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璃早已不高貴了,她學會了做小伏低,甚至於她學會了用什麽樣動作可以長時間的跪在上位者的麵前。


    她幾乎已將之前的身份給拋諸腦後徹徹底底的忘記了,現如今的春璃已非曾幾何時的春璃,之前的一切都曲終人散了,現在是生命的進階。


    “還自稱奴婢嗎?”應後端莊的坐著,握著一杯茶吹了吹,“起來吧。”


    季春璃急忙起身,“臣下知道了。”


    應後嘴角露出個滿意的笑痕,“這個本宮賞賜給你的,預祝春璃你以後旗開得勝,如魚得水。”季春璃通過嗅覺已知這一碗茶沒有什麽毒藥,隻能將之喝掉。


    看春璃如此聽話,應後微微點點頭。


    春璃從應後這邊退下,鴻臚寺那邊的欽天監和司禮監已經過來了,他們捧著季春璃冊封時候會用的東西和衣裳,那衣裳是玫紅色的,這是多麽俗氣的衣裳,但曾幾何時這玫紅卻是娘親最喜歡的。


    如今娘親可生活的怎麽樣了呢?玫紅?娘親以後還能用玫紅色的布料看來做衣裳嗎?爹爹啊,您在天之靈可看到了嗎?春璃我已做了女官了,距離掀開黑幕調查您的死因已咫尺之遙了。


    季春璃一時之間想了很多,思想和心一起信馬由韁,咯噔咯噔的跑。


    冊女官是在中午,春璃一鳴驚人,倒是頃刻之間就得到了不少人的青睞,一時之間來了一群人,這些人平日裏和季春璃一點都不熟悉,但今日卻都準備了禮物過來,“春璃啊,將來您在皇上麵前伺候的時間長了,有什麽好機會也要拔茅連茹啊,莫要忘記我們都是同甘共苦的好姐妹。”


    一人恬不知恥的期許季春璃的空頭支票。


    季春璃嫣然一笑,握著那素不相識的“同甘共苦”好姐妹的手,“放心好了,但凡是將來有什麽好機會,春璃都不會忘記你們。”


    “苟富貴,勿相忘,季大人。”一小太監一麵說,一麵將自己為季春璃準備的金鎖放在了春璃手中。


    “大家都放心好了,梅香拜把子都是奴婢,春璃以後得到好機會一定都不會忘記了大家,大家都放心吧。”


    眾人聽到這裏都含笑離開了,裙帶關係怎麽來的,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可不是如此這般而來?


    冊封很快就結束了,大家都感覺季春璃變了,而諸位看季春璃的眼神都變了,唯獨季春璃自己還是感覺自己沒有絲毫的變化。


    她還是那個季春璃,不過從“奴婢”改口到“微臣”“臣下”罷了,往後的日子依舊千篇一律,但卻還要更注意謹小慎微,萬不可掉以輕心落入了陷阱。


    春璃不過是個女官,實際上不稂不莠,按照薑容喜的意思,春璃是該搬到太醫院去的,但太醫院距離這裏可遠了,在季春璃看來,倒是住在長寧宮才舒服。


    二來,那太醫院內全部都是清一色的男子,她一個女性到裏頭去,早晚惹非議,春璃將自己的心思說給了薑容喜,薑容喜立即到天子跟前去請命。


    皇上卻不過一笑了之。


    但皇上卻提醒季春璃快點兒破案,他依舊還到朝陽宮去,依舊對落霜笑臉相迎,但落霜的心卻五味雜陳,終於落霜有了和季春璃單獨見麵的機會。


    落霜道:“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對嗎?春璃,你要害死我。”


    “我不能死,但我會答應你,將來為你報仇雪恨。”春璃一點不避諱自己的心,落霜聽到這裏,哈哈哈哈放聲大笑,“季春璃啊季春璃,你可真是滿打滿算,但現如今我一旦反水,你就完蛋了,哈哈哈。”


    季春璃也笑了,但卻笑的亭亭玉立寧靜致遠,她那笑美麗好像亭亭淨植的蓮花,“落霜,你不會將我說出來的,你明白泄漏了我以後我們會得到什麽裁判,那結果不外乎全軍覆沒罷了,現如今我還有其餘的計劃,即便是你死了,他也不會安寧,怎麽樣?”


    落霜收斂了邪魅的笑,慢吞吞道:“春璃,我不怕死,自我知道我貴霜帝國毀於一旦後,我活下去還有什麽意思?做孓遺生物嗎?這也是我為什麽不將你說出來的主要原因了,我非但不會將你說出來,我還會幫助你到達你要的高度,但你答應我的話也不要忘記。”


    “落霜,我和你一般無懼無畏,我的命也不值錢,但此刻還不到我赴死的時候。”


    “我明白。”落霜理解的笑了。


    誰也不知道他們商量了什麽,到第二日,春璃將一根鬼罌交給了皇上,嘉定皇帝從季春璃手中將鬼罌拿過來,皺眉瞅了瞅。


    “是什麽?剪秋蘿嗎?”


    “皇上,這是鬼罌,隻需要將其放在草料之內,羊就會貪吃,鬼罌的果殼放在蔬菜或者水果中,人吃了以後會致幻,服用過量甚至於會很聽話,可隨意操控,如提線木偶一般。”


    “朕知道了,真好狠毒的心,但你究竟推理到沒有是誰在背後推波助瀾,這臭丫頭不會這麽聰明的。”


    “此事還不可操之過急,皇上,您再等一等。”季春璃胸有成竹。


    “好,朕知道了。”


    季春璃這邊有了一點進展,但皇上已經急不可耐了,他恨不得自己去詢問,眼看著五六天過去了,還是沒有線索。皇上本就不喜落霜,最近開始冷落她,那落霜也知她的命運是走到了盡頭。


    忽然有一天,落霜求見皇上。


    嘉定皇帝知落霜是要口吐真言了,親自到朝陽宮去,兩人寒暄完畢,落霜跪在了皇上麵前,“皇上,落霜知錯了,落霜不該謀害您!之前您幾次三番都在詢問究竟是誰在後搖鵝毛扇,臣妾都猶豫著究竟該不該告訴您,此刻臣妾已下定決心了,將一切都告訴您。”


    “好,你說吧,朕……洗耳恭聽,起來說。”皇上龍顏大悅,盯著落霜看。


    落霜點點頭,她看起來很委屈,竟泫然欲泣,春璃看到這裏將落霜攙扶了起來,“貴人,你慢慢兒說吧,究竟是什麽人在安排這一切,您說吧。”


    說!


    落霜明白,自己一旦開口說了,她命運的休止符也到了,她將伴隨這個秘密永久性的消失……消失在深宮內院,消失在這個美好的世界。


    季春璃……落霜的眼神淒苦,盯著季春璃看了看,春璃暗暗點點頭,發誓定會幫落霜報仇雪恨。


    皇上和高允之的眼神都很期待。


    然而就在此刻,門口來了一群人打頭的是幾個太監,那幾個太監眾星拱月一般簇擁了一個人進來,季春璃一迴頭就看到了蕭子焱,蕭子焱看向自己的眼神多少有點難言的敵意。


    蕭子焱前腳一到,蕭祁禎也到了。


    兩人急忙叩拜給嘉定皇帝行禮,皇上麵色不豫,好好兒的他們怎麽就來了呢?


    “父皇,兒臣已調查到了秘密,究竟是誰在毒害您!”蕭子焱那黑洞洞的眼死死的盯著季春璃,季春璃思想向後,她覺得自己對此事的安排稱得上天衣無縫,絕對沒有可能泄露任何蛛絲馬跡,那他是怎麽樣查到的。


    他的眼神很冰冷,詭異。


    季春璃見過很多雙的眼睛,眼睛是反射情緒的窗口,無論是人還是動物,眼神都在支持或者反對內心的想法。她見過含情脈脈的眼,冰冷殘酷的眼,但眼前這雙眼似乎抽離了一切的情緒,那是冷漠到空洞,空洞到乏味的眼神。


    而那眼又好像戈矛一般帶著鋒利。


    “哦?”皇上笑著撚須,調整了一個坐姿,就如準備看大戲一般笑了笑:“如今看來,是比剛剛給還精彩了,好得很,好得很!你且說說究竟是誰在謀害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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