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溪城。


    臨昭與季淵的交接處,有一道河,生於雪山之巔,一路集聚小流,待到此一邊界處,便已是奔流不息。


    河底積著泥土黃沙,水流渾濁的很。


    “給我搜!聽說那西楚的太子在戰場上失蹤了,若是能將他擒迴,將軍給你們頭等功!”


    離沙場最近的便是這麽一條河了,若是謝晏辭沒在那些死屍裏,便最有可能落在了此處。


    季淵的人在找,臨昭西楚的人同樣在找,可數日已過,怎麽都尋不到蹤影。


    “伍乘,此處尋遍了,沒人。”


    “旁邊的草叢呢?”


    “都沒有。”


    伍乘對著河麵摸著自己的下巴,隻道是奇了怪了:“這人怕不是掉河裏了?順著河道,去下遊看看。”


    “是。”


    下流的河水比之上方的還要渾濁,就連水流也更加的湍急,伍乘看了看,若是謝晏辭真掉河裏了,照著這架勢,別說是活下來,屍體怕是都難找到。


    幹活的士兵拿著彎刀,對著半高的草叢扒拉著,不放過任何一處,若是沒人,就繼續往下走去,誓要將人搜出來不可。


    “頭兒,還是找不到人,前麵就是臨昭的地界了,咱們去不了……”


    *


    順著河流往上,過了臨溪便是季淵的族郡,緊接著的是黎鄉和寶通,可任憑季淵的人想破腦袋,都想不到他們要找的人會在這裏。


    “殿下,喝些藥吧。”


    寶通鎮的莊子裏,紅玉將人藏了起來,藏人已是不易,更何況是藏個病人。


    謝晏辭全無意識的躺在麻床上,衣衫襤褸而又混著泥土,連帶著麵頰上都是已經幹涸了的淤泥。


    他是潛入季淵燒的糧倉,最後也是留在了季淵沒能站起來。


    他是掉進了河裏,被水流卷著走了幾離地,最後被衝上了岸。季淵的士兵搜過他,隻是他運氣好,沒在草叢之中,而是渾身裹滿了泥土,與那岸邊的黃泥混做了一體,這才沒被發現。


    把他帶迴去的是紅玉,不知怎的尋到了,一路上又是拉又是拖的,將人帶進了別莊裏。


    紅玉身邊還有個小丫鬟,見那藥怎麽都喂不進謝晏辭嘴裏,便伸了手,去探他額頭。


    “呀,好燙!”


    小丫鬟驚唿,拽著紅玉的袖子道:“夫人,再這麽下去他會死的啊,得去找郎中,不能一直藏在這地室裏了。”


    小丫鬟是新買來的,心思單純,紅玉卻是鎖著眉頭,不知如何是好。


    她不是什麽夫人,她是青樓裏的歌姬,曾是做過西楚太子的豐儀,可在雲燁公子死後,她便被送了出來。


    西楚太子送她離開的時候,還為她贖了身,給了她許多的盤纏,讓她去找地方落腳,好好的過一輩子。


    可她命不好,帶著銀子迴家沒幾天,便又被她兄長給賣了出去,賣給了個官老爺,做了不知是第幾房的小妾。


    她原以為,那官老爺是西楚之人,卻不曾想,竟是季淵的,走了不知哪裏的路子,能在西楚隨意的晃蕩。


    官老爺要迴季淵了,她自是要跟著,待來了季淵,便到了這寶通鎮的莊子上。過了段時間,她發現那官老爺是十天半個月的才來一次,她這才明白,原來她隻是個外室,連個小妾都算不上。


    “今兒是什麽日子?”紅玉問道。


    丫鬟道:“初四。”


    紅玉抿了抿唇:“待明日過後,再做打算吧。”


    夜間。


    紅玉掐著日子的等著,盤算著今日那官老爺要來,便仔細梳洗了番,可等的她都要睡著了,也沒見著人來。


    “夫人,先歇息吧。”小丫鬟道。


    半大的莊子裏隻有她們主仆二人,晚上若是久久不睡,院子裏有任何的風吹草動,都能把她們嚇的半死。


    紅玉坐在石階上,越想心裏越慌。


    若是這莊子裏隻有她一人便罷了,她命苦,能活幾時是幾時,可那地室裏還有個人在呢。


    那人是西楚的皇太子啊,怎能一直待在這裏?她得把人救活了送出去。


    “芝兒。”紅玉對著小丫鬟道,“咱們還有多少銀子?”


    芝兒歎了口氣:“夫人,咱們哪裏還有銀子?老爺給的少,你又都去開了藥,咱們就隻剩下幾貫的銅錢了,撐不了多久。”


    紅玉握著自己發涼的手腕,望不著邊際的黑夜,不知該如何是好。


    翌日。


    紅玉正要帶著芝兒去買藥,剛走到門前便碰到了買她的官老爺。


    “你幹什麽去?”


    推開門,官老爺便碰上了她,張口便問道。


    紅玉後退一步,心跳的都要蹦出來了。


    她腦子轉的飛快,看著官老爺的那張臉,強顏歡笑:“奴在院子裏聽到外麵有動靜,便想著是老爺要來,趕忙來看了,果真是!”


    說罷,她低下頭去,嬌俏的臉上滿是紅暈,不知是羞的還是慌的。


    官老爺摟著她的腰身,順著步子往屋子裏帶,也不論是白天黑夜,就要放下帷幔,行那檔子事兒。


    事罷,紅玉躺在官老爺的懷裏,琢磨著怎麽能套些話出來。


    官老爺看她心不在焉的,便道:“在想什麽?”


    紅玉心下一緊,還沒來得及迴話,放在她腰間的手臂便也跟著一緊。


    紅玉頓時魂飛魄散,話都說不成了:“老……老爺……”


    許是事罷盡興,官老爺笑道:“緊張什麽,說便是了。”


    紅玉不敢不說,但也不敢直接說,便開口:“奴……是想找老爺要些銀子,這些時日胭脂鋪子裏上了新顏色,奴沒忍住,便買的多了些……”


    官老爺一聽,隻當是什麽事,把他這外室嚇成了這般模樣。


    他沒忍住笑出了聲,對著紅玉道:“多大點事兒,能讓你這麽緊張,你啊,就是膽子小,其他什麽都好。”


    紅玉的確是膽子小,幾說幾不說便落下淚來,哭的梨花帶雨的。


    美人都是水做的,落不得淚,這一哭便會讓人心軟。


    官老爺趕忙哄道:“怎的還哭上了?又不是不給你,缺銀子了,說便是了。”


    紅玉搖搖頭,幾度哽咽,讓官老爺一頓好問。


    “奴不是因著這個哭,奴的確是膽小,從小到大沒離開過家,可是跟著老爺,就是睡了一覺的事兒,怎的就離了西楚來了這季淵?奴是西楚人啊,就這麽來了季淵,會不會被衙門抓走了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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