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生了兩個火爐,還燒著開水,又喝了一碗薑湯下肚,黃之桐的身體總算得到了緩解。


    雖然疼痛還在,但精神已經好多了,她在雙腳泡進熱水裏時,發自內心的對祝景瀾表示感謝:“祝大人,謝謝您。”


    祝景瀾有些生硬:“客氣了。”


    黃之桐便覺得自己無話可說了,他也沉默著。


    看他無聲的給她腳上也上了藥,扔了一塊氈子蓋在腿上,又仔細包上破皮的手指頭,便默默坐在一邊。


    黃之桐努力的想打破這種詭異的沉默氣氛,卻覺得無能為力。幻想以後真正和他生活在一起,那不得悶死啊。


    打破這種氣氛的,是送飯過來的杜守恆:“小竇你好些了嗎?”


    黃之桐笑著點頭:“好些了,謝謝杜主事。”


    “今兒先湊合一夜,明天一早就讓小東子送你迴城裏。”


    “好。”黃之桐依然笑眯眯的。


    祝景瀾卻在這個時候開口講話了:“你怎會掉進枯井裏?井口的秸稈是誰放上去了?看到何人了嗎”


    黃之桐低頭思忖著,該怎麽說出來,聽祝景瀾又道:“當祝某沒問。”


    黃之桐腹誹你這人太心急,太小心眼了吧!有這樣跟人說話的嘛,不由的有些生氣,便抬頭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祝景瀾被她這一眼挖的有些莫名,這是今天晚上她第二次衝他使小性子了。這女子當真沒有禮數!


    黃之桐便不再看他,自顧自道:“聽說有人在土地廟等我,我以為是廖主事便去了。路上來往的人不多,土地廟附近並沒有廖主事,我進了廟裏也沒有,隻看到一個包著頭臉的人,覺得不太妙,便匆忙出來了。


    那人卻也跟著我出來了,我害怕便想抄近路跑迴村,就從廟後麵的田野裏跑的,然後不小心掉進了井裏。”


    黃之桐頓了頓,繼續道:“我以為我是不小心的,可是當我唿救後,有人在井口放上秸稈,我才意識到,他是故意把我往那邊追趕的,即便不是掉進井裏,也會有別的讓我吃苦頭的法子。”


    “嗯,不遠處還有溝渠,掉進去一時半會也不好爬出來。你看清那個追趕你的人了嗎?”杜守恆問


    “隻是猜測,不能肯定,有點像老胡的徒弟。”


    “他?”祝景瀾還沒想到。


    “我自己做的孽,報應啊。”黃之桐歎氣,仿佛掉進井裏的不是她。


    杜守恆想聽聽她的意見:“如果是他,你打算怎麽辦?”


    “能怎麽辦?涼拌唄!這幾年我遇到這樣的事兒還少嘛,認慫唄。”黃之桐不疼不癢迴答他。


    “我說正經的。”杜守恆嚴肅起來。


    “是正經的啊,我一沒證據,二沒抓個現行,又不好指證人家,連報官都不好報。”黃之桐做無奈狀。


    “你可以報官的。”祝景瀾慫恿道,“你可以告訴趙大人。”


    “趙大人,哪個趙大人?”黃之桐不明白。


    見他不再說話了,想起趙西漫幹的好事,以為他信以為真了,順著他的話道:“我與西漫雖說情投意合,但我絕不會依仗他哥哥的權勢。”


    杜守恆打斷她:“還是調查一下吧。”


    黃之桐衝杜守恆慢聲道:“杜守恆,杜主事,當然是你調查啊!你問我怎麽辦,不該我問你怎麽辦的嗎?於公我是來你工地上幫你的,與私你我也算朋友一場,我出事了你還問我怎麽辦。


    你要是解決不了,我索性把那巧娘勾搭上,我進他們家,把她師哥攆走得了。”


    “小竇。”杜守恆又打斷她,你夫君還在這裏呢。


    祝景瀾輕蔑一哼:“這個主意不錯。就是不知趙夫人那裏你怎麽交待?”


    “要你管!”黃之桐嗆他。


    “管教你?祝某還犯不上。沒人教你禮數,也沒有教你知恩圖報嗎?”祝景瀾的忍耐已經到極限了。


    他雖不願與女子一般見識,但如此這般不識好歹的人倒是少見,他剛剛照顧她的好心真是喂了狗了。


    黃之桐還欲還嘴,院子裏響起廖文敘咋咋唿唿的聲音:“小竇,小竇。杜主事?”


    又在祝景瀾屋裏鬧騰一會兒,大家才各自散去。


    祝景瀾進了杜守恆的屋子,朝黃之桐屋子方向努努嘴,沒有好氣的問道:“那女子到底什麽身份?你怎麽就不能讓我知情?”


    杜守恆瞠目結舌:“你看出來了?”


    祝景瀾像麵對一個傻瓜一樣:“我還不至於像老胡一家那樣眼拙,她暴露的太多了,還有趙夫人那欲蓋彌彰的遮掩。”


    想到趙西漫那天的舉動,杜守恆也覺得好笑,不由的提了提唇角。


    “你也是知情的,她到底是何人?值得你們為她隱瞞?”祝景瀾覺察到他一絲笑意,更想知道笑容背後的事情。


    杜守恆不敢直說,繞著彎兒的提醒他:“她是誰,我們有約定不能說。可你一個有家室的人,打聽人家女子身份作甚?莫非你想······”


    “休得胡言!”祝景瀾不容他再講下去,“知道我有家室,還把她送到我那裏,自己溜了。”


    杜守恆狡辯:“正是因為如此才送到你那裏照顧啊,我要避嫌的,你有家室,知道如何照顧······。”


    “好了,不提這茬了。”祝景瀾揮手打斷他的話。


    杜守恆閉嘴,每次一提她你就這副樣子,還打聽,打聽個毛線啊。


    祝景瀾見他不說話了,迴到原來話題,試探問道:“她是趙西屏無法給名分的女人?身份特殊?”


    杜守恆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心裏對他佩服的五體投地:“大哥,別為難弟弟了!總之你以後對她好一點,與你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黃之桐的手指頭上剛結痂,那個迫她掉進枯井的人已經查到了,當真是老胡的徒弟!


    出麵調查的是廖文敘,他不能忍受有人陷害他,一股腦的攬下了。根據杜守恆無心的提示,很快找到老胡的徒弟問詢。


    畢竟十六歲的沒經過什麽事兒的孩子,連哄加詐沒幾句便問出來了。


    老胡這個徒弟在九歲時候被老胡撿來的,既當徒弟又當養子 ,跟著他們一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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