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不停歇的跑了一上午,才在飯點停下來休整。


    一上午的路程,京城已經遠遠的被拋在身後,根本看不見一點影子。


    二人現在的位置,屬於京城下的酈山郡官道上。


    官道上設立有驛站,驛站附近有客棧,二人便在客棧停下。


    人要吃飯,馬兒也需要吃糧草喝水。


    馬兒已經被店小二牽下去喂糧草,蘇傾玥和楚硯則是進入客棧吃東西。


    驛站作為連接酈山郡和京城的中轉站,來往路人絡繹不絕,而客棧開在緊挨著驛站不遠的地方,生意自是好得不在話下。


    一進客棧,便能感受到店小二忙得暈頭轉向熱火朝天,掌櫃的算盤打得啪啪作響,店裏客人高聲喧嘩的聲音更是不絕於耳。


    蘇傾玥和楚硯運氣好,二人才進店,正好趕上一桌客人填飽肚子起身離店。


    等店小二擦幹淨桌子,二人落座。


    點了幾個菜,兩人喝著茶等著。


    這時,她們旁邊桌子的客人已經吃完,喊來店小二結了賬走人。


    隔壁桌的人前腳剛走,後腳就有幾個人將桌子占了。


    那幾個風塵仆仆趕路的人剛坐下,喝上一口熱茶續命後,便低聲交頭接耳。


    他們刻意壓低了聲音,用隻有幾人才聽得到的聲音交談,可這卻難不倒隔壁桌坐著的,聽力極好的蘇傾玥與楚硯。


    “那江老爺真是實慘,明眼人都知道此事是高大人和柳師爺手筆,可誰讓江家家底雄厚,又頗得民心有聲望,這高大人新官上任三把火,不拿江家開刀拿誰開刀?”


    “話是這個理,可這高大人未免太心黑了。你要立威,找個人當靶子這事能理解,但你趕盡殺絕就真的不配為父母官。”


    “攤上這樣一位不為民著想的父母官,酈山郡的百姓們難過咯。”


    “什麽趕盡殺絕啊?分明是惦記上江家殷實家底,想要據為己有。再加上那些富商豪紳們在背後推波助瀾都想分一波羹,才有了江家滿門下獄的慘案發生。”


    “要說那些富商豪紳們真是沒良心,那江老爺走南闖北的經商可是沒少他們好處,甚至有好幾個還是靠江老爺才有的今天的地位。真是人心隔肚皮!”


    “隻是可憐那江老爺一家老小,一宅忠仆,死的死,傷的傷,殘的殘,不過短短幾個月的時間,百來口人如今怕是隻有十幾口了。”


    “聽說高大人準備將此事上報,那江老爺一家輕者被流放,重則誅九族。”


    “啊?這是還沒到流放砍頭的程度吧?上麵怎麽會同意?”


    “聽人說找的理由是這江老爺是太子餘黨……”


    許是涉及到敏感話題,幾人不再說話了,一個個心有餘悸的抹抹脖子,生怕因為方才一時口快沒了小命。


    雖說新皇登基已有一段時間,太子一事已經成為過往,但這始終是民間不得隨意提及的事,一旦被官兵發現,那是要被抓走蹲大牢沒命的事。


    “客官,您的菜來咯。”


    店小二的聲音響起,打破這微妙的氣氛。


    楚硯見菜已上齊,他取了筷子擦拭幹淨,雙手遞給蘇傾玥。


    身後這一桌的人說的話他是一字不差的聽了去,但卻沒什麽想法,除了聽到太子餘黨幾個字時內心翻起波瀾外,其餘的便沒了。


    新皇登位,自是要將太上皇的人換下,讓自己的人頂上。


    若是換上去的人是為百姓著想的好官,那自是沒什麽影響,可若是一心隻想著為自己斂財,搜刮民脂民膏的壞官,那百姓們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蘇傾玥接過筷子端起碗,這群人口中提及的江老爺一家,她心下已有答案。


    若是不出意外,這被冠以太子餘黨罪名被抄家流放的江老爺一家,就是後來成為天下第一代理盟主的江盟主。


    原本還以為需要點功夫和時間,現在看來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人自然是要救的,畢竟培養培養可是會成為自己得力心腹的下屬。


    隻是這救人,有點麻煩和棘手,畢竟其罪名是太子餘黨。


    不過那些人也說了,那位高大人是準備上報這樣一個罪名,而不是已經板上釘釘的事。既然還沒上報,那就有轉圜的餘地。


    看來,得盡快趕路出現在酈山郡。


    去往酈山郡這一路,也得留意路上的官差。


    畢竟同她擦肩而過的官差,其身上可能帶著寫有江家老小是太子餘黨的罪證。


    蘇傾玥和楚硯填飽肚子結完賬走出客棧,店小二已經將馬車牽到官道上。


    對於如此殷勤有眼力見識的店小二,楚硯賞了銅板。


    馬蹄再度在官道上飛揚,濺起一地灰塵。


    跑了一路,跟在身後的楚硯發現路好像不對。


    起初,楚硯以為是蘇傾玥走錯方向了。


    但漸漸地,他覺得並不是蘇傾玥走錯方向,她是必走這條路,而且很急。


    楚硯心思活絡,聯想到在驛站聽到的那些話,心下對於蘇傾玥臨時改變路線改道去酈山郡的行為,沒什麽感覺。


    他的任務是追隨小主子,小主子去哪裏,他就去哪裏。


    兩人一路不停,趕著馬兒不要命的跑,終於是在天黑之前趕到酈山郡。


    馬兒已經累得喘粗氣,終於能夠停下來喘口氣,自然是巴不得的。


    蘇傾玥也心疼一路不停沒和她唱反調的馬兒,假裝去馬車裏麵拽幹草袋子,拽出一袋抱在懷裏,在等待進城的時間裏,抓起幹草喂給馬兒。


    馬兒上午在驛站是吃飽喝足才上路的,但是跑了這一下午,自是餓得前胸貼後背,幹草喂到嘴邊,忙伸了舌頭卷起就吃。


    後麵的馬車上,楚硯已經跳下馬車,在給馬兒喂幹草。


    排隊進城的隊伍慢得很,半天不見挪動。


    排隊等待進城的都是普通老百姓,蘇傾玥和楚硯一人一馬車在隊伍裏是自是格外惹眼的。


    那守城士兵自是早早就注意到,也惦記上。


    等終於淪到二人,那放行士兵開口:“要進城,一兩銀子。”


    這話一出,響起倒吸冷氣的聲音。


    蘇傾玥坐在馬車上沒下來,她看著那獅子大開口的放行士兵問:“怎麽別人隻要五個銅板,到我這裏就要一兩銀子?”


    那放行士兵上下打量蘇傾玥後,眼睛賊溜溜的停留在她臉上,“因為你是娘們,好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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