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翎望著無衣扶倒在桌案上的身影,躡手躡腳溜出了房間。


    她沒有喝酒,而是利用祝術偷偷移開了杯子裏的酒。


    無衣沒有發現,自信她的酒量難不倒他,於是與她喝了幾杯。


    承元帝的酒量比她想得要差。


    幾杯黃湯下肚,他醉得不省人事。


    關翎趁此機會逃跑。


    她不恨夢裏的青年,也不願再嫁他一次。


    變成王慕暉後,他們的緣分盡了。


    這一世產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斬斷了他們之間的聯係。


    她必須弄清楚原因。


    “你去哪裏?”


    她剛提著裙子鑽出房間,立即被秦王抓個正著。


    “王爺一直守在外麵嗎?”


    關翎環顧左右。


    除了西院院門口留著幾名下人,其他侍婢全散了。


    秦王上前捂住她的嘴,將她拉進主屋旁的耳房。


    門口的家丁們朝門外站著,沒留意到他們的行蹤。


    “太子怎樣了?”


    秦王一進屋子,立即小聲問她。


    “殿下喝了幾杯,不勝酒力……”


    “你故意灌醉他?”


    “我沒有。”


    關翎急忙否認。


    可惜她的用意不難戳破。


    “我向太子獻上的是白峰陳釀,喝一杯醉上一天。你如與他一同飲下,不可能清醒地溜出來。”


    秦王不再在她麵前端王爺架子。


    “為什麽灌醉太子?”


    他握緊了她的手腕。


    “你難道想背棄與我的約定,逃出秦王府?”


    秦王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


    關翎慌忙低下頭。


    “小女不敢背叛王爺……隻是……隻是此事能否先緩一緩?小女想……想再尋找下是否有其他親人在世,向他們稟告過後再……”


    “假如有親人在世,你為何不早說?”


    她的理由無法服人。


    她也無法稟明秦王,她想找的是她的意中人。


    “今夜過後……再無法挽迴。王爺真的下定決心將我獻給太子嗎?”


    她隻能賭秦王對水悅秋的微末情意。


    “我……”


    秦王注視她的雙眼,麵容閃過一絲痛苦。


    他沒有下定決心,否則太子今夜飲下的不可能是烈酒。


    “王爺能否假裝沒看見我,我隻出去暫避一陣子,過一陣子,我一定迴來。”


    她向秦王懇求。


    “不行。”


    秦王沉默片刻,拒絕了她。


    “你今晚必須侍奉太子。”


    關翎太過失望,沒有察覺到秦王眼裏的光芒。


    她思索其他借口時,後腦突然被人托住。


    秦王的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隻瓷瓶。


    他拔掉瓶口的塞子,喝下裏麵的液體,送進水悅秋嘴裏。


    液體有股奇怪的苦味,苦味散盡後又擴散出一股令人不安的馨香。


    “王爺,喂我喝了什麽?”


    關翎咳嗽了幾聲,仰起臉看見秦王微微發紅的眼睛。


    灼熱的紅色不知不覺爬上了他的臉膛。


    她在薩滿康德的倉房裏見過相同的情景。


    吸入媚藥的沉舟正是這副樣子。


    幾乎撕開她全身的欲望讓她瞬間懂了瓷瓶裏裝了什麽。


    秦王妃平時在秦王飯菜裏下的就是這玩意兒嗎?


    王爺為什麽喂她喝下媚藥?


    假如他希望她伺候太子,又為什麽用烈酒灌醉太子?


    她的腦袋被情欲打斷,難以串聯成連貫的思維。


    一片混沌裏,秦王把她抱上屋裏側的床榻。


    “我不懂,王爺想做什麽?”


    她用最後的理性掙紮。


    隨即意誌消失在秦王綿密的吻中。


    *


    無衣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喜床上,身旁是衣衫淩亂的水悅秋。


    床上一片狼藉,不難聯想此前發生過什麽。


    他昏昏沉沉地坐起身,扶住額頭,鬆鬆垮垮的上衣跟著滑下肩膀。


    無衣記得水悅秋敬上的酒香氣四溢,是他從未嚐過的佳釀。


    一則不想拂了她的麵子,二來他好奇這酒,不免貪杯,結果那酒入喉甘冽,不到一炷香後酒勁兒上頭,他昏睡過去。


    現在就像喝斷了片,喝完酒後做過什麽,他一點兒也記不起來。


    關翎將頭埋在枕間,不敢抬頭。


    她應該向無衣行禮,然而媚藥的藥性沒完全過,她亦因自己所作所為過於大膽,不敢看無衣。


    “是你為我換的衣服嗎?”


    無衣看了看衣袖。


    他的全身衣物換了一套,似乎極力在向他說明什麽。


    “殿下吐在了衣服上,所以……”


    關翎支支吾吾,把秦王交待的話告訴無衣。


    她跪在床上,額頭緊貼褥子。


    萬沒料到秦王如此大膽。


    她懂了話本裏的傳說由何而來。


    秦王將她獻給太子,想借她生下皇長子,那樣便有機會由他的後人掌握皇權。


    “太子愛你至深,除你之外隻要不接近其他女子,哪怕你所生的是庶長子也可以繼承皇位。”


    雲雨過後,秦王把她拉進懷裏,緊貼她的耳朵說出他的圖謀。


    “屆時,我於邊境才是徹徹底底的安枕無憂。”


    關翎心驚膽戰,說不出一句話。


    為什麽會這樣?


    她與秦王沒有天意相連,秦王怎可能對水悅秋犯下不軌之行?


    興福公主真的不是承元帝的女兒,而是秦王的骨血?


    她腦內一片混亂。


    這不可能。


    不論她願意不願意,她與太祖的關係不可能輕易切斷。


    難道秦王是重溟君?


    那更不可能。


    兩人沒有萬一相似之處。


    餘下唯一的解釋隻有……


    “辛苦你了。我有沒有……嗚……”


    無衣看見她肩膀上的紫青,想確認一下自己做過什麽,突然襲來的頭疼打斷了他的動作。


    關翎聽到他的呻吟,連忙上前攙扶住他,一晃眼看到他後背露出梅花似的印記。


    那印記與靳星夔額頭的梅花瓣幾乎一模一樣。


    她好似被一陣炸雷劈中,一時間不知所措。


    是世幽草。


    慌亂間,她想起阿納斯塔西奧提過的奇怪植物。


    世幽草的草汁不似尋常染料,隻停留在物體表麵。


    它可以滲透肌骨,印上靈魂。


    現今凡人的朱砂胎記,大多是世幽草汁染色而成。


    哪怕無衣是靈偶之身,身軀外貌不受魂魄影響,刻印在魂魄上的標記仍然會映現在身體上。


    無衣到底是誰?


    是靳家三兄弟,還是她沒見過麵的那位王君堯?


    為什麽他有與靳星夔以及陳王一模一樣的梅花胎記?


    “殿下是否起身了?”


    在她錯愕間,門外傳來了秦王的問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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