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他媽管我!」路鶴裏胳膊都被他咬出血了,掙紮著沖他的耳朵大聲吼,情急之下,把能用的狠話都用上了,「姓江的,你不要臉嗎?你沒有自尊嗎?你還管我幹什麽,趕緊滾!」


    江煥死死咬著他的袖子,滿眼偏執,聽不見似的繼續向前爬。


    身後是密集的槍聲,不停地有子彈「嗖嗖」地擦過耳邊,強勁的風從爆炸的豁口處灌進來,砸在臉上,眼睛都睜不開。一列火車在腳下的鐵軌上駛過,轟隆隆地巨響帶得整個候車大廳都在震顫,更多的砂石撲簌簌地從房頂上落下,在火車的轟鳴和強風的衝擊下,連槍聲都似乎遙遠了許多。


    等江煥帶著他爬到坍塌的豁口處,胡亂支棱的鋼筋和不斷掉落的沙土,就像一個張著血盆大口的怪物,帶著風聲和火車疾馳的轟鳴聲,在夜色中齜牙咧嘴地咆哮著。


    身後的槍聲越來越清晰,黑衣人已成包圍之勢,向他們逼近過來,要看就無路可退。


    江煥躲在柱子後麵,扶起路鶴裏,張嘴對他說了句什麽,卻被風聲和火車聲淹沒。各種巨大的聲音震得路鶴裏幾乎耳鳴,他隻能從江煥的口型中看出來一句——


    「敢不敢跳?」


    路鶴裏一震,迅速明白了江煥的意思,看了一眼腳下飛馳的火車。疾行中的列車像一條冰冷的長龍,發出千軍萬馬奔騰而來的唿嘯聲,車底卷出的疾風吹得鐵軌兩旁的野草沙沙轉動,掉落的砂礫石塊一捧到那堅硬的鐵皮就會啪啪啪地迸開,發出不亞於槍擊的脆響。


    如果肉身被撞落在地,或者捲入車底,會是什麽後果,不言而喻。然而路鶴裏並沒有時間思考,眼看剩餘的車廂也沒有幾節了,若是不能跳上車頂離開,落在陳明遠手裏一樣是個死。


    如果換了平時,憑他們倆的身手可以一起跳下去,扒著車頂逃走。但現在,路鶴裏形同廢人,江煥帶著這麽個拖油瓶,逃生的機率也大大降低。最明智的選擇自然是江煥自己走,但路鶴裏潛意識裏突然有個很堅定的認知,江煥不可能丟下自己,再拉扯下去隻是浪費時間。


    短短幾秒鍾之間,他的腦海裏轉過了千萬個念頭,最終手一抬,搭上了江煥的肩膀,用盡最後的力氣攥住了他的衣服,桃花眼一彎,


    「敢。」


    在他抬手的瞬間,江煥的眼睛倏地一紅。神魂放肆,愛恨雲湧,眼神卻不敢在他臉上有絲毫的凝滯。


    短短的一個對視後,江煥半秒也沒停頓,把槍橫在嘴裏一咬,俯下身,雙臂死死環住了路鶴裏的腰,把他按在自己懷裏。就在黑衣人撲過來之前的最後一刻,江煥看準方位雙腿一蹬,兩個人緊緊地擁抱著,從二樓炸出來的裂隙處,淩空跳了下去!


    路鶴裏經曆過無數個死生一線的瞬間,但那一刻,他突然是一種輕鬆,又釋然的感覺。


    雨點般的子彈從身後追過來,擦著他們貼在一起的身體,擦著他們在風中糾纏的頭發,簌簌簌地掠過,打在火車的鐵皮外殼上,激起一串火星。


    失重的感覺並沒有持續幾秒,他們就重重地撞上了車頂,然後出於衝擊力和慣性,翻滾著向車廂後麵滑下去。路鶴裏被江煥護在懷裏,緩衝了一下,並沒有直接撞上車頂,但他依然眼前一黑,喉頭瞬間湧上一股腥甜。他條件反射地摟緊了江煥,幾下劇烈的彈落之後,身體一頓,兩個人下滑的勢頭猛地止住了。


    路鶴裏在唿唿的勁風中揚起臉,看見江煥右手肌肉崩起,死死地抓住了車頂的通風口,左手攬著他的腰,兩個人頓時淩空懸掛在了疾馳的列車車尾,身體像風箏一樣,一下一下地撞擊著車身。


    這樣高速行駛的列車,江煥堅持不了多久的。路鶴裏一秒都沒有思考,果斷想要鬆開自己的手。


    如果沒有他的重量,江煥自己完全能爬上去。不值得讓江煥也賠上一條命。


    然而他的手剛卸了一下力,江煥就像感應到了似的,突然低下頭,不顧咬在嘴裏的槍掉落,聲嘶力竭地沖他喊了一聲:「路鶴裏!」


    那吼聲撕裂在浩浩的烈風裏,但他的聲音,除了憤怒、警告,還有決絕。路鶴裏在那三個字中,聽出了江煥沒說出口的話——你他媽敢鬆手,我就敢跟你一起死。


    他不知道江煥這種要跟他同生共死的決心來自哪裏,這明顯已經超出了跟一個同事講義氣的範疇,就算是再要好的戰友,也沒有為之白白送命的必要。但他條件反射地把手抱了迴去,就覺得江煥胸口一片濕漉漉的。


    他瘋了吧。路鶴裏的腦中隻有這一個念頭。


    他能感覺到江煥的身體在奮力的扭動,但他自己手腳發軟,抱住江煥已經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根本幫不上什麽忙。為了不讓江煥跟他一起掉下去,路鶴裏隻能用腳拚命蹬緊了車廂的外壁,盡力把他往上托。


    「抓緊我!」江煥在他耳邊吼了一聲。路鶴裏腰間突然一鬆,江煥放開了摟著他的手,另一隻手也攀上了通風口,然後他腰一挺,一條腿死死蹬住了下一個通風口的凸起,手腳同時發力,一寸一寸,生生帶著一百多斤的重量,把身位拔了上去。


    他剛用腿和肩膀把身體卡死,就鬆開雙手,把馬上就要掉下去的路鶴裏拽了上來,然後反身,死死地用自己的身體壓住了他,把他扣在自己懷裏,避免他滑落下去。


    路鶴裏的脊背貼著車身冰冷的鐵皮,被江煥用身體壓住,兩個人終於在疾馳列車的尾廂頂上勉強穩住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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