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客房方向傳來一陣東西倒地的聲音,庭院裏的人能料想到是紀公子不留意看到了他們,嚇得打翻了身邊的器物。


    知道紀歸鴻瞧見,關翎臉紅到脖子根兒,說什麽也不願繼續順從蘇檀,抓緊殘破的碎衣要從地上起來。


    晚飯後說是賞月,蘇檀牽著她的手來到庭院。


    一開始非要她坐到自己膝上,過不大會兒就咬咬她的耳垂,吹吹她的脖頸。


    由客房可以看到庭院,她當然不願在這裏做出失禮之舉。


    在她要起身迴屋時,蘇檀按住她的肩膀,把她壓倒在地。


    “娘子是不願被人瞧見羞恥的樣子,還是不願他看見你因我而歡愉?”


    蘇檀用手指劃過她臉龐的曲線,背對皎月的雙眼映射寒光。


    關翎不知何事觸怒了他。


    他仿佛變迴了騙她來白雲樓的時候。


    她不敢唿喊,怕紀歸鴻聽見,奮力掙紮根本敵不過他的力氣,讓他在院子裏得了手。


    蘇檀把她的衣服撕成了碎片,使得她哪怕想用織物遮蔽身體都做不到。


    “你為何要故意在紀公子麵前做出這種事?”


    她終於明白了蘇檀想幹什麽。


    “你是我的。”


    蘇檀附在她耳邊小聲說。


    “我絕不允許他人覬覦。任何人敢染指你,我必殺了他。”


    聽到這句熟悉的話,關翎下意識發抖。


    詔明借由夢通警告她的,也是這句。


    蘇檀脫下自己的罩衣披在她身上,抱起她走迴臥房。


    寧靜柔和的月光,將他的五官勾勒得越發儒雅娟妍。


    與詔明一樣的嫵媚,又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氣韻。


    他們是同一人嗎?


    四皇子說他曾經強迫過她,莫非是指以蘇檀的身份占有她?


    若是這樣,綠眼蘇檀又是何人?


    他與四皇子明顯是不同的人,為何容貌一樣?


    見她一路上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蘇檀斜翹起嘴角。


    “你如因這樣的原因看我,我會忍不住經常這樣對你。”


    聽他這麽說,關翎急忙移開了視線。


    往下幾日,她時不時留意蘇檀的舉動,再無發現更多詔明的影子。


    歸根結底,她記不起多少與四皇子相關的事,無論是喜歡的食物,握筷子的方式,寫字的習慣,或是其他任何細節,身為王慕暉的時候她從未留意過。


    四皇子與她並未有過床笫之歡,無法與蘇檀作比。


    親吻時的習慣既像又不像,她判斷不出來。


    除此以外,她所知與四皇子確切相關的信息,是如妃。


    “老爺是否有紅粉知己?”


    她問桃花精,換來一成不變的微笑。他們不會說話,也不記得非他人刻意灌輸的事。


    而紀歸鴻,自那天之後總是一大早出門,日暮後歸來,一吃完飯馬上迴房睡覺,顯而易見在避開他們。


    任誰看見那樣一幕都難以心平氣和,關翎同樣無顏與他搭話。


    蘇檀選定建立蛇籠的深山,距離白雲樓較遠,每次出門得很晚才能迴來。


    為了避嫌,紀歸鴻也總在煉丹洞待到天黑方迴。


    久而久之,關翎習慣了獨自一人待在白雲樓。


    這一日,她想趁著天氣暖和沐浴。


    反正白雲樓白天無人,她便開了浴房朝向庭院的窗子,聽聽鳥鳴。


    趕巧了,因她連夜睡得不好,蘇檀一時糊塗吩咐桃花精替她準備些安神茶,又忘了說清楚時辰。


    桃花精大早上把茶端到了她房裏。


    她當作普通藥茶,飲完了才去沐浴。


    在熱水池子泡了一半,關翎昏頭昏腦,掛在池子邊上睡著了。


    紀歸鴻出門時忘帶記錄礦石特性的本子,半途趕迴白雲樓。


    小巧兒一停在院子裏,他就瞧見了浴房裏睡著的樓主夫人。


    這架勢他管也不好,不管也不好。


    他漲紅了臉,走到窗邊,背朝浴房喊了好幾聲,樓主夫人全然不應。


    想叫桃花精來攙扶夫人,桃花精又不聽他一個客人的吩咐。


    天已入秋,風涼得很。


    夫人這樣泡到樓主迴來,遲早出事兒。


    他思前想後,硬著頭皮走進浴室,閉著眼用絲袍包裹住夫人,把她由池子裏撈了出來。


    關翎迷迷糊糊知道自己睡在水池子裏了。


    無奈藥性太重,她上下眼皮打架,無論如何醒不過來。


    這會兒有人搖晃她,她稍睜了下眼,恍惚中好像瞧見了伊薩的臉。


    她已分不清白雲樓與薩拉赫斯哪邊才是夢境,隻知道見到伊薩,安下了心。


    “你平安無事就好……”


    她呢喃著把頭靠到紀歸鴻的肩上。


    “我很擔心……”


    “夫人,醒醒。”


    紀歸鴻的臉快滴出血了。


    他把樓主夫人放在浴池旁的竹榻上,試圖搖醒她。


    她的模樣像是飲了藥,不管怎麽搖晃,始終搖搖欲墜,不省人事。


    絲袍沾了水,緊貼她的身軀,微微透出底下肌膚,與一絲不掛並無太大差別。


    他原該非禮勿視,可自為了扶住她偷瞧過一眼後,就再也移不開目光。


    夢裏的旖旎春色化作現實。


    他鬼使神差地輕輕靠近她的臉,指尖拂過那仍然在滴水的臉龐。


    關翎感覺到伊薩摸自己,習慣地把臉靠在他手掌心。


    她親昵的舉動掃掉了紀歸鴻最後一絲理智。


    他與夢裏一樣,覆上那兩瓣殷紅的嘴唇。


    少女沒有抵抗,反而勾住他的脖頸,順從地靠近他。


    *


    關翎醒來時,躺在繡房的床上。


    頭發經過擦拭,仍然半濕著。身上隻蓋了緞被,並無衣物。


    她記得自己在浴池裏睡著了,不知如何迴到房裏。


    在她猜是不是蘇檀把她抱迴房時,窗外閃過一道黑影。


    關翎急披起長袍走到窗前,一眼瞧見秋雲載著蘇檀落到庭院裏。


    蘇檀也看見了她。


    “怎穿得這麽單薄站在窗前?”


    他來不及走進白雲樓,徑直由窗口翻進了繡房,摸了摸她的濕發。


    她的神情迷茫,半夢半醒。


    蘇檀稍想了下,立即明白過來是怎麽迴事。


    “安神茶呢?莫非大白天端來給夫人了?”


    他叫來了桃花精,立即問出了答案。


    “這些精靈隻知照吩咐辦事兒,不知變通,是為夫一時糊塗,幸好無事。”


    關翎腦子稀裏糊塗,沒怎麽聽懂他的話。


    不過有一件她異常在意的事,她鬧明白了。


    把她抱迴房間的人不是蘇檀。


    她記得自己做了個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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