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晏辭伸手去抱他,不解的問:“誰快要死了?”


    他將人攬進懷裏,擁著那副消瘦的骨頭,心裏難受的緊。


    他的阿軒,又犯癔症了。


    姬玉軒抗拒他的靠近,推搡他,躲不開便捶他,一下接著一下,專往那滲著血的地方打。


    “你放開我,謝晏辭,我不讓你抱我。”


    “你憑什麽碰我,憑什麽!憑什麽!憑什麽!”


    謝晏辭疼的悶哼,紗布上的殷紅越來越深,他去抓姬玉軒的手,安撫他:“你乖,阿軒,你乖……”


    “嗬……”


    姬玉軒陡然笑了起來,麵上掛著諷刺,笑謝晏辭不知好歹:“你怎麽還讓他乖呢?”


    說著抬手就給了他一巴掌。


    “你怎麽還讓他乖呢!”


    “原來他多乖啊,你關著他,連口飯都不給他吃。”


    “原來他多喜歡你啊,一顆心毫無保留的捧到你跟前,你不要,你把他的心連帶著脊梁骨,一起踩個粉碎。”


    “你真是好樣的,謝晏辭,你真厲害,怪不得他不想活了,怪不得他要殺了你。”


    謝晏辭臉撇向一邊,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阿軒,你說什麽呢?”


    什麽叫做“他”呢?張口閉口的“他”,這是說誰呢?


    “阿軒……”


    姬玉軒驀的笑了起來,麵色猙獰,笑得放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可不是你的阿軒。”


    他伸出手撫摸謝晏辭的臉頰,神色陡然轉做極致的溫柔,輕聲開口:“你猜猜我是誰。”


    謝晏辭背脊一涼,仿佛兜頭潑了盆冷水,將他的心都給澆透了。


    “你……”


    他喉頭梗著,不知道是個什麽情況。


    “阿軒。”謝晏辭臉上強撐起笑意,將人箍在懷中,柔聲道,“阿軒,別鬧了,我不怪你捅我一刀的,你別嚇我好不好?”


    這次姬玉軒沒有反抗,反而跪在榻上,環著他的脖子,笑的歡快:“我再告訴你一件事情,你不是想知道那個荷包在哪兒嗎?我告訴你,但你一定要趕緊找到,不然就晚了。”


    他口吻凝重,一邊說一邊用指尖點謝晏辭的唇。


    “一定要在今晚之前找到,不然真的晚了……”


    ……


    闔宮上下的人都動了起來,四處尋找太子夫君口中的荷包,唯有姬玉軒還安坐在那裏,口中淺淺吟著曲子,頗為悠哉。


    謝晏辭發髻散亂,站在殿中抓耳撓腮,一點頭緒都沒有。


    能找的地方他都找了,可就是找不到那所謂的荷包,姬玉軒說它在一個他最為熟悉的地方,可他把所有熟悉的地方都找了,還是不見蹤影。


    “阿軒。”


    他頗為無力的看向榻上的人。


    可後者根本不理他,自顧自的沉溺在一方世界裏,仿佛與他徹底的隔絕開來。


    風輕花落,時辰攆著日晷,夜幕終是先謝晏辭一步的到達。


    姬玉軒本是睡熟了,可天色黑沉了沒多久,他便打著哈欠醒了過來。


    “找到了嗎?”


    他睜開眼便問。


    謝晏辭枯坐在那裏,轉頭看他,將帶著幹涸血跡的荷包遞到了他跟前。


    “阿軒,”謝晏辭指尖還在顫抖,聲音喑啞,“我找到了……”


    他找到了,可這心卻像是在刀尖上滾了一番一樣,酸疼的緊。


    這荷包與原先雲燁所佩戴的那些無甚區別,他就掛在那件織金錦上,滿是血漬,早已看不出原先的模樣。


    四年前的雲燁剪下他二人的發絲,係在一起,裝進香囊,求一個白頭偕老。


    四年前的謝晏辭將雲燁扔進偏院,疑他變心,逼他認錯,斬斷了萬千情誼。


    若當初他沒有騙姬玉軒做替身,若當初將人救迴來之時便對他愛護有加,他二人,何至於此……


    阿軒這般頂好的人,若當初他再對他好一點,就好一點,何至於將人逼做這番模樣?


    “嘖。”


    姬玉軒蹙起眉頭,頗為不滿:“你怎麽找到了啊,可惜了。”


    謝晏辭爬起來去看他:“……什麽意思?”


    姬玉軒沒瞞著他,如實道:“我本想著,如果你找不到,我就理由不讓他迴來了,可現在你找到了。”


    他又打了個哈欠,擺擺手,無所謂道:“不過無妨,我反悔了,你找到了我也不讓他迴來。”


    謝晏辭步子踉蹌,手裏攥著荷包,走到榻前扣上他的雙臂,道:“你到底是誰?阿軒呢,我的阿軒呢?”


    姬玉軒任他箍著自己,樂嗬嗬的笑,說出的話沒心沒肺。


    “死了死了,早死了,死的太好了,他不死怎麽會有我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謝晏辭目眥欲裂,咬著後牙槽,吼他:“不許笑!他沒死,你不準這樣說,你閉嘴!”


    姬玉軒才不管他,謝晏辭越不讓笑,他越是笑的惡劣,說出的話也愈發的傷人。


    “我就笑!我就說!你自己做的好事憑什麽不讓我說,他死了難道怪我嗎?”


    “你……”


    謝晏辭心中的怒火達到峰頂,抬起手想要去打他,可那手掌肉眼可見的顫著,怎麽都落不下去。


    姬玉軒見他如此,立馬說道:“你要打我啊?”


    他扯來衣領,往前湊,將縱橫交錯的胸口暴露在謝晏辭跟前。


    “來,往這兒打,用那個匕首戳進去,你看這裏多好看啊。”


    謝晏辭雙目赤紅,眼淚順著麵頰往下掉。


    抬起的手終是收了迴去,他攏起姬玉軒的衣衫,埋首在他懷中,哭的泣不成聲。


    ……


    嘩啦——


    案幾上的官窯花觚應聲碎裂,謝晏辭忙看了去,隻見著姬玉軒靠在軟榻上,悠哉的吃著葡萄。


    “怎麽了?”謝晏辭問道。


    姬玉軒沒事人一樣的:“這瓶子我不喜歡,所以砸了,怎麽了?”


    謝晏辭揉了揉太陽穴,頗為無奈道:“再換一個就是。”


    “嗯。”


    一連幾日,姬玉軒都是如此,隨心所欲,想幹什麽就幹什麽,摔杯砸盞的都是小事,偶爾甚至會拿起剪刀在自己臉上比劃,倒不是真的要割破,就是想嚇唬謝晏辭。


    這人不是姬玉軒,可身體是姬玉軒的,謝晏辭不會讓他傷害姬玉軒的身體,故而拿他一點法子都沒有。


    謝晏辭閉了閉眼睛,眼袋一片青黑,忍不住問道:“什麽時候讓阿軒迴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初始拿我當替身,最後卻以山河聘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予茶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予茶並收藏初始拿我當替身,最後卻以山河聘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