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不能用傻仔來形容了,完完全全就是得了失心瘋。


    飛全這樣的性格,就算這次僥幸不死,也絕對活不了多久。


    他不僅不適合混江湖,甚至都不適合這個社會。


    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無論在什麽時候,都是大忌。


    這麽多年以來,飄哥也算是見過各種各樣的年輕人了,可就沒有一個人,像是飛全這樣的。


    想到這裏,飄哥無奈的長歎一聲,擺手道:“請關二爺!”


    沒一會兒,就有兩名小弟緩步走來,打頭的那位小弟捧著關二爺的神像,身後的那個,則是端著一個木製盤子,上麵蓋著一塊紅布,看不到裏麵裝著什麽。


    看到這一幕,飛全等人當即愣在當場,剛想說些什麽,卻被人死死的按在原地,像一條死狗一樣,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飛全雖然被按住,但依舊用盡全身力氣掙紮著,大喊道:“這算什麽?我們……”


    還不等他說完,就有帶著指虎的小弟,對著他的嘴巴,二話不說,就是一頓老拳!


    霎時間,殷紅的鮮血四濺,甚至還有幾顆染血的牙齒,在空中肆意的飛舞著。


    飛全的嘴巴,立刻變得鮮血淋漓,皮肉外翻著,紅腫著,甚至口水都不受控製的向外流著,根本就說不出一個字。


    俊仔和聰仔見狀,連忙大聲喊道。


    “飄哥,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啊?”


    “全哥他沒有對不起社團啊!”


    飄哥卻根本就不說話,隻是緩緩站起身,掀開那塊紅布。


    霎時間,隻見一把閃爍著刺骨寒意的鋼刀,靜靜地躺在其中。


    飄哥將鋼刀拿在手裏,對著小弟微微頷首。


    小弟們會意,將飛全拖到近前來,正對著關二爺的神像。


    關二爺手持青龍偃月刀,丹鳳眼微微眯著,一手捋著美髯,神情雖然不兇惡,但一股難以言說的殺氣,卻讓人坐立不安。


    飛全隻是與關二爺神像對視一眼,就立刻將目光移開,想要說些什麽,卻因為嘴巴受傷的緣故,什麽都說不出來。


    飄哥手持鋼刀,緩步走到飛全身前,神情肅穆,開口道:“洪樂弟子飛全,欺師滅祖,盜用社團名頭,吃裏扒外。”


    “故,今日特此除名,逐出洪樂,永不敘用。”


    “按照幫規,當處以三刀六洞之刑,三刀過後,無論死活,皆是天意,以前種種,一筆勾銷。”


    聽到這個決定之後,飛全的神情驟變,開始瘋狂的扭動著身體,試圖掙脫束縛。


    那名戴著指虎的小弟,二話不說,對著飛全的肚子就是幾拳下去,立刻變得無比老實,趴在地上,像一條死狗般,一動不動。


    一旁的俊仔和聰仔也全都傻眼了,他們也沒想到,這件事情的後果,竟然會如此的嚴重。


    他們想要幫飛全說話,可是想到自己的下場,又再也沒了心思,雙雙閉上了眼睛,好似認命一般。


    眼角處,全都流出了清澈的淚水。


    隨後,飄哥就將左腿跪在飛全後背之上,手中的鋼刀,對準飛全的後心,深吸一口氣,手中的鋼刀緩緩落下。


    刀鋒入肉的聲音響起,飛全的身體不受控製的抽搐了一下,劇烈的疼痛使得他的眼睛瞪得溜溜圓,五官也扭曲在一起,可就是發不出一丁點的聲音。


    鋼刀落下,又拔出。


    原本一塵不染的刀身之上,已經滿是鮮血。


    飄哥一言不發,鋼刀再次落下,抽出。


    如此往複三次之後,才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可能是由於紮到動脈的緣故,飄哥的身上的臉上,滿是鮮血。


    白色的西裝,仿佛掉落片片梅花的雪地,竟然頗有一番意境。


    伴隨著每一次的鋼刀插入後心,飛全都異常的痛苦,生命的氣息也隨之減弱不少。


    此時此刻,他趴著的地方,已經灑滿了鮮血,就好似一汪潭水般,發出刺鼻的腥氣。


    看著眼前的場景,眾位社團高層,全都下意識的轉過頭去,臉色都不算好看。


    出了飛全的這種事情,就好像一鍋老鼠屎,壞了一鍋湯,他們自然不會有好心情。


    飛全趴在血泊當中,艱難的轉了轉脖子,終於將視線放在了飄哥的身上。


    當他看到飄哥那對依舊隱藏著濃濃惋惜之情的雙眸時,無數的念頭和情感,一窩蜂的湧上飛全的心頭。


    霎時間,飛全五味雜陳。


    出人頭地?


    金榜題名?


    原來,命喪黃泉,才是他們這些四九仔的歸宿……


    如果能迴到過去,飛全一定要告訴過去的自己,要好好讀書,不要再混社團。


    可惜,這個世界,從來都沒有如果。


    當飛全努力的活動嘴巴,想要說些什麽的時候,生命卻就此定格,一句話都沒能留下。


    飄哥站起身,將鋼刀交給一旁的小弟,心情複雜,道:“他們兩個交給你了。”


    說完之後,飄哥就坐迴原位,麵無表情。


    至於手上和身上沾染的鮮血,仿佛壓根就不存在般,既沒去擦,也沒去管。


    如此的一幕,使得本來想求饒的聰仔,徹底放棄了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隻是低著頭,一言不發。


    他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事情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明明當初他們幾人隻是為了出人頭地而已,為什麽最後不僅搞砸了一切,甚至還將性命搭了進去。


    聰仔想不明白,索性也不再去想。


    這時,他隻感覺心口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感,他下意識的張大嘴巴,發出嗬嗬的聲音。


    接下來,伴隨著每一刀的落下,他身體的力氣,就好似被多抽走一分。


    漸漸地,聰仔連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甚至連思考的力氣,都徹底消失殆盡。


    “聰仔!”


    俊仔痛苦的哀嚎著,可下一秒,那柄不知道沾染多少人鮮血的鋼刀,也鑽入他的後心之中。


    “啊!”


    俊仔淒厲的慘叫聲,無一例外的傳入每個人的人耳朵之中,使得眾位社團高層,下意識的打了一個冷顫。


    雖然他們是老江湖了,但是每每看到這種場景的時候,還是會不明顯的感到不適。


    隻有和勝和派來的人,神情依舊,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


    “聰仔,全哥,別擔心,我來陪你們了……”


    俊仔在意識逐漸消散之前,喃喃的說著,鮮血不受控製的從他的嘴巴湧出。


    下一刻,他就將腦袋一歪,徹底的沒了氣息。


    這時,飄哥站起身,環顧四周,緩緩說道:“這次飛全幾人因為違法了幫規,三刀六洞之後,沒有挺過來,看來是關二爺不想讓幾人活,天意如此,我們也沒辦法。”


    “這次的事情,全都因為散粉引起,差點將我們洪樂,拉進無底深淵。”


    “所以,我宣布,從今天開始,洪樂不再走粉!”


    飄哥此言一出,場上不知道內情的社團高層,明顯愣在原地,臉上寫著不敢置信的神情。


    “什麽?不走粉?”


    “這次的事情,完全就是因為飛全癡線來著,又跟我們走粉的生意有什麽關係?”


    “如果不走粉的話,我們下麵的兄弟吃什麽?喝什麽?”


    沒有絲毫的意外,不走粉的決定,使得眾人當場站出來反對。


    對於洪樂這種規模的社團來說,賺銀紙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旦不走粉的話,收入絕對會少一大截。


    這樣一來,社團的實力難免受損。


    畢竟,這年頭,社團小弟能不能打,全看銀紙有沒有給到位。


    德叔早有準備,當即開口道:“別著急,我們洪樂已經與和勝和達成了戰略合作,和記已經答應每個季度,固定給我們洪樂一些生意做,不用擔心影響收入。”


    “而且,隨著合作的加深,你們以後的收入,絕對要比走粉的時候還高呢。”


    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眾人又是一愣。


    他們原本以為今天隻是簡單的執行家法,沒想到先是宣布社團不走粉,又說與和記達成了戰略合作。


    這兩個消息,一個比一個重量級,直接將眾人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


    “飄哥,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為什麽昨天一切還都好好的,今天就大變樣了呢?”


    “如果你不給大家一個明確的說法,下邊的兄弟們一定會不服氣的。”


    說話的是柴叔,在洪樂當中也算元老級人物。


    有了他帶頭,眾人自然七嘴八舌的跟上,紛紛開始質問。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我們作為洪樂的一份子,也同樣有知情權!”


    “沒錯,先是不走粉,後來又說與和記達成了戰略合作,這兩件事情當中,要是沒有一點關聯,就算連鬼都不相信!”


    “飄哥,都到了這個時候了,難道你還不能跟大家說實話嗎?”


    在座的各位,各個都是老江湖了,當即就覺得這兩件事當中,一定有著某種貓膩。


    要讓他們不明不白的接受這種離譜的命令,是絕對不可能的。


    飄哥鬆了鬆領帶,轉動了幾下脖子,道:“有什麽好解釋的?”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難道你昨天吃叉燒飯,今天就不能吃炒河粉嗎?”


    “現在是什麽年代,日新月異的年代啊,港島一天一個樣,如果跟不上時代的變化,遲早都要被淘汰啊!”


    雖然飄哥的白色西裝之上,沾滿了鮮血,但卻沒有一個覺得滑稽,甚至眾人的臉上,都沒有一絲一毫的笑意。


    “走粉有什麽好的?不僅每次交易的時候,都擔心會不會被黑吃黑,還得想著如何避免被警察抓。”


    “難道離了走粉,我們就不賺銀紙了嗎?”


    “威龍豪的和記,早就告訴我們,未來的路要怎麽走了。”


    看眼眾人盡皆沉默,飄哥繼續說道:“現在我們就跟在聰明人的後邊走,總比我們自己摸著石頭過河要好得多吧?”


    “而且,你們也不用擔心,將來退休之後,會被警察秋後算賬,被抓到赤柱養老。”


    “所以,我這個決定,完全就是為了社團考慮,為了大家考慮,你們是說是不是?”


    飄哥當然會想到宣布不走粉會產生的後果,所以早就做好了應對方案。


    如果這些人聽不進去好話的話,他也隻能做最壞的打算了。


    反正,威龍豪的命令,他一定得遵守。


    在這個大前提之下,誰敢擋他的路,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德叔也在一旁幫腔,道:“沒錯,而且你們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家裏的後輩考慮吧?”


    “你可以走一輩子粉,沒關係,但是你總不能讓家族年輕有為的後輩,也跟你們一樣將腦袋放在褲腰帶上走粉吧?”


    “現在有了涉足正行的機會,換做是其他的人,早就削尖腦袋往上衝了,你們卻還在這裏糾結……”


    這番話,使得內心已經有些動搖的社團高層們,心中的天平,再次開始傾斜起來。


    對於他們來說,這輩子基本已經定型了,但是他們也不想下一代,重蹈覆轍上一代的老路。


    江湖這條路,到底有多難走,他們已經有體會了,自然不想讓後輩跟著吃苦。


    想到這裏,就有幾個社團高層,下定了決定,當即道:“飄哥,我支持你的決定,不走粉也好,起碼以後不用擔心走在大街上,就被突然衝出來刀手斬死。”


    “時代在進步,我們也不能掉隊,跟和勝和達成戰略合作也是好事,其他社團想要這個機會,還沒有這個門路呢……”


    還不等幾人說完,柴叔就將其打斷,道:“我看未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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