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馮世遠隻是清河郡守,是無法直接調動州府駐軍參將朱嘯天的。


    但此時情況不同。朱嘯天是被臨時調來參與治安維護的。那麽城中有打架鬥毆搶劫偷盜,若報到他那裏,他都有出兵緝拿之責。


    況且馮世遠給的理由是發現了楚國奸細。軍人捉拿奸細乃是職責所在。隻要接到舉報,不論情況是否屬實,都應該先前去捉拿審問。


    不過朱嘯天在清河郡也待過幾年,對馮世遠的為人是十分清楚的。此人一肚子壞水,無利不起早,若是沒有好處,他才沒有什麽心思去捉拿奸細。


    況且朱嘯天早就知道葉輕塵一家住在九方客棧,也知道葉輕塵此時正在王府裏,為防萬一,必須提前準備。


    所以他一麵磨磨蹭蹭,拖著不行動,一麵派人前去通知錦王。


    馮世遠守在客棧一樓,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在屋裏走來走去,不斷咒罵朱嘯天:“這廝升了官,就沒把本官放在眼裏,這都半個時辰過去了,人還沒到。”


    樓上,燕歸南幹脆叫人拉了張桌子出來,擺在樓道口,一麵喝茶,一麵跟湯文複下起了棋,頗為悠閑。


    這更讓馮世遠憋了一肚子火。


    過了一陣,終於聽到外麵有整齊的腳步聲和喧鬧聲傳來。馮世遠急忙出門去看,果見朱嘯天騎著馬,慢條斯理地走過來。


    “捉拿奸細何等大事,朱將軍為何如此怠慢?”


    雖然心裏不爽,但麵子還是要給的,朱嘯天跳下馬來,朝客棧望了望,問道:“馮大人,這幾天事情實在太多了,本將軍也想快,無奈隻有一雙手啊!”


    馮世遠冷哼一聲,率先步入客棧,朝燕歸南吼道:“你們幾個楚國派來的奸細,真是膽大包天,竟敢前來擾亂鑒寶大會。若是束手就擒,可以免受皮肉之苦,負隅頑抗,隻有死路一條!”


    燕歸南站起身來,哈哈大笑道:“乾國人果然是奸詐狡猾,想害我們居然還提前安一個奸細的罪名。”


    “本官已經掌握了十足的證據,否則也不會輕易過來捉拿。朱將軍,奸細就在上麵,捉迴州府衙門,本官要親自審問,不信撬不開他們的嘴!”


    燕歸南沉聲說道:“狗官,想捉拿我們,那要看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朱嘯天走進屋來,坐在凳子上,不緊不慢地倒了杯茶,漫不經心地說道:“馮大人,這幾天城裏來的楚國人多得很,你到底有沒有證據啊。別抓錯了人,到時得罪了楚國,引起兩國紛爭,那麻煩可就大了!”


    馮世遠沒有理他,而是得意地繼續朝燕歸南叫囂道:“小子,你是有點功夫,不過也別太狂。這位朱將軍乃是武道化境大師。”


    “化境?”燕歸南瞳孔一縮,明顯變得警惕了幾分。


    馮世遠笑道:“怎麽,怕了?”


    湯文複眯著眼睛看了朱嘯天一眼,突然對馮世遠笑道:“原來這位大人姓馮?敢問貴國有位馮世遠大人,可是你的親戚?”


    馮世遠微微一愣,噗呲一口笑噴出來:“你不會說你是馮世遠的朋友,想讓本官放了你們吧?實話告訴你,本官就是馮世遠!”


    燕歸南佩服地看了湯文複一眼,居然這都被他詐出來了。


    他冷冷一笑,說道:“原來你就是馮世遠。那你就應該知道,武道化境是打不過我們的。你派出去攔路搶劫的徐三彪也是化境吧,最終卻死在我這湯伯伯手上!”


    徐三彪乃是死於葉輕塵之手,燕歸南現在隻是搬出來想嚇嚇馮世遠。


    馮世遠微微一愣,皺眉怒道:“什麽徐三彪?本官可不認識,你們不要血口噴人!”


    燕歸南笑道:“徐三彪打不過我湯伯伯,死前一個勁求饒,最後把什麽都說出來了。他說他是給馮世遠大人賣命,此前已經搶到手了十多件寶物,全都交到了你的手上……”


    “放肆!”馮世遠氣得臉色蒼白,猛地一拍桌子,“你這奸細,居然還敢誣陷本官,朱將軍,還不快些動手拿下!若是再敢怠慢,本官定會稟告總督大人知曉,撤了你的職!”


    聽完他們的對話,朱嘯天已然明白了幾分。趁著鑒寶大會的機會攔路搶劫中飽私囊這種事,符合馮世遠的人設。所以他信楚國人更多一些。


    此時馮世遠把總督的名頭搬出來,朱嘯天知道已經不太好繼續拖了。他早就知道馮家和總督的關係,若是馮世遠暗中使壞,朱嘯天的仕途恐怕就堪憂了。


    他起身朝門外望了望,暗罵:王府這幾個貨怎麽還不來?


    湯文複上前一步道:“少堂主退後,讓我來會會這位化境朱將軍!”


    朱嘯天哈哈大笑道:“老家夥,本將軍動起手來,可不會手下留情啊!”


    他說的時候,背著馮世遠,朝湯文複擠了擠眼睛。


    湯文複微微一驚,淡淡笑道:“朱將軍若不盡全力,老夫倒覺得沒什麽意思了!”


    “看招!”


    朱嘯天一拍桌子,將筷簍裏的筷子震飛出來,齊刷刷朝湯文複射去。


    湯文複身形一閃,輕鬆避過,人已經來到了一樓。


    朱嘯天又將原先客人留下的酒杯,碗碟之物,不斷朝湯文複進攻,湯文複便閃來閃去,偶爾也上前打一拳推一掌。


    見此情形,燕歸南看得目瞪口呆,這尼瑪哪是在打架,這是在跳雙人舞吧?


    而馮世遠卻看不出來,反倒覺得戰況十分激烈。因怕被誤傷,便帶著隨從退到了大堂外麵觀看。


    過了幾招,朱嘯天大聲說道:“沒想到你也是化境,我二人勢均力敵,恐怕一時之間誰也勝不了誰。”


    湯文複笑道:“老夫突然有些口渴,不如喝口水再打?”


    朱嘯天道:“快些喝,本將軍可沒什麽耐心。”


    馮世遠怒道:“朱嘯天你瘋了?你以為這是過家家的遊戲嗎?讓他喝什麽水呀?”


    朱嘯天道:“本將軍不想趁人之危,況且喝口水也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媽的!”馮世遠咬了咬牙,卻也無可奈何。


    正在這時,突然聽到有人高喊:“錦王駕到!”


    轟隆隆一片馬蹄聲響,塵煙滾滾中,錦王帶著三公子蕭恆,還有一大隊府衛風塵仆仆地趕了過來。


    朱嘯天鬆了一口氣,演得真累!


    馮世遠暗道:他怎麽來了?莫非是答應了我兒子的求親,帶人過來幫我的?


    錦王翻身下馬,大踏步朝客棧裏走。


    馮世遠、朱嘯天及其他官兵士卒均下跪相迎。


    雖然沒有實權,但皇家的威儀還是有的。


    “起來吧!”


    錦王坐在大堂裏,蕭恆持劍侍立其後。二人抬頭朝湯文複和燕歸南看了一眼。


    馮世遠上前諂媚地笑道:“王爺,微臣正帶人在這兒捉拿楚國奸細呢,你怎麽突然來了?”


    錦王冷哼一聲,高聲說道:“九方客棧裏住的,都是本王的至交好友!你卻說他們是奸細。馮大人這分明是想誣陷本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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