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英玨的婚嫁,是祝景瀾迴京的幌子,他並未為府中做些什麽。丟了些錢財和人手後,便忙著自己的事情。


    所以府中辦事還是不少人幫忙的,他們在京城直屬親戚並不多,於是那位李家的表姨母自然又成了母親最大的幫手。


    婚期前幾日就在府中幫母親打理,有時候還會帶著她弟媳婦來幫忙。


    這一日祝景瀾在母親主事的廂房裏,碰見的不僅有表姨母,還有她帶來的一位姑娘,說是跟來長長見識。


    表姨母熱絡的同他拉近乎:“如今是大都督了,表姨母都不敢親近了。”


    祝景瀾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親和一些:“表姨母見外了,景瀾還是景瀾。這幾日家中多虧表姨母陪著母親操勞。”


    馮夫人隨著兒子的話道:“就是啊,表姐見外了,你喚他一聲瀾兒他敢不答應!”


    表姨母的笑容便真切起來:“如今大了,喚一聲瀾兒倒顯得姨母托大。少將軍,少夫人在榮西可好?”


    “一切安好,謝表姨母掛念。”祝景瀾還客氣著。


    “這個是你成表弟的堂妹,亦是韓國公府四夫人的姨侄女,從前在韓國公府時,見過少夫人不少迴。她惦記著少夫人,想問候一聲。”表姨母沒寒暄幾句就步入正題。


    眼前的姑娘,不過十六七歲的模樣,之桐在國公府的時候,她還是個小丫頭,應該不會同她有何交集。


    她惦念之桐做甚麽?


    祝景瀾畢竟已經為人夫,馬上要為人父,一個年輕姑娘就這麽跟著表姨母出現在他眼前,一副鼓足勇氣又含羞帶怯的模樣,他當即明白是怎麽迴事。


    再看向母親,母親眼神閃爍,顯然是知情的。


    “謝李家妹子掛懷,之桐很好。等孩子出生,再稍微大一些,便帶她迴京,你們興許再見。”祝景瀾隻能裝作不知情。


    以他如今的身份,娘子有孕在身,給他納個妾室內不算什麽出格的事情。


    娘子沒有做到,母親也是可以做主的。


    可是他從來沒想過。


    不說他和之桐如今如膠似漆,如果當真還有另外一個女人在他身邊承歡,他似乎是不願意接納的。


    再說他對之桐有過承諾,不會再有其他女人。


    好不容易把之桐哄迴了頭,他不想再因為其他的女子讓之桐不高興,妾室不行,想做妾室的也不行。


    李姑娘紅了臉龐:“從前見五姐姐,就喜歡她。如今她安好,妹妹替她高興。”


    表姨母見祝景瀾不接茬,恐他沒聽明白:“真是好啊,我們李家姑娘同少夫人幼時便熟識,情同姐妹,以後有什麽做的不當的地方,少夫人隻管教訓就是。”


    說話間遞了個求助的眼神給馮夫人,馮夫人也沒接茬:“表姐言重了,我們之桐哪有資格教訓李姑娘。”


    母親是沒相中?又不好拒絕?


    祝景瀾聽表姨母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隻能自己出馬,替自己、替母親迴絕:


    “表姨母,我是帶兵打仗的,說話不會繞彎子。今兒跟您澄清一件事兒。”


    “啊?”表姨母不知他要澄清何事。


    “李家妹子既然同國公府的姑娘來往頗多,想必知道之桐喜歡讀書,在國公府的時候老把嶽丈大人的書拿出來讀,有的書冊上有嶽母的名諱,並繪有一株蘭花。”


    祝景瀾拿起桌上記事本,比劃著給她們看,


    “我曾經撿到之桐丟的一本書,誤以為她閨名有個“籣”字,才叫母親上門提親。結果鬧了個大笑話,讓母親和表姨母都誤會了,也讓之桐誤會。”


    表姨母是當初求親時候的知情人,對他們的婚事也了解一二。定是以為他們夫妻之間如今還有隔閡,是以才敢將人直接帶到他麵前。


    因此祝景瀾隻能掩蓋當初的事實,以絕後患。


    撒謊時他能麵不紅心不跳,說下麵這句話時,同樣麵不紅心不跳,


    “後來我花了很長時間和精力才哄好之桐,誤會解釋清楚。


    如今我們夫妻二人情深意濃,我此時沒有,以後亦不會有納妾的打算。


    勞煩姨母掛心了!”


    馮夫人聽他如此說,趕緊幫著打圓場:


    “你啊,誤會就誤會,這種話也往外頭說。都是做了大都督的人了,還如此莽撞,虧的表姨母不是外人,不然要笑話咱們家。”


    李姑娘早已背過身去,羞愧難當。


    表姨母有些訕訕的,但依然微笑著:“原來如此。少將軍和少夫人真是天注定的緣分。”


    “當初可不是因為表姐,才促成他們的婚事,說來還是要好好謝謝表姐。”馮夫人捧著表姐。


    祝景瀾很滿意,這場關於有意李姑娘給他做妾的話題才此掀了過去。


    待表姨母走後,母親無奈道:


    “你表姨母此前同母親暗示過,可李姑娘,母親是沒看上。


    聽說就是因為她多嘴,被國公府攪黃了婚事,怕是以後婚事艱難,才要給你做良妾。


    那樣的品行,做妾室放身邊也不安生。”


    原來母親隻道他方才的話是用來迴絕表姨母的,祝景瀾被母親逗笑了:“原來母親不好迴絕,才等著我開口。”


    “即便是做妾,至少要安分守己的,知道自己的分寸,不能多話、多事。”


    “難不成母親真要為我納妾?”祝景瀾覺得要跟母親好好掰扯掰扯。


    “你的事情母親還敢做主嗎?”馮夫人對著兒子,沒有好氣。“母親做到我這份上,也是夠悲哀的!我把人擺在那裏,你自己同之桐商量吧。”


    “還真有!?”祝景瀾發現自己有些後知後覺了。


    “王夫人的內侄女,看上去安靜內秀;戶部江大人的養女,一看就是好生養的。你姨母在京城的小姑子家的長女·····”


    “母親!”祝景瀾打斷母親的話,重申自己的意思,


    “我不納妾,如今不會,以後也不會。不光是說給表姨母和李姑娘聽的,也是告訴您老人家的。”


    馮夫人似乎不太驚訝:“當真如此?!”


    “當真如此!”


    馮夫人鬆了一口氣:“如此這樣,我倒好一口都迴絕。莫說是你,便是你父親,自從我們再迴到京城,都有人往我跟前給他塞小妾。”


    祝景瀾不意外,莫說父親才五十多歲,六十七十的老男人納妾又不算新鮮事兒。


    依照之桐的性子,一直不敢心甘情願的成親嫁人不是沒有道理。


    為此迴到浦城後,他沒有在黃之桐麵前提過一迴此事。


    哪怕後來,好多人費勁心思往他身邊送女人,妾不成,外室也行,甚至送他一夜歡愉也行。他都毫不留情麵的拒絕了,


    他被封為定國大將軍時,還未到而立之年。正是一個男人成熟穩重而又英姿勃發的年歲。


    赫赫戰功,滔天權勢,良好的家世加上不俗的相貌,在京城權貴圈裏是眾多世家攀附和取悅的對象。


    不為鞏固家中勢力,也是許多女子傾慕的對象。


    卻因為不納妾,年紀輕輕落了個“懼內”的名聲。


    黃之桐“夫唱婦隨”便又落了個“悍婦”的名聲。


    對此黃之桐倒省了心,一個無關緊要的名聲而已,不影響她逍遙自在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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