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裏湧起一股酸澀,童年時光那段美好的迴憶再次載入腦海。那時候,母親是那麽溫柔慈愛。即使知道她不是她的親生女兒,可是她依舊耐心教她背誦醫書,教她做實驗,教她認識藥草。


    那時候她好崇拜母親,母親不僅僅明媚動人,有傾城的容貌,而且她聰慧過人,她給方圓百裏的村戶看病,救濟窮人。獲得“活菩薩”的稱號。


    那時候,她無比驕傲自豪,她擁有世上最好的母親。


    她還記得,母親曾經尊尊教導她:“菘藍,做醫者,要襟懷天下。”


    她一直以母親的教導嚴格要求自己。


    可她不明白,為何在那個冬天,母親肚子一天天隆起後,她對她的態度就發生了改變。


    她原本無比喜歡妹妹的到來,可妹妹到來了,她卻不能再親近母親。因為母親總是以她小,會不小心撞到妹妹為由,疏遠她。


    她那段時間很抑鬱,她盼著妹妹出生,可是妹妹出生後,她歡天喜地對去看母親和妹妹,她看到妹妹小小的一坨躺在那裏,忍不住伸手去觸摸妹妹的臉。可是母親的臉上不知為何卻泛起一抹慌張。


    那對她的忌憚,擊垮了她的自尊。她那時候不過是十幾歲的少女,可她早熟,她明白了有了妹妹後,她就失去了母愛。


    為了重新得到母親的關注,她開始叛逆,開始搗蛋。可是她的行為沒有引起母親的關注,相反,母親非常不耐煩的警告她:“你能不能省點心,媽媽很忙,沒有時間照顧你。你得照顧好你自己。”


    她崩潰了,她第一次對母親大哭大鬧:“媽媽,你偏心。自從有了妹妹,你就不愛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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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親也對她露出爪牙,她冷笑道:“我能把你養大,能教你學醫。你做夢都該笑醒了。你知道嗎。你根本不是我的女兒。”


    “你說過你不介意我不是親生女兒的。”她衝她吼起來。


    “可我介意,你是我老公和保姆私通的孩子。”


    她啞然了。


    第一次,她感覺到了自己的存在是一件多麽可恥的事情。


    她的性格應該是在那一刻扭曲,她變得非常偏執,她處處都想贏這個奪走她所有愛的妹妹。


    妹妹得到養母悉心的照顧和教導,即使她天姿不夠聰穎,可她依然靠著養母的教導,成長得非常迅速。


    漸漸的,周圍誇讚妹妹的聲音愈來愈多,而她就好像被遺忘在角落的小醜。她暗暗發誓,她要偷偷努力,驚豔世人。讓身邊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人後悔他們曾經輕視過她。更要讓養母後悔她放棄了她。


    這個念頭,愈來愈強烈。最後支撐著她的人生的每一個選擇。


    可以這麽說,她後來的欲望全是被這個念頭支撐的。


    迴憶如潮水。漫過老夫人的心田。


    待她迴過神來,已經是淚流滿麵。


    她呢喃道:“她後悔有何用?我這一生,都活在我要證明給她看的執念裏。如今才知道,我是大錯而特錯了啊?”


    顏如玉嗤笑道:“我不知道你有什麽不甘心的。你隻是我媽媽的養女,可是我媽媽把菘藍的名字賜給你了。即使後來,我努力學習,得到周圍的人的認可,可她依然沒有奪迴菘藍這個名字。這就是她對你的肯定。她欣賞你的才情,特別是在我麵前,毫不吝嗇對你的誇讚。她總是說,你比我聰明多了。我從小就在你的光環下長大,你知道我有多討厭你嗎?”


    老夫人深深的吸口氣:“原來你也討厭我。嗬嗬,真是可悲,我們相互活在彼此的榮光裏。”


    顏如玉吸了吸鼻子道:“她更愛你。”


    老夫人怔愣良久:“她更愛我?”


    顏如玉道:“如果不是你品行有問題,她會將菘藍的名字永遠賜給你。她發自肺腑的認可你,讚賞你。”


    老夫人泣不成聲:“她把菘藍這個名字給了你的女兒,我以為她討厭我。否定我……因此我恨死了你女兒菘藍。她憑什麽不勞而獲,僅僅六歲就獲得我一輩子努力追求的東西。”


    “原來她剝奪我菘藍的名號,隻是因為我品行不端。”老夫人年少叛逆做了許多離經叛道的事情。她接納自己的錯誤。“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她其實是愛我的?”


    顏如玉道:“她是個非常成功的母親,因為她美麗聰明,德高望重,倍受孩子們的尊敬。可她也是個失敗的母親,她自己太優秀,所以對每個孩子都不滿意。”


    老夫人忽然跌跌撞撞的爬起來她走到獄警麵前,對獄警道:“我家裏有位百歲高齡老人,她一個人在家,我們很是放心不下她。能不能給薄夫人帶個信,讓薄夫人去看看老人家。”


    獄警點頭:“好吧,我會幫你把話帶到的。”


    當監獄那邊派人給菘藍捎信,菘藍得知她的姥姥還在人世,驚得下巴差點掉到地上。


    她默默的掐算了下:“如果她還活著,她的年齡比老夫人還大。那她豈不是一百二十歲左右的長壽老人了?”


    薄夙嘴裏的茶水噴出來,俊臉上頓時笑得就好像開了一朵花。


    菘藍詫異的望著他:“你高興什麽?”


    薄夙歡天喜地道:“藍藍,你姥姥長壽,那是不是說明你也能長壽?別人都說長江後浪推前浪,你一定比姥姥更加長壽。”


    菘藍扁嘴:“我才不要活那麽久呢。”


    薄夙立刻耷拉著臉:“藍藍,不許亂說話。”


    捎信的人吞了吞口水,薄爺和夫人如此恩愛,他有些受不住啊。


    菘藍尷尬的對他道:“你迴去告訴老夫人,我會去看望老人家的。如果老人家不作妖,我也會代替她們贍養老人家的。”


    捎信的人這才離開。


    他走後,薄夙卻繃著臉一臉擔憂。


    菘藍猜到他的心事,拉著他的手撒嬌:“薄夙,你是不是擔心我的姥姥來我家,她會鬧得雞犬不寧?”


    薄夙道:“我就怕,她是第二個燕老太。”


    菘藍道:“你放心吧,倘若她是第二個燕老太,我會毫不客氣的把她請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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