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周公館。


    周春生的房間裏亮著一盞台燈。


    周春生坐在書桌前,麵前放著一張信紙。


    他右手拿著一支鋼筆,斟酌一番後提筆落字:


    【


    父親大人鈞鑒:


    光陰似箭,白駒過隙。


    吾到滬已近兩月,甚是思念。不知父親大人身體安否?南方之地陰冷,望父親適時增減衣物,保重身體。


    吾受父親之托接管滬上家中產業當義不容辭,自到滬之日起終日勤勤懇懇、鑒前毖後。雖不敢稱力挽狂瀾、盡善盡美,但自認四平八穩、秉節持重,於守住基業雖無大功亦無過也。


    古人雲“家和萬事興”,吾本意與兄嫂二人先求守業再謀發展,最終做大做強建千秋之業。


    然吾兄處處以長兄之名負阻不賓,對吾百般刁難、針鋒相對;吾嫂自恃高門巨族對內縱橫捭闔,對吾則口蜜腹劍、綿裏藏針。


    父親常教誨好男兒誌在千裏不可輕易言棄,吾對兄嫂亦是百般退讓以求同舟共濟,然則兄嫂視吾之隱忍為怯懦變本加厲欲取而代之。


    現外部競爭對手虎視眈眈,內部兄嫂無德勾心鬥角,吾內外交困深恐有負父親重托令家中產業毀於一旦。


    寥寥數語難表心中苦悶,若非萬不得已吾實在不願叨擾父親,吾雖知父親難處遠勝於吾但亦求父親能給出良策助吾一臂之力。


    翹企示複,銘感不已!


    順扣崇祺!


    不肖子北山敬上


    己卯年中春夜


    】


    周春生寫完信後看了幾遍,將信折好塞入信封中。


    ......


    周秋月在衛生間洗漱完畢正準備迴床上入睡,路過門口時發現地上多了一張紙條。


    她走過去將紙條撿起:


    【明早見!】


    她一邊將紙條撕碎一邊向衛生間內走去,將碎紙片全部扔進馬桶。


    ......


    1939年4月5日 星期三


    早上七點半,周公館大門外。


    周春生坐上轎車的後排,轎車發動後他從警服內側口袋掏出昨夜寫好的信遞給林飛:


    “速發重慶!”


    林飛接過信塞進自己的上衣內側口袋:


    “是!”


    周公館內,當周秋月踏著慵懶的步伐走下樓時,餐廳內已空無一人。


    她剛在餐桌前坐定,黃媽從廚房裏走了出來,前後左右張望一番後從口袋裏掏出一枚綠鬆石戒指遞給周秋月。


    周秋月沒有接疑惑的看著黃媽。


    黃媽將戒指戴在自己的右手食指,然後將右手伸到周秋月的眼前。


    周秋月看到戒托上有五個爪子固定上麵那顆直徑8mm的綠鬆石。


    黃媽用右手拇指的指甲輕輕撥了一下其中的一個爪子隨後將拇指的指甲塞進戒托和戒身之間的一條細縫,向上一頂後戒托像一本書一般被翻開。


    周秋月看到被翻開的戒身內出現了一個和綠鬆石相同直徑的空洞,空洞內有一層白色結晶性粉末。


    黃媽將戒托蓋迴原位摘下戒指遞給周秋月,周秋月冷冷的說道:


    “你們讓我給丁下毒?那我能跑的了嗎?”


    “放心吧,這是美國人研製的慢性毒藥,服下後三到七天內暴斃,不會牽連到你的。”


    周秋月接過戒指攥在手中:


    “丁默邨疑心很重,沒那麽容易的,我給你們的圖紙沒用上嗎?”


    “到處都是暗哨,根本靠近不了,我們已經折了兩個經驗豐富的殺手,戒指你找機會用吧,現在隻有你有機會接近他。”


    “我知道了。”


    看到周秋月將戒指戴上右手食指,黃媽轉身迴了廚房。


    周秋月胡亂扒拉了幾口吃的起身離開餐廳,走出周公館大門後將戒指摘下塞進包中。


    ......


    日本陸軍軍務課課長影佐禎昭在越南河內見到了汪精衛。


    影佐禎昭


    汪精衛向日方闡述了自己接下來政治生涯的三個方案:


    第一、選一個中立地區發表自己的聲音,闡明自己的和平救國方針。


    第二、不再過問政事就此退出曆史舞台。


    第三、拉攏政治理念相同的同誌建立新的政府與重慶分庭抗禮。


    對於汪的三個方案,日本國內也分成了意見不同的兩派。


    海軍省和外務省都支持第三個方案,他們需要在中國建一個這樣的政府與陸軍省的滿蒙和華北政權爭搶日本國內的政治話語權。


    陸軍省並不看好汪精衛,他們認為汪隻有政治資本在軍事上沒有任何能力與重慶政府相提並論,而對現在的日本來說最需要的是在中國境內找到可以和重慶相持的軍事力量來讓自己的部隊可以從中國戰場脫身。


    所以陸軍省一直希望汪選擇第一個方案,第三個方案對他們來說除了增加不必要的麻煩完全沒有任何意義。


    因為此時的中國已經有了溥儀的滿洲國,王克敏為首的華北臨時政府、德穆楚克棟魯普為首的蒙疆聯盟自治政府和梁鴻誌為首的南京維新政府,汪精衛再建立個新的政府無非是從其他人的手裏搶些地盤出來。


    而作為陸軍省軍官的影佐禎昭卻有著自己的小心思,他表麵上支持陸軍省的決定暗地裏卻挑唆汪堅定的走第三個方案,畢竟如果真的能搭建起一個新的政府對他這個幕後策劃者來說無論從政治上還是經濟上都有莫大的好處。


    在影佐禎昭的暗示下,汪在河內的日本領事館向日方提出要盡快到上海重登政治舞台。


    很快土肥原賢二的助手晴氣慶胤發電示意汪租界內政局不穩,日方還沒有完全控製局麵,為了避免唐紹儀被暗殺的慘案再次發生,請汪不要操之過急。


    汪很快又向日方表示軍統對他的刺殺計劃絕不會停止,他在河內的處境非常危險,現在沒有時間考慮哪裏更安全,自己早到上海對雙方都有利。


    日方迴複請汪暫居青島,等上海穩定後再過去。


    汪表示青島是日占區,去了就落實了漢奸的身份,自己隻有在公共租界才有說話的底氣。


    4月25日,汪坐上日本來接應他的“北光丸”號前往上海,這是後話這裏不再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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