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王穀外。


    一人單手放在放在胸前,對著雪霽俯首,稟道:“大人,他們把雪姝帶進去了。”


    “可有起疑?”


    下屬搖頭:“應是沒有,雪姝一慣是用暗器,手上並沒有什麽繭子,再加上去之前服了藥,內力掩藏的極好,隻要她自己不露餡,應該沒人能發現。”


    雪霽端起麵前的酒盞,仰頭飲了一口,舒了口氣。


    “那就好。”


    雪營一向是在刀尖上過活,起初接了主子這麽簡單的命令,她差點沒反應過來。


    但是在來了這藥王穀之後,她便意識到,事情可能沒有那麽簡單。


    最初在竹林外看到的那批人,可以說是五皇子的心腹,其中那位婁元良,她還交過手。


    實力雖不敵她,但卻能同沉風相較一二,可就這麽一個人,竟在這藥王穀的機關陣裏折的這麽慘。


    那時她便清楚,這藥王穀硬闖不得,得迂迴著來。


    雪霽透過客棧的窗戶,看向遠處的山巔,那上麵有小小的一點,便是藥王穀所在。


    她忽的又想起了什麽,對著下屬問道:“雪姝知道所找之人,姓甚名誰吧?”


    “知曉。”下屬道,“她還看過九王爺的畫像,連寫的字都研究了一番。”


    雪霽點頭:“那便好。”


    雖說殿下隻是讓找一座墳塋,但她覺得,這個九王爺可能還活著。


    都說臨昭國皇帝同九王爺手足情深,沒道理弟弟去世,臨昭皇室一點反應都沒有,就連喪鍾都沒敲響過。


    但願雪姝能發現些什麽。


    *


    萬雪姝的傷勢看著駭人,其實都是些皮肉傷,並不嚴重。


    待她意識恢複,睜開眼睛後,手肘腳腕處的傷口已經處理妥帖,就連榻邊的案幾上也放的有壺溫水,甚是細心。


    萬雪姝下榻,打量著屋子裏的陳設,這沒有任何熟悉感的屋子讓她很是心安。


    應該是進到藥王穀裏來了,她得想辦法,在這裏多探查些時日。


    外裳剛剛穿好,廂房的門便被人打開來了,萬雪姝神情一變,瞬間像極了受驚的兔子,嚇得雙腿一軟,重新跌迴了床榻上。


    來人看她醒了,笑著道了句:“剛剛好,走吧。”


    萬雪姝一頭霧水,眉頭微蹙,抓著簾子躲在後麵。


    “嘖。”


    來人嘖歎了聲,有些不悅,聲音萬分洪亮道:“躲什麽?你別不想走了啊,還打算賴在這兒不成?”


    若說方才的害怕多是演戲,現下她臉上的慌亂可帶了幾分真切,她才剛剛醒來,什麽都沒搞清楚,怎麽就要被人帶著走呢?


    還是個這般粗獷的……爺們兒。


    萬雪姝低頭思量,料想這人耐心不多,便柔著嗓子,黏黏膩膩的開了口:“敢問少俠,這裏是何處?可是……您救了奴家?”


    紀黎的確沒什麽耐心,更不善於對付這些個小娘子,一旦碰上了,就跟送大佛似的,隻想著早完成早沒事兒。


    “問這麽多幹啥!都給你治好了,趕緊迴去不就行了!”


    紀黎這大嗓門嚇得萬雪姝瑟瑟發抖,好歹她也是上都有名的頭牌花魁,還沒遇到過這般不買賬的人呢。


    以往她隻要一開口,柔柔弱弱的勁兒一施展出來,那些五陵年少的公子哥,一個個都神魂顛倒了,這個怎麽還這麽兇?!


    “少俠……”萬雪姝不信邪,床簾半掩著麵容,露出的一雙美目我見猶憐,幾滴淚珠滾在裏頭,泫然欲泣。


    一聲“少俠”被她喊的九曲十八彎,隻叫人聽的心癢難耐。


    “奴家可是哪裏做的不對,惹您生氣了?”


    能讓花魁娘子做到這個地步的,紀黎算是頭一份了。


    可他紀黎是誰啊?羽林衛那個缺了根筋的首領,曾經姬子瑜派去找姬玉軒時,找了半個月都隻在懸崖下地下徘徊的那位。


    萬雪姝這矯揉造作的一聲,把他雞皮疙瘩全喊出來了,差點給他整不會了。


    他一個激靈,心裏的不自在更甚了些,總覺得毛毛的,不對勁兒。


    “走走走,趕緊走,不走我扛著你走!”


    紀黎跟趕瘟神似的。


    萬雪姝:“……”


    什麽東西?!!


    她一整個呆愣,隻覺得自己花魁娘子的名號遭到了侮辱!


    紀黎見她不動,真就上前一步,二話不說的把人扛上了肩。


    一瞬間的天旋地轉,萬雪姝就這麽被他扛上了肩,待她反應過來時,便聽到這人調笑了句:“小腰還挺細的。”


    萬雪姝一下子就受不了了,眼淚嘩的掉了出來,哭的是花枝亂顫。


    “你粗鄙,粗鄙!”


    “你放我下來!”


    “你強搶民女!”


    紀黎一下子就不願意了,聽她這胡言亂語,手腳慌亂的差點把人摔出去。


    “你可不能瞎說啊!”


    前些時候陛下命他去找九王爺,他做的不好,挨了罰,降了職,此番能跟著九王爺,還是九王爺跟陛下討要的,他可是很珍惜的,還想著再升職升迴去呢。


    可不能讓她瞎搗鼓。


    萬雪姝可不聽她說話,隻道是自己受了委屈,嚶嚶嚶的哭個不停。


    紀黎見招架不住,說啥都不成,腦子一抽,直接抬手把她嘴捂上了。


    武將的手掌拿慣了刀槍,掌心帶著薄繭,往萬雪姝臉上一趴,恨不得直接把她整張臉蓋住。


    萬雪姝呆愣一瞬,張口在紀黎虎口處咬了一口。


    “哎呦!!!”


    四下鳥獸驚散,一院之隔的姬玉軒嘴角抽了抽,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


    熙熙趴在他膝蓋之上,聽得紀黎殺豬般的嚎叫,一針見血的評價:“紀黎叔叔憨憨。”


    姬玉軒垂眸看著小家夥。


    “誰教給你的?”


    熙熙搖搖頭:“沒誰教給我,是舅舅經常這麽喊他們,沒人的時候他就喊十安叔叔呆瓜,紀黎叔叔憨憨,還說皇後娘娘是嚶嚶怪。”


    姬玉軒:“!!!”


    “咳……”他清了清嗓子,對小家夥噓了一聲,示意他待會兒別這麽說。


    熙熙捂著嘴,笑眯眯的點頭,跟個偷了腥的貓兒似的。


    “咱們去看看你憨憨叔叔。”


    熙熙:“好哦。”


    南星推著輪椅,三人越過一道月形門,姬玉軒入目所及便是簷廊下的紀黎萬雪姝二人。


    隻一眼,姬玉軒眼疾手快的捂上了熙熙的雙眼,而後冷聲道:“紀黎!”


    此一聲先是把萬雪姝的目光吸引了去,她顧不得手肘上的傷口,撥開擋她視線的傻大個,直愣愣的朝著月形門的方向看去。


    ——


    我親愛的寶兒們,剛剛寫著寫著睡著了,困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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