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骷髏頭,是個什麽玩意兒?”


    馬車上,魯達把玩著骷髏頭,這小東西隻有巴掌大,外觀呈灰色,斷口處整齊光滑,似乎曾被反複蒸煮過。


    這骷髏頭極為堅硬,勝過精鐵,哪怕以魯達的力氣,也絲毫攥之不破。


    法力流轉,這骷髏頭也是毫無反應,像個冷冰冰的石頭。


    “罷了,既是那狐狸精的遺物,定非凡物,迴去詢問娘子即可。”


    魯達將顱骨放好,轉而意識凝聚於天書奇談誌怪圖中。


    一行墨字浮現。


    【逆轉陰陽,閻浮奪運,身入局中,因果締結】


    【得功法重繹】


    【不破本參不入山,不到重關不閉關。世間妙法眾多,豈知哪家法可得長生,哪家法毫無弊端?入山入山,閉關閉關,到頭來空空一場歎。可重走功法路,推演大道途】


    自從他‘夢中殺人’後,這誌怪圖又發現了新的變化。


    逆轉陰陽,閻浮奪運?


    魯達心中有些疑惑。


    那功法重繹,魯達倒是大概知曉個中妙用。


    旁門左道的功法可不是那麽好修的。


    創始者個個都是魔道巨擘,邪法散人。


    指不定會在功法裏挖坑,故意留下破綻漏洞,視後來者為試驗品,去印證自己的道理。


    什麽移花接木,鯨吞蠶食,甚至寄生於功法之中,一旦有人修行,便跨越時間長河,虛空中再生一抹真靈,借功法而奪舍。


    即便是這本《三陰劄青種魔吐納法》,出自天台慧祖,這一佛子之手。


    大概率,也不會例外。


    否則那清涼老人,也不會煉岔到那種程度了。


    而功法重繹,便可將之推倒重來,汲取原本功法的奧義和立意,重走功法路,識別陷阱、彌補破綻,融入魯達自身對道與理的認知。


    創造出一門新的功法。


    隻是,這【逆轉陰陽,閻浮奪運】又是個什麽玩意兒?


    光看名字,都知道這背後牽扯的因果不小。


    魯達沉入心神。


    便見如今的【圖一·白蛇奉身報恩圖】,變化頗大。


    那青山繚繞,一隻白蛇蜿蜒的插圖下。


    原本有大量空白區域。


    雖然後麵陸陸續續有累土泥人、八鬼八骨填充,但所占的空白麵積,不足十分之一。


    而現在,圖畫中卻突兀的多了……一間宮殿。


    生生占據了,十之八九的空白區域!


    宮殿不大,地麵上僅一層結構。


    一遭是搗椒紅泥牆,正麵兩扇朱紅槅子。


    宮殿門前用重重銅鎖鎖著,交叉貼著數十道封印符篆,又壓蓋著朱印。


    殿外立一石碑,寫著“地窮宮”。


    而在那宮殿之下,似乎窮盡地麵和幽冥。


    越往底部走,便越富麗堂皇,瓦皆黃琉璃,如帝王居。


    其中,有無數高大的陰差過境,拖著鎖鏈,看不清麵目。


    一層繞著一層,恰好十八層之數。


    光是看著,都有種冷氣陰陰侵入體內的錯覺,忍不住打個寒顫。


    “地窮宮?怎麽跟陰曹地府有點類似?這是何方神聖?”


    魯達念頭浮動,估摸著,這場因果不是那隻狐狸精帶來的,就是那個道人帶來的。


    深思無果,他將意識試探性的聚集在功法重繹上。


    誌怪圖,頓時大放金色光芒。


    但轉瞬間,又黯淡平寂下去。


    “是缺少了足夠香火之故?”


    魯達猛地明白過來。


    然而不待魯達過多反應,卻聽得外麵驟然傳來張興的唿嘯聲,不多時,竟然有不少人朝自己的馬車走來。


    魯達掀帷而出,扭頭望去,便見張興領著不少人湧動而來。


    其中,還有左不悔、單曉葉等人。


    魯達心生疑惑,卻大刺刺問道,


    “爾等怎會在這?”


    單曉葉等人臉色變得無比奇怪。


    單曉葉上前一步,像是第一次認識魯達般,認真打量了他幾眼,突然道,


    “真的是你殺了馬伯?”


    魯達皺眉:“誰叫馬伯?灑家打殺的人多了去了,哪裏記得每個人的名字!”


    左不悔推動輪椅,走到馬車前,抬頭看著這具如虎豹般的野獸軀體,又看了看魯達的雙拳,似乎印證了什麽,心中驚悚不已,失神良久。


    軍旗上的那具屍首,雖然已經殘缺,少了半邊身子,疑似被某種外物所傷。


    但致命傷,分明是那被打得腦漿血肉混雜的頭顱!


    是被人,一拳拳,生生錘死的!


    區區提轄官,竟有如此神力?!


    左不悔,不敢再想!


    佘津負手而立,看著魯達的身影,有些感慨,


    “便是掛在軍旗上的那個道人,喚作馬伯,也就是你們口中的岷山妖道。”


    “什麽?!”


    魯達頓時驚了。


    “灑家打殺的那玩意兒,就是折辱千百將士抬不起頭的妖道?”


    魯達翻身下了馬車,伸手推開人群,大步走到軍旗下,抬頭翻來覆去的看著這具屍體,嘖嘖稱奇。


    灑家還沒修成【劄青遊蠱術】這一底牌呢!


    怎麽就被我錘死了?!


    也忒不盡興了!


    看著魯達這比自己等人還要震驚的麵龐,佘津不由得苦笑連連。


    引得知府、武德司、小種經略相公府如臨大敵,視之如虎狼的馬伯,最終卻稀裏糊塗的死在一名糧草雜官手中。


    真是荒唐啊!


    最關鍵是,這魯達單槍匹馬,殺了煉氣士馬伯。


    那他的實力……


    莫非也是修行者?!


    佘津瞬間神色肅然起來。


    軍旗下,魯達突然迴頭道,


    “那妖道已死,這次搜山剿滅的任務,也算終結了吧?”


    這些‘主力軍’突然出現在此地,魯達隻是稍稍思索了下,便明白了過來。


    無非是些兵不厭詐、掩人耳目的計謀罷了。


    魯達從軍多年,見得多了。


    佘津和單曉葉對視一眼,道,


    “差不多,首惡已除,剩餘的響馬也就並無大患了。”


    “實際上,我等已經衝破了寮齋,斬殺無數響馬,隻有些殘兵敗將逃入密林中了。”


    魯達點點頭:“那就是說……我等押送糧草的任務,也完成了?”


    佘津笑了笑:“自然。還請魯兄稍後隨我們一起迴城,我立刻傳信,讓城中布置凱旋儀,列馬舉旗在郊外迎接。”


    佘津乃武德司的,跟知府是平行的暴力機構。


    並不知曉知府那些人的勾當,也不清楚馬伯隻是‘考績’,所以此刻倒是真心實意,想為魯達操辦賀禮。


    畢竟武德司,以‘武’為‘德’。


    隻要你拳頭大,便是道德高尚之人,受人敬畏。


    魯達聞言,看了看天色。


    隻見天光微熹,可見霧雨坑外,有青山重疊成影,不知其多遠,與晨霧交織半隱半遮,恰似白中一點綠。


    而在渭州城的方向,卻已有一輪金烏高懸,照耀四方,金輝萬丈。


    今日的渭州城,似乎是個大晴天。


    魯達搖了搖頭:“不必了,此間事了,不如歸去。灑家迴城矣!”


    娘子這些時間操持租賃藥鋪之事,又逢連日高溫,灼不可耐,體內傷勢未愈,也不知被曬到沒有。


    灑家可得迴家給娘子打傘避暑才是。


    魯達縱身一躍,便迴到馬車中,快速收拾行李,將‘方圓徑寸’貼身帶好,紵絲戰袍衣袂飄飄間,便已騎上一匹戰馬。


    震腿勒繩,戰馬嘶鳴一聲,便掠出糧草隊,朝渭州城而去。


    “這……”


    佘津等人張了張嘴,看著魯達策馬離去的背影。


    即疑惑,又感慨。


    視聲名如糞土。


    魯達,真非常人也!


    而在人群中,張興愣愣的站在原地,埋頭看著自己還沾有血跡的手。


    怪不得剛才魯達兄看自己的目光如此奇怪。


    我居然,鞭屍仙人軀,用鐵鉤穿過那妖道的琵琶骨,掛屍懸首以祭旗?!


    張興神情激動,


    “益德祖宗,您的第三十世孫,興兒我……出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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