋外剪了一朵茉莉,盛在盤中,用帕子蓋上,帶迴屋中。


    “可是如此?”


    他把花端到兩人麵前。


    小二及時送來了筆墨紙硯。


    邵樂樓那方絲帕頗厚實。


    茉莉花蓋在下麵,除了微微隆起透出花型,壓根兒看不出花的形狀。


    更遑論借此猜測花瓣數量了。


    他有備而來,考慮周到。


    屋外人凝神屏息,等著看兩人怎麽答。


    蘭十七用筆杆敲著臉,瞧著那朵花,遲遲不動筆。


    邵樂樓看了一眼,飛快寫下答案,將紙交給小二後問蘭十七。


    “蘭兄可由星鬥知道了答案?”


    蘭十七不理他,低頭寫了個數字,也把紙交了上去。


    老餘收好兩人答案,揭開茉莉花上的蒙布,一邊撕花瓣,一邊數數。


    茶鋪老板湊到他身邊,跟著他數,唯恐數錯了。


    “一、二、三……五、六……”


    外麵的人探頭探腦。


    有人忍不住由門外湧到了屋內,占了距兩人最近的桌子,看老餘撕花瓣。


    冷冷清清的茶鋪裏麵,沒多久人山人海。


    “十一、十二。”


    老餘也得出了答案。


    “這花十二片。”


    小二把撕下的花瓣盛在木盤中,一手護著,展示給眾人。


    看得人大氣不敢出一下,唯恐吹散一兩片弄錯了數字。


    全屋的人確認過一遍後,老餘報出兩人的答案。


    “十。”


    他先舉起邵樂樓那張紙條。


    “哎呀,沒中。”


    一群人紛紛惋惜。


    看來換了種賭法,贏家仍然不會改變。


    在大家這麽想時,老餘報出了蘭十七的答案。


    “十四。”


    蘭十七也沒中。


    “平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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