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昭與西楚相去甚遠,即使是快馬加鞭,信函送達少說也需要三個月之久。


    三個月,足以發生很多事情了,現下九王爺的身體還不容樂觀,他得盡力將他們拖在這裏,多留一些時日。


    司淮將信寫好之後,從藥櫃上取下了一方錦盒,打開之後,裏麵躺著一塊兒通體碧綠的麒麟玉佩。


    這是當初與九王爺分別之時,他贈與自己的,並且承諾與他,以後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憑此玉佩向臨昭皇室求助。


    但願,這玉佩能幫得上忙。


    三日後。


    這幾日雖有司淮開的藥在,雲燁卻並未覺得自己症狀有所緩和,有時候頭疼起來,能整宿整宿的睡不著覺。


    “行墨。”


    雲燁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敗凋零,臉頰清瘦,唇色蒼白,身上也摸起來比原來硌手。


    謝晏辭聽他輕喚,知曉他不好受,手上一攔便把人放到了自己懷中。


    “薑華清!”謝晏辭對著門外喊道,待人進來便開始責問,“這司淮可是庸醫?怎的雲燁還不見好?”


    薑華清苦的眉頭都皺了起來。


    他哪知道為什麽?興許現下這狀況就是銀針留下來的後遺症呢?他對雲燁這身體堪稱束手無策,人司淮好歹還開了個藥方出來呢。


    正說著,門外沉風便稟報道:“主上,司公子來了。”


    雲燁趕忙坐起了身,理了理衣袍。


    他不是矯情之人,但也不知道為什麽,打心底裏不太想讓司淮見識到自己依附旁人的模樣。


    “傳他進來。”謝晏辭道。


    司淮進來之後,對謝晏辭行禮,隨後道:“雲公子脈象虛浮,虧損嚴重,並非一朝一夕所能解決。上次離開之後,草民又翻閱了典籍,對雲公子病情琢磨了一二,發現藥浴或能對其有益。”


    謝晏辭聽罷放下了手中的卷軸,挑眉問道:“藥浴?”


    司淮肯定道:“正是。”


    “若行藥浴,司公子對燁兒病情有幾分把握?”


    司淮心下盤算了一番,掐著手指,如實說道:“藥浴再配上針灸,草民或有七成把握。”


    謝晏辭看向薑華清。


    後者也在捋著胡須思索,片刻之後,認同道:“或許是個好法子。”


    司淮他難以百分之百信任,但是薑華清的話謝晏辭不會有任何的懷疑,得了他的同意,謝晏辭便允了司淮,讓他著手去做。


    得了應允,司淮便看向雲燁,眼中微芒一閃而過。


    *


    客棧四麵皆闔,就連窗戶縫都給堵了個嚴實,內裏香煙嫋嫋,浴桶之中浸泡著各種藥材,水色濃褐,藥味兒直衝鼻翼,


    待準備的差不多時,司淮另外燃上了一柱香,並對謝晏辭道:“藥浴針灸,不宜有他人在場,煩請太子殿下和薑太醫,移步門外。”


    謝晏辭看過去,唇線漸漸拉直,眸中甚是不悅。


    同為太醫,這其中的門道薑華清能夠理解一二,他勸說著謝晏辭:“殿下,不若我們先在外等候。”


    “司公子。”謝晏辭走時警告道,“孤厚待有才之人,但也絕對不會放過自作聰明之人。”


    謝晏辭常年居於高位,其威壓自是能讓人膽寒的,司淮心下慌亂,但這麵子上卻尤為的生氣。


    “太子殿下,草民隻是覺得雲公子頗合眼緣,這才會主動再來客棧,若殿下對草民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又何必千裏迢迢的來禹州求醫?”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殿下若是不放心,草民這便離開。”


    司淮說著便要收拾東西,一張臉氣的麵紅耳赤,連喘氣都比方才粗了三分。


    謝晏辭冷眼旁觀,絲毫沒有要攔著的意思。


    天下名醫千千萬,即使沒有司淮,待他迴到京城之後,直接重金懸賞,定能找到比司淮還要醫術高超之人。


    想他西楚皇太子,生下來便是金尊玉貴,何曾被人這般出言頂撞?


    “司公子切滿……”薑華清看局勢不對,立馬出言相勸。


    “讓他走。”謝晏辭冷聲道。


    “殿下!”薑華清眉頭皺的死死的,有時候他是真的搞不懂謝晏辭,行為極端,自相矛盾。


    說他在乎雲燁吧,都到這個時候了,卻因為對方三言兩語的不敬就不治病,難道不是給雲公子行醫治療的時間比較寶貴嗎?


    但若說他不拿雲燁的命當迴事兒吧,在雲燁落了水之後,他又比誰都要慌張,立馬便能帶著人千裏迢迢的從京城趕來禹州尋醫。


    跟養金絲雀似的,沒多少情感,純屬就是消遣娛樂的玩意兒,不死就行。


    薑華清是這麽想的,但卻不敢這麽說,主子的事情還是不要過多過問的好。


    “行墨。”


    幾人正僵持著,最後還是雲燁看了口,他隻道了句:“我頭疼。”


    不僅謝晏辭神情緩和了下來,就連司淮也僵在了原地。


    前者是因為雲燁的話心軟了下來,後者卻是從頭到腳被雷了個不輕。


    這……這還是九皇子殿下嗎?


    還是那個高雅清貴的,上能於廟堂之高舌戰群儒,下能於江湖之上名譽四海的九王爺嗎?


    這撒嬌一樣的語氣……這這這,若有一天九王爺恢複記憶,肯定要把現在的自己給打死!!!


    司淮緩了好大一陣,好在有雲燁這句話,謝晏辭給了彼此一個台階下,要司淮留下。


    “既然燁兒信任你,孤同意你的要求。”說罷,與薑華清一道,抬腳離開了房間。


    司淮長長的舒了口氣。


    要說不心虛是不可能的,他提及藥浴本就目的不純,一是為九王爺緩解病狀,二是給他二人製造獨處的機會。


    離魂之症情況玄妙,但若有相熟之人,亦或是過去所經曆之事來刺激,確實是有助益恢複的。


    所以他得先把太子給支開,探一探,九王爺現下究竟是何情況。


    房門關閉,謝晏辭站在廊簷之下守著,眸中帶霜的看著房門,仿佛要盯透穿了去。


    薑華清在一旁寬慰道:“殿下,雲公子與司公子無冤無仇,司公子沒理由加害於他。更何況,這司公子本就是西楚之人,定是不會輕易去得罪您的。”


    他家中還有老父在,您動動手,捏死他不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嗎?


    “再說了……”


    薑華清這句聲音明顯低了不少,他撓了撓鼻子,老臉都快羞紅了去:“咳,據微臣所知,這司公子愛走水路不愛走旱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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