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繡對旁邊的傭人道:“把你家爺抬走吧。”


    待薄夙蘇醒,已經是大半天後的事情。


    他緩緩然的睜開眼,望著白茫茫的天花板,天花板上卻出現菘藍冷漠麻木的臉。


    薄夙驚出一身冷汗,他的記憶全部拉迴,他驚慌的坐起來,倉促的叫了聲:“墨池。”


    墨池立刻推門而入,垂手立在薄夙麵前:“總裁,你叫我?”


    薄夙急促的命令道:“墨池,最近有關車雪和夫人的熱搜,全部給我壓下去。有多少壓多少。”


    墨池怔了怔,內心腹誹著,那得花多少錢去壓啊。


    薄夙看他紋絲不動,怒道:“還不快去?我不管你花多少錢,付出多少代價,必須撤下和夫人有關的任何熱搜。”


    墨池誠懇的提了句:“總裁,我知道你想保護夫人。可是我們此時這麽做,好像已經為時已晚。”


    薄夙的心猛烈的顫抖:“什麽意思?”


    墨池道:“薄冰和白玨一直對車雪的死十分介懷,這兩個人以苦主的身份,不餘遺力的宣揚著不抓到兇手誓不罷休。而且在他們的宣揚裏,儼然把夫人當做真兇來對待。有他們在背後推波助瀾,輿論早就將夫人網暴,這時候撤熱搜,反而有些欲蓋彌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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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夙的俊臉白的如透明的紙:“你說什麽?輿論在網暴夫人?”


    墨池默著臉點點頭:“總裁,前兩天你實在太忙,所以我沒有跟你匯報這件事。”


    薄夙的瞳子裏射出一抹戾氣:“去查,將誹謗夫人的大v,統統給我記錄在案。我要告他們誹謗罪,要讓他們這些癟三知道得罪夫人的下場。”


    墨池道:“是。”


    墨池轉身出去後,薄夙癱軟在沙發上。


    他終於明白菘藍不理睬他的原因,原來他不知不覺裏,竟然做了件傷害菘藍至深的事情。


    難怪,湘繡說他在菘藍心髒上插了一把刀。


    薄夙的心隱隱疼著,此刻是無比懊悔,他怎麽如此大意,沒能好好的護著菘藍。


    待薄夙調整了心情,他再次忐忑不安的來到菘藍的房間門口。


    “藍藍。睡了嗎?”他小心翼翼的問道。


    “我能進來嗎?”


    菘藍望著門板,又瞥了眼床頭桌上的夜光鬧鍾。此刻已經是午夜時分,薄夙這時候來看她,委實是辛苦他。


    菘藍暗暗唏噓,他這是何苦呢?


    “進來吧。”她的聲音透著難以敷衍的疲憊。


    薄夙心裏不知該喜該憂,喜的是,菘藍讓他進去了。憂的是,菘藍的聲音裏再也不見對他的熱情。


    他灰著臉走進去,徑直走到床頭,就在菘藍的麵前跪下來了。


    菘藍無力的閉上眼睛。


    “你這是何苦?”


    薄夙拉著她的手,因為抽泣他的身體顫抖著。“藍藍,對不起。我錯了。”


    菘藍的手冰冷一片,完全沒有任何溫度。


    她怔怔的望著薄夙,“我沒法怪你,薄夙,你隻是對我恨的人心存了一分善念而已。”


    薄夙道:“藍藍,不是這樣的。是車雪,她的日記本裏,字裏行間都透露出我童年那般的心酸無奈。所以我對她動了惻隱之心。是我糊塗了。”


    菘藍沒有說話。


    她隻是覺得,她和薄夙之間,似乎空有愛情。其實,他們的價值觀還是不同的。


    菘藍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隻是,她每每想到薄橙被推下樓時那種被背叛的絕望的目光,還有她被淩辱時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無助,她就無法理解薄夙的善念從何而來。


    薄夙道:“可因為我糊塗,給車雪舉辦了葬禮,卻還是把你卷入了娛樂記者的口誅筆伐裏。菘藍,我好後悔。是我讓你動了肝火,害得你的病複發了。”


    菘藍望著她。死灰般的眼神沒有一點生氣。


    “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薄夙,人生或長或短,都是要死的。你別自責了。我不怪你。”


    薄夙抬起頭,他望著菘藍滿不在乎的表情,他的心如被刀割。


    她嘴上說著原諒,可她心裏分明就不認可他的行為。


    他和菘藍,到底是走了兩條不同的路。


    薄夙無力的站起來,顫巍巍的往外走去。


    接下來幾天,薄夙都把自己關在書房裏,不吃不喝。


    莊園的傭人們都很著急,墨池主動來求菘藍:“夫人,求求你去勸勸總裁吧。這幾天公司的重要會議,他一個沒有參加。他這樣不吃不喝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裏,我就怕總裁想不開做傻事啊。”


    菘藍道:“他也不是三歲孩子,放心吧,他不會做傻事的。”


    話雖然是這麽說,可是菘藍還是在女傭們的攙扶下來到書房。


    叩門:“薄夙,開門。”


    房間內的薄夙,聽到菘藍氣若遊絲的聲音,他趕緊開了門。


    菘藍慢吞吞的走進去,卻發現薄夙倒在椅子上,手裏抓著白酒瓶,眼睛頹靡的望著她。


    “藍藍,你來了?”


    菘藍在他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伸手替他拿開酒瓶。


    然後埋怨道:“我聽墨池說,你最近也不去公司,也不參加重要的會議。怎麽,你忽然對公司的事情如此不傷心,就不怕有朝一日公司經營不善,你會破產嗎?”


    薄夙眼睛迷離,沮喪道:“破產就破產唄。”


    菘藍道:“你知道有多少仇家盼著你倒下,你若是如了他們的心意,你就不怕變成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薄夙癡癡的望著菘藍,說了句:“我怕。”


    菘藍怔了怔,笑道:“我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既然怕,那就振作起來。”


    薄夙道:“我怕我倒下後,再也沒有人為你撐腰了。”


    菘藍呆怔。


    薄夙又道:“可我就是站在金字塔頂端又如何,反正也護不了你。你也不需要我為你撐腰了。”


    索性擺爛的姿態,讓菘藍頭疼。


    “薄夙,你也知道我身體不好。隨時可能撒手人寰。你不必為我而活,日後,你為你自己而活吧。”


    “你想跟你爹和解便跟他和解,你想認了車雪便認了她。不需要再顧及我的想法。你追求你的本心就好。隻要你自在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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