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此刻還能問出什麽,迴去後注意點兒就好,但你們還要和之前一般,其餘事交給我。”倆女對春璃言聽計從,原擬季春璃一個月後才迴歸,但春璃在行宮的第八天就打道迴府了。


    迴去後,遲美哭哭啼啼,看起來悲痛欲絕,本就是表演,春璃焉能不會?兩人春丫不多要抱頭痛哭了,但春璃有言在先,所以無論是紫藤還是綠蘿對遲美依舊佛眼看人。


    另一邊,蕭子焱日日將孩子丟給季春熙,季春熙雖成為做過娘親,但似乎母性情懷在作祟,季春熙很快就適應了娘親兼保姆的角色,將孩子照料的無微不至,阿蠻和蕭子焱看到這裏自放心不少,兩人卜晝卜夜,飲酒作樂。


    這日,季春璃為孩子做了一件衣裳,那衣裳做的細針密縷,做衣裳的時候季春熙又萌生了逃離的衝動,可惜她哪裏有什麽力量,她太失敗了,失敗的五體投地。


    她也知自己一旦逃離,倘被他們抓迴來就命不久矣了,思量到這裏,拉長了戰線,首先需要明白一點,目前來說無論是皇子還是她,對他們來說都是“有用”的人,所以她在逃離之前需做好一切的準備。


    她要求為孩子做衣裳,閑來無事,初生兒的睡眠又多,她為孩子做了一件一件又一件,季春熙本就如狗一般,哪裏會引人注目?此刻,看季春熙在接連不斷的做衣裳,阿蠻和蕭子焱也沒察覺異常。


    就這麽一個月過去了,孩子的衣裳已可穿到一歲去,鞋子也應有盡有,不見刺繡,但依舊經精妙絕倫,似乎季春熙被囚禁後激活了一項之前從未開發過的潛能,做好了這一切的某一天,那個落日的黃昏,季春熙看蕭子焱到了後院,她一把抓住了蕭子焱。


    “阿焱!”她自然不能發出標準的聲音了,喉管裏猶如炸開了鞭炮,那聲音恐懼的很,但蕭子焱到底還是聽出了那是她在叫自己,蕭子焱賞了季春熙一腳,春熙爬起來後來不及保護自己已抓住了她的衣擺。


    她指了指自己的鎖鏈,又指了指孩子,蕭子焱是聰明人,知季春熙在給自己意會什麽,“賤人,你想要自由,想都不要想!”


    季春熙被拒絕了,然而她自己也知事情不會這麽簡單,她反反複複的懇求,為此事也不知吃了多少無辜的窩心腳。


    “阿焱!阿焱啊!”嚇絲絲的聲音從喉管裏爆發了出來,鐵石心腸的蕭子焱卻早忘記了兩人之前的耳鬢廝磨,那一段一串驪珠一般緊湊而快樂的生涯。


    季春熙日日懇求,蕭子焱發覺季春熙的確一心都在孩兒身上,終於軟化了態度,“罷了,就放開你吧。”得到了些微自由的季春熙也不著逃離,她明白的很,此刻一旦逃離勢必會抓迴來。


    自從春璃的孩子到自己手中後,她日日提心吊膽殫精竭力,明白即便是為了自己春璃的孩子她也要好像一棵草一般頑強的生活下去。


    這一晚,蕭子焱和阿蠻喝了個酩酊大醉,兩人倒是忘記將季春熙給鎖起來了,她這一段時間做小伏低逆來順受,對他們也真正是言聽計從,所以這倆人完全不能看出季春熙的心。


    月上柳梢頭,季春熙整頓過了包袱打疊好後從屋子走了出來,外麵,蕭子焱喝的酩酊大醉,他趴在了桌上,旁邊有一把水果刀,月色裏放射出一抹冷芒,季春熙撿起來匕首,惡狠狠的揮舞起來,但在那匕首即將要殺到蕭子焱頭頂的時候,季春熙忍住了。


    畢竟阿焱是自己傾盡全力愛過的人啊,她為自己的懦弱而懊惱,她轉而走向了阿蠻,正準備下手,忽而孩子啼哭了一聲,季春熙急忙迴頭捂住了孩子的嘴巴,帶了孩子拔足狂奔,一路上她隻聽到耳邊唿唿風聲,對外麵的地界她不清楚,更不知自己要到哪裏去,隻是一個勁的拔足狂奔。


    季春熙無數次的跌倒,無數次的爬起來,真是險象環生。也不知道跑出多久,再迴頭一看,那小屋已成了遠方一處放射了白光的點兒,她這一路並不敢找大路走,全然走的是羊腸鳥道,此刻眼前似已無路可走,季春熙終於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清冷的月光籠罩在了叢林裏,間或有野獸鳴叫,飛禽振翅,恐懼之意讓人不寒而栗,季春熙隻感覺頭皮發麻。


    她抱著孩子,啜泣著,在心裏頭無數次的默念,“我們出來了,我們迴來了,孩兒,我帶你去見妹妹,我帶你去見妹妹啊。”


    但就在此刻,季春熙卻聽到了一聲尖銳的鳴叫,她在田間地頭也生活了四五個月了,對動物的聲音有了一定的辨識度,驀地聽出了此刻那驚心動魄的叫聲乃冷發出的,不禁渾身顫栗,一股子恐懼感不由自主油然而生。


    她失策了,他本該白天逃離的,但苦於白天沒有那樣好的機會,今晚可是老天爺在幫助她啊,但此刻,難不成老天爺要讓妹妹的孩子和自己被狼吻嗎。


    季春熙木然抬頭,她臉上的表情冰封住了,她微微抬頭,看到了峭壁上一隻灰黑色的影子,那影子站在陡峭的石頭上,長長的脖頸子依舊流線型的身體,無不彰顯出動物矯健的力量。


    再接著,陸陸續續的星星之火在周邊一點一點的冒出來,幽暗的綠色從四麵八方蜂擁而至,季春熙看到這裏已知自己完蛋了,她被全包圍了。


    “不!”季春熙哀嚎了一聲,一手用力抓住了包袱,一手死死的抱著孩子,她想不到自己好不容易逃離了龍潭虎穴,如今竟又一次栽在了埋伏圈裏,而最讓人不可思議的是,此刻她麵對的是洶湧到無人性的狼群。


    這些大自然天生的獵手是如此的厲害。


    “不!”季春熙擇路而逃,但那個方向的草叢中冒出了一些黑黢黢的身影,全部是狼群。


    狼群那高低錯落的後背在草叢中起起伏伏,它們順著蜿蜒而崎嶇的山路逐漸的靠近了季春熙。


    而季春熙再也想不到,幾個月之前,舒洱沄做了南瞻國的皇上,南瞻國的皇上隻有舒洱沄一子,皇位責無旁貸,大勢所趨。


    舒洱沄做帝王後第一件事就是返迴中京,當初將妹妹嫁給了蕭祁煜,乃萬全之計,在南瞻國那一段時間,他聽說了很多關於妹妹的遭遇,但願那些都是馬路消息小道新聞。而這一次驅使舒洱沄去而複返的原動力,除了妹妹,還有季春璃。


    他在郊外已許久了,並沒有貿然到帝京去,他打聽到蕭子焱已被驅趕了出來,原來宅心仁厚的蕭祁煜竟放過了蕭子焱,而蕭祁禎呢,成為了繼賢王蕭逸後第二個戍邊之王,他一時半會不會迴來了。


    而季春璃呢,如今已成了世子妃,但卻不是蕭祁煜獨一無二的女人,一想到自己對季春璃的追求,對她的鍥而不舍與金石可鏤,而季春璃屢次的拒絕,舒洱沄真難受極了。


    他準備拿下東勝國,而東勝國和南瞻國看似和睦,實際上勾心鬥角的的厲害,無論是南瞻國還是東勝國,都做好了作戰的準備,烽火狼煙一觸即發。


    這是兩個看似敦親睦鄰實際上劍拔弩張的國家。


    “七猴兒,去探路。”舒洱沄騎在馬背上,手搭涼棚看了看遠處,恍惚聽到有什麽聲音,半夜三更叢林內本就危險,況此間路徑蜿蜒崎嶇誰也不知究竟周邊會竄出什麽妖魔鬼怪。


    那七猴兒是舒洱沄的近身侍衛,多年來忠心耿耿,他走了一程子,乍然返迴。


    “皇上,遠處有個可憐的女子被狼群包圍了。”


    “救人!”舒洱沄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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