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楹的眉頭漸漸皺起,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邪眼在哲平體內造成的混亂。那股黑暗而狂暴的力量如同肆意生長的藤蔓,已經在他的經脈中紮根,不斷地侵蝕著他的生機。


    她低聲呢喃道:“情況比我想象的還要糟糕。”時楹的目光移到哲平的臉上,看著他那緊閉的雙眼和幹裂的嘴唇。她的心中一陣刺痛,這個年輕人,本不該遭受這樣的磨難。


    “究竟是命運,還是......”


    檢查繼續著,時楹深入地探索著邪眼力量侵蝕的程度。每一處被破壞的經絡,每一個受損的髒器,都讓她的心情愈發沉重。她能感受到哲平那微弱的生命力在苦苦掙紮,仿佛風中殘燭,隨時都可能熄滅。


    許久之後,時楹收迴了手,光芒漸漸消散。她坐在那裏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思考著什麽。然後她輕輕地幫哲平把薄毯重新蓋好,要挽迴這一切非常艱難,但她不想放棄,這是她對這個可憐的年輕人的承諾,也是對自己內心的救贖。


    除了博士,時楹想不到其他人能夠緩解邪眼帶來的副作用,也沒有其他人能夠為實驗提供最先進的器材。


    “這就是你找我的理由?”博士坐在單人沙發上,目光追隨高酒杯內澄澈的液體,紫紅色在光線折射下呈現紫羅蘭寶石的光澤,迷人而深邃。


    時楹開口道:“我需要繼續在實驗室研究邪眼,你需要有人接手這個爛攤子。”


    博士發出一陣低沉的笑聲,笑聲在空曠的空間中迴蕩。“哈哈,時楹,我可以允許你繼續在實驗室研究,但是你要知道,這個爛攤子對我而言可有可無,這可不是對等的條件。”


    時楹皺起眉頭,問道:“你想要什麽?”


    博士雙手交叉在胸前,不緊不慢地說道:“我要你繼續配合進行深淵測試。你知道的,深淵的力量神秘而強大,我們需要更多的數據來了解它。”


    時楹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她知道深淵測試意味著巨大的風險,而且曾經參與實驗的記憶並不美好:“我們之間的交易同樣不對等。”


    博士眯起眼睛,語氣變得強硬起來:“時楹,這就是我的條件。如果你想要繼續你的邪眼研究,就必須接受這個條件。想想看,更深入的邪眼研究成果,那將是怎樣的輝煌。”


    時楹咬著嘴唇,在一片寂靜中,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我可以同意,但還有一個條件。”


    博士將酒水一飲而盡,對於一個研究者而言,酒水算是大忌,但很明顯,時楹的這位同僚並不這樣認為,酒水能麻醉神經,但有的時候同樣可以激活靈感,突破實驗瓶頸:“你好像沒有這樣說的資格。”


    “何不聽完我的條件?”端起桌子上另一杯酒水,一飲而盡,算作誠意:“我也要當其中的實驗人員,參與並監控全部數據。”


    博士滿意地笑了,那笑容仿佛一隻得逞的狐狸。“哈哈,很好,時楹。我們的交易達成了,希望你的研究能給我帶來驚喜,哦不,為我們帶來驚喜。”


    天守閣內,氣氛莊重而肅穆。時楹在九條伽羅的引領下,緩緩踏入這象征著稻妻至高權力的地方,她目光帶著些許忐忑,打量著四周。


    沒想到剛從博士的旅店出來後直接遇到一隊武士,為首的正是九條伽羅:“時楹小姐,將軍有令,請到天守閣一敘。”


    步入室內,雷電將軍端坐在上方,那威嚴的身姿如同一座不可撼動的山峰。當她的目光落到時楹身上時,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異樣光芒,恍惚間木偶擁有了靈魂。


    時楹微微欠身行禮,“見過將軍大人,應您的邀請,我前來天守閣。”


    雷電將軍沉默片刻,聲音如雷鳴般在大殿中響起:“你們先下去吧。”


    九條伽羅欠身行禮,帶領一眾武士離開,貼心的關住大門。


    “時楹,我們似乎許久未見了。”


    時楹微微一怔,抬起頭,眼中滿是疑惑,但更多的是對雷電將軍的好奇,是人偶還是真的雷電將軍:“將軍大人,我們以前見過?為何我毫無印象。”


    仿佛看出時楹的未盡之言,雷電將軍站起身,一步步走下台階,她的氣場強大,每一步都仿佛帶著無盡的威壓:“你身上的氣息與我的老友有幾分相似。”


    “這不過是一副空殼,承載了我的一絲神誌。”


    時楹皺起眉頭,不明白造成現下狀況的原因:“將軍大人,我不明白。”


    “難道僅僅是一絲可能,便讓您選擇放棄永恆嗎?”


    雷電將軍在她身前站定,目光銳利地盯著時楹:“你的存在,你的研究,都在影響著稻妻的平衡,我本應該按照律令將你拿下。”


    “永恆無法放棄,也不會放棄,你是她,也不是她……可能這就是命運。”


    “將軍,那您所執著的永恆,現在來看有什麽意義呢?”僅僅因為一絲氣息便選擇離開一心淨土。


    雷電將軍沉默片刻,雙眸閃爍著雷光,威嚴的氣場彌漫開來,冷冷地迴應:“時楹,你不過是一介凡人,怎會懂得永恆的意義。在這動蕩的世界中,永恆是稻妻的庇護,是子民們安穩生活的根基。”


    “可這樣的永恆讓稻妻陷入了僵化。沒有新的思想,沒有進步的力量,這樣的永恆隻是一潭死水。看看那些渴望突破的靈魂,他們被您的永恆死死壓製著。”


    雷電將軍的聲音如同雷鳴般在大殿中迴蕩:“放肆!我追求的永恆是為了抵禦世間無盡的變數。你所謂的變化隻會帶來混亂與毀滅。”


    時楹輕笑一聲,直視這位遠遠沒有表現出那麽憤怒的將軍:“不,將軍。變化中蘊含著生機與活力。您的永恆讓邪眼有了可乘之機,因為人們在您的規則下無法獲得他們渴望的力量,才會去尋求邪眼這樣危險的途徑。”


    雷電將軍聽到這話,身上的雷光猛地一閃,“那是他們的選擇,與永恆無關。”


    時楹長歎一聲,“將軍,若您不懂得變通,不試著接納變化,那麽稻妻的未來必將被您的永恆所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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