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靖門內,一眾弟子執劍習招,一行行列列的弟子,其出招,收式皆嚴謹一致,整齊劃一,那隨之而動的劍聲也朗朗有序,如出一轍。


    此時的紀喻言背手站在弟子們麵前,隻一副教導的模樣,“…術者,以劍正心,以心養念,修其身,秉其本,懷其柔;而剛柔並濟者……。”


    紀喻言的這話正說著,突然注意到眼前紀北麟的劍招稍有不對,便邁步上前糾正,此時麵前那手把手無聲的指導倒讓紀北麟有些緊張,不知所措了。


    曆經日久才能感覺到的父愛,突的一下那麽近,那麽近,讓人既想靠近卻又像有一層不敢撕開的膜讓人由自心底有些生怵……


    待糾正完,紀喻言又往縱橫交錯間的弟子走去,“…而剛柔並濟者,方能事其容,處其靜,行其通,觀其矚。……然守四方靖以永,更應嚴於己身,秋毫勿犯;喻之以理,有法有度;不偏私,不為己,不生惡,不驕躁,縱有殊而同歸……!”


    紀喻言一邊走,一邊有斷有序的正說著。待他剛行至眾弟子前停下時,忽然,迎麵快步走來一形色匆匆的弟子。


    “執事!”


    那弟子輕聲謹言的向紀喻言作揖示意,而紀喻言隻一副麵無波瀾的看著那弟子。


    “何事?”


    聽著這問,弟子稍稍撇過頭望望身後的一眾弟子,紀喻言領會後,便又同他走到一處,而此時的紀北麟望著那弟子,看著倒有些麵生……


    緊接著,那弟子便近身小聲對紀喻言著,“山下暗哨來報,紀景行迴來了,此刻…已臨山門!”


    “什麽?”紀喻言聽罷,稍顯得有些吃驚,“押送破天沙匪的各派弟子不是還有三日才到嗎?”


    聽著這疑問,那弟子隻又繼言著,“…紀景行借著押送的名頭,實則並未跟隨大隊,此番是秘密迴山。山下的暗哨見他行色焦急,似還帶了個受傷男子!”


    那弟子說著,有意側重後話,而紀喻言此時則顯得有些緊張,便有小聲問著那弟子,“是維初嗎?大漠暗樁為何一直未報?”


    “尚不清楚!自見簡師兄秘密前往破天,除靖山外的所有暗樁便都沒了音信。怕是…。”


    那弟子話及此處便猶豫著未往下說,而見麵前的紀喻言一副緊鎖著雙眉,緊張若有所思的模樣,便又試探般的淺淺問著,“執事,會不會…是簡師兄…!”


    驟聽那弟子此言,紀以正愈發不敢細想了。少時,才緩緩言著,“…行了,此事莫要再提,你先去吧!”


    那弟子看了看紀喻言,卻隻好應下離開了……


    “是!”


    此時的紀喻言則如履薄冰般立在原地,細細思索著什麽……


    而另一旁弟子隊伍中練劍的紀北麟看著這一幕,雖心生疑惑,卻也未多言什麽。


    ……


    少時,隻見紀景行疾步從習劍的弟子們身側經過又匆匆入了大殿,此時站在弟子間的啟軒見了,便連忙歡喜的問著身旁的紀北麟:


    “哎!北麟,那是景行師兄嗎?掌門不是命師兄一路跟隨押送的各派弟子們一道迴山嗎?怎麽這麽快就迴來了?”


    此時的紀北麟一邊似有若無的聽著啟軒的話,一邊又注意著神情奇怪盯著紀景行的紀喻言。


    而啟軒見無人應答,便又迴過頭來,他看向北麟,又朝著北麟的目光望向他視線中的紀喻言,一臉好奇的模樣,“怎麽了?北麟。”


    啟軒拉了拉稍愣住的紀北麟,他這才又迴過神來,“…啊?沒事,…沒事!”


    隻繼續著所練劍式,北麟又時不時的看著立在原地的紀喻言,心中暗暗有些生疑……


    ……


    “執事!”


    此時的一弟子快步入了延逸堂,那正是先前演武堂前同紀喻言小聲言話的那弟子……


    “如何?”


    紀喻言轉過身看著進來的弟子,隻往他走近兩步急切詢問著。


    而那弟子便迴頭朝門外左顧右看一番,又迴過頭來,“掌門下令封鎖了山門,嚴禁任何人進出,還命人暫封了情列堂!”


    “紀景行帶迴來的那人呢?可有查到是何人?”


    聽著紀喻言的問話,那弟子隻搖了搖頭……


    “那人被押到了後山的靜思崖,全由掌門身邊的親調弟子看守,還下了禁令,任何人不得進入。不過…!”


    那弟子說著,有些猶豫……


    而紀喻言看著他,隻一臉焦急的模樣:


    “怎麽了?”


    聽著紀喻言的追問,弟子隻好又沉沉的聲音繼道著,“…紀景行親自帶弟子搜了簡師兄的住處,還抓了不少平日同簡師兄走的近的弟子,恐怕,…那人就是簡師兄!”


    一下聽了這話,紀喻言的雙眉皺的更緊了,此刻,他甚至感覺整個人都愣住了。


    那弟子則一副更顯慌亂畏懼的模樣,他小聲的,淺淺的問著紀喻言:“…執事,掌門…會不會已經知道了?”


    此時雙眉本就緊鎖的紀喻言一下聽言這話,更像是仍有僥幸的心理被硬生生提醒了一遍,再重新告知大難已至的現實……


    他深出了口氣,緩聲言道:“不,不可能!…維初若已經說了,就不會是現在這樣!”


    紀喻言慢慢的思索著。而那弟子聽著,仿佛又想到什麽:


    “執事,方才我探後山時,見有不少醫師背著藥箱上山,會不會簡師兄受了傷,所以才沒說?”


    聽著那弟子這話,紀喻言這才將頭緩緩扭了過來……


    “對!”


    紀喻言竭力的安慰著自己,他一邊盡力讓自己冷靜著迴想,一邊又道著,“掌門現在一定還不知情。”


    那弟子見狀,則立即跪下請言:“執事,簡維初雖現在沒說,但靖山外的暗樁確實斷了消息,若他醒來,難保會守口如瓶。弟子願前往靜思崖,殺了簡維初!”


    一聽著那弟子這話,紀喻言又忽得緊張起來,他繃緊了神經,卻還是極力克製著,“…不,先不要輕舉妄動!”


    此時的那弟子見他這猶豫的模樣,便隻一副焦急的催著,“執事,再不動手就來不及了!”


    紀喻言聽著,卻還是一副情緒極不穩定的樣子,他看著身下擺手跪下滿臉盡是焦急不甘的那弟子,內心再幾番掙紮糾結,才腰間取出一枚私印,緩緩而言:


    “…你先召集門內眾人,等我命令!”


    “是!”


    聽得這話,那弟子隻一副沉重的模樣應下,便緩緩的從紀喻言那顫巍巍的手中接過了那枚私印。隨即,又起身離開……


    正巧,此時那弟子離開的這一幕正好被長廊上遠遠佩劍而來的紀北麟注意到……


    望著那弟子疾步遠去的身影,紀北麟走下長廊,他往前走了幾步,再看著身後殿中紀喻言轉身而立著沉思的背影,隻稍停一瞬細思,便又快步跟上了方才離開的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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