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於沒來得及道別,並非是沒時間,而是她明白,作為未來帝王的蕭天觸,需要培養出一份男兒漢的鐵石心腸。


    當晚,季春熙帶了銀票和令牌離開了。


    在翊荷居中,蕭天觸等了許久總不見季春熙迴來,他頻頻在門口張望,半個時辰後,沒等到季春熙,卻看到了一群扈從咋咋唿唿而來,他們簇擁了盛裝華服的汐皇後。


    看到皇後,蕭天觸有點怕,但依舊還是過去行禮,“皇娘娘。”


    “起來吧。”汐皇後眼內綻出一抹柔柔的光,倒是慈愛溫和極了,“起來。”蕭天觸膽怯,起身後看著汐皇後,著蕭天觸的手,“天觸,明日以後你就是本宮的孩子了,本宮會保護你,任何人都不會傷害你,至於你姆媽,如今她幫本宮做其餘的事情了,將來你會知道本宮是如何的良苦用心。”


    汐皇後低估了蕭天觸的理解力和洞察力,她始終用看小孩兒的眼神在看天觸,哪裏知道蕭天觸已隱隱約約想到了什麽。


    “皇娘娘會培養你,將來黃袍加身的依舊是你,明日皇娘娘就會冊你為皇子,名副其實的那種。”


    “我能為你做什麽?你要我做傀儡?”蕭天觸想的未免有點兒多。


    “不,我要你強大起來。”汐皇後盯著蕭天觸那明澈的眼看,蕭天觸依舊懵懂,汐皇後索性一針見血,“如今是本宮保護你,將來是你保護本宮和王叔,怎麽樣?”


    蕭天觸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許久後低了頭顱,“我知道了,皇娘娘。”


    汐皇後半蹲在蕭天觸麵前,循循善誘道:“為何還不改口呢,什麽皇娘娘,該叫母後了。”


    “母、母後。”顯然是心不甘情不願了,汐皇後微微一笑,倒很是滿足。


    另一邊,季春熙已上路。


    而季春璃卻做夢了,半夜三更醒了過來,蕭祁煜看春璃醒過來,急忙湊近輕拍一下春雷的後背,“你做夢了?”


    “夢!噩夢!”季春璃手指頭冰冷,臉色變得雪白,一刹那之間血液已抽離了,“好恐怖的噩夢。”


    她故而沒說夢的內容,但從她驚慌失措的表現,蕭祁煜也看出了肇端,他抱了抱她,親吻了一下春璃。


    “別著急,很快我們就會迴去的,如今有姐姐照顧天觸,不會有任何問題。”


    “蕭祁煜。”季春璃崩潰了,歇斯底裏的吼了一聲,涕淚已落,蕭祁煜本想安慰,但轉念一想,眼淚也是一種發泄和解壓的方式,春璃生活的的確苦不堪言,如若這一場嚎啕大哭可讓春璃舒服一點,何樂而不為呢。


    季春璃也不希望被人寬懷,她就那樣蜷縮在蕭祁煜的懷抱內,就那樣啜泣了起來,許久後,東邊露出了魚肚白,蕭祁煜才鬆開了春璃。


    而天一亮,季春璃再一次恢複了之前的模樣。


    吃早飯的時候,春璃幹噦了多次,這讓蕭祁煜擔心,諸葛囚牛盯著春雷看了看,“莫不是吃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怎麽這樣?”


    “沒事兒,休息一會兒就好。”春璃不吃了,一人向隅。


    看春璃不吃,蕭祁煜的胃口也大打折扣,“要不要找人看看?”


    “不需要,我自己的身體我一清二楚,”春璃看向庭院,庭院內一棵樹都沒有,蕭條感十足,蕭祁煜湊近春璃,“到底怎麽一迴事?”


    “蕭祁煜,我。”春璃也不知究竟該不該將自己的秘密說給蕭祁煜,越是看季春璃這模樣兒,蕭祁煜就越發緊張,關切道:“究竟怎麽一迴事呢?”


    “蕭祁煜,”看蕭祁煜膽戰心驚,春璃莞爾一笑,“我懷孕了!”


    蕭祁煜聽到這裏,頓時哈哈大笑,這樣他就不擔心了。春璃之所以不想將此事告訴他,不過是怕他擔心罷了,如今胎才剛剛坐穩,直截了當告訴他似也有點不好,蕭祁煜將春璃抱了起來,在原地撒歡兒一般打轉。


    看到這裏,季春璃歎口氣,“快放我下來,你這樣鬧做什麽?仔細我孩子。”


    “好,好。”從這日後,蕭祁煜更親近春璃了,和刹帝利他們議論事,一顆心也都在春璃身上,看蕭祁煜這模樣兒,季春璃倒是擔憂起來。


    眼看著天氣逐漸寒冷,漠北和東勝國不同,東勝當軸處中,儼然是四海之內最地平天成的都會,但北俱國就不同了,到天寒地凍時,缺衣少食乃家常便飯。


    北俱國原本就是黃沙漫漫,不適宜任何農作物的生長。


    盡管諸葛囚牛已嚐試過無數次栽種苗木來改變生態環境,但可惜的是在這熱拉阿拉的黃沙之內,唯有胡楊木可以拔節,其餘的樹苗一落地就幹枯。


    北俱國內老百姓已啼饑號寒,情況苦不堪言,這日春璃出宮在外麵走了走,發覺餓殍滿地。


    “找囚牛來,我們要聊一聊國計民生。”皇宮內自然不會有什麽問題,諸葛囚牛隻需和皇族節衣縮食就好。


    但在季春璃看來,開源節流可不是個好辦法,春璃找了諸葛囚牛商量。


    那諸葛囚牛是守舊派,氣量大,但膽量小,一聽說春璃這邊要改善國計民生之事,倒是有點模糊。


    這麽一聊,季春璃微微感覺不妙,囚牛是鼠目寸光之人,壓根兒就不敢亂來,所謂國計民生,在他看來煎熬下去就好。


    “我前日到北麵去,看到一些花崗岩很堅固,我們搬運花崗岩過來做一個倉庫。”春璃看了看囚牛。


    “這?我們連糧食都沒有,做倉庫囤積什麽呢?”


    “諸葛!”春璃不喜歡諸葛囚牛這話,反駁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現如今先做倉庫至於糧食的事,我和蕭祁煜想辦法。”


    “好!”


    所謂尺有所短寸有所長,諸葛囚牛什麽都不好,但唯一好在聽話,隻要認為是正確的事情,諸葛囚牛都會去做。此刻皇宮內一下令要修築倉庫,老百姓可不同意了,人人都啼饑號寒呢,哪裏有力量去做倉庫。


    諸葛囚牛將此事說給春璃,他也是悲天憫人的國君,春璃一聽,自然一笑。


    “他們如點頭立即幫助我們,那才有問題了,但不要擔心,船到橋頭自然直。”春璃要求看看皇宮內的糧食,發覺還有不少,知諸葛囚牛是很會精打細算之人。


    “明日開始,但凡是過來做工的人,一天可得兩斤五穀雜糧,我已經算過了,這些糧食可撐持三個月,而我們如若快,兩個月就竣工了。”


    “然而坐吃山空,隻怕也不成啊。”


    “你忘記了嗎?朕和春璃準備去采買糧食呢。”蕭祁煜胸有成竹一笑,春璃也笑了。


    但諸葛囚牛卻不敢樂觀的估算,畢竟他們兩人身無長物,如何去弄糧食,而這一路運送糧食也是艱辛的事,且路上還要排除天氣和匪患的影響,諸葛囚牛第一次猶豫不決。


    看諸葛囚牛舉棋不定,蕭祁煜道:“放心就好,現如今籌備錢就好,先這麽做,明年開春後我還要改良這裏的土壤,防風固沙。”


    諸葛囚牛隻能依計行事,迴宮後將宮裏能籌備的金銀珠寶都給了春璃和蕭祁煜,兩人一點,發覺還比預算的多了不少呢,春璃喜上眉梢,“老牛不相信我們能買來糧食。”


    “將來會相信的,他需要看到。”


    第二日,春璃和蕭祁煜攜帶了錢財就離開了,離開之前春璃設計了糧道和倉庫,工匠清楚了她的目的和意思後,立即去做事。安排的倒也是井井有條,一切都弄好後,春璃和蕭祁煜輕裝簡從離開了。


    諸葛囚牛登高望遠,有點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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