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曉曉一愣,目送路鶴裏和江煥一前一後,頗有默契地出門下樓了。


    白曉曉看著他倆彼此保持距離、互不對視,卻又莫名和諧的背影,一臉木然地想:算了,毀滅吧。


    現在就算他倆在我麵前親一個,我也挺得住。 !


    第30章 說實在的,江隊比罪犯可怕多了。


    書記員還是上次跟著路鶴裏審阿璧的新人, 叫王衍,聽說自己要跟著路鶴裏和江煥一起出任務,嚇得蹲在廁所吐了半天。


    他兩腿打顫, 手指緊緊扒著廁所的門死不鬆開, 帶著哭腔:「救命組長,我不敢!」


    組長一臉沉痛地拍拍他的肩膀:「革命工作怎麽能挑挑揀揀呢?來,這個防彈衣你拿好。萬一兩位神仙打起來了, 一定不要上去勸架, 保命要緊。上一個去勸架的, 小臂骨折住院半個月,沒有那金剛鑽, 別攬瓷器活, 記住了嗎?」


    書記員王衍哆哆嗦嗦地穿好防彈衣,組長他在背後猛地一推,一臉慈愛:「去吧,自求多福。」


    王衍懷著為國捐軀的悲壯之心, 邁著沉重的步伐下樓。江煥已經把他的車開過來了,路鶴裏正站在旁邊打電話。


    王衍認為, 路鶴裏和江煥勢必是希望保持最遠距離, 路鶴裏肯定是要坐在後排的,他便自己拉開了副駕的門, 準備上車。


    誰知他剛把門拉開, 路鶴裏長腿一抬,非常自然地跨上去坐在了副駕上, 然後一邊打著電話, 一邊還不忘沖他點點頭, 示意:「謝謝了啊。」


    王衍:……


    他像捧著一個炸藥包一樣, 緩緩地關上了副駕的門。


    救命。


    王衍戰戰兢兢地坐上了後座,一抬頭就見江煥正從後視鏡裏看著自己,頓時嚇得僵住。


    這兩位大隊長都是傳奇人物,他從警校開始就能一直聽到各種版本傳說的那種。路鶴裏為人比較親和,新來的警員們還敢跟他哈拉兩句,但江煥是個萬年冰封死人臉,為人肅謹冷漠,滿臉寫著不好惹,出現於人前時,總是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王衍和大多數新人一樣,從來沒敢跟他說過話,在警隊遇見了,也是盡量繞著走。這可能還是他第一次跟江煥對視。


    後視鏡裏,江煥靜靜地看了他幾秒,見他沒有反應,挑了挑眉毛。


    他在瞪我。媽呀,被那雙寒潭般的眸子一盯,王衍快嚇哭了。我做錯了什麽?不該讓路隊坐副駕?不該上車?還是不該唿吸?


    「哎,」路鶴裏講完了電話,見兩個人僵持住,扭頭沖王衍甩了一句,「他讓你係安全帶。後排也要係安全帶。」


    王衍就像被燙了一樣,從皮座上彈起來,手忙腳亂地去拽安全帶:「是,是!」


    路鶴裏一邊拉自己的安全帶扣上,一邊嘟囔:「張嘴說話判幾年啊?」似乎是在懟江煥的樣子。而江煥依舊一言不發,打火啟動,越野suv就緩緩駛出了警隊大門。


    路鶴裏竟然像是經常坐江煥的車,窩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兩腿一伸,然後熟門熟路地伸手按開了車載廣播。聒噪的相聲頓時充斥著整個車廂,伴隨著一些機械的罐頭笑聲,時不時冒出的一句「我是你爸爸」、「你死不死啊」、」去你的吧」,跟江煥板板正正的車內裝飾以及毫無表情的麵癱臉十分不搭。


    江煥目不斜視,右手從方向盤上挪下來,關掉了廣播。


    路鶴裏又點開。


    江煥又關掉。


    路鶴裏又點開……


    兩位大佬也不說話,較著勁,廣播聲就像卡帶了一般,一起一停,王衍心驚膽戰地看著江煥又一次伸出了手,恨不得立刻跳車保狗命。


    誰知這一次,江煥的手並沒有伸向廣播的開關鍵,而是拐了個彎,點了幾下音量鍵,隻是把廣播的聲音調小了。


    王衍:??


    他保持著頭部不動,眼珠小心地左右轉了轉。


    什麽情況,江隊默許路隊在他車上聽相聲了?


    路鶴裏低頭看著手機,有一耳朵沒一耳朵地聽著相聲,時不時跟著發出幾下吃吃的笑聲,偶爾還會肩膀抖動著笑出聲來。


    王衍知道江煥最討厭吵了,嚇得喘氣都不敢大聲,心驚肉跳地偷看他的臉色,生怕江煥忍無可忍,打開車門把路鶴裏踹下去。


    誰知,江煥就跟聾了似的,專心開他自己的車,眼神都沒飄一下。等紅燈的時候,路鶴裏正好聽到一個非常低級的「屎尿屁」包袱,笑得拍了兩下座椅。而江煥眼睛直直地盯著信號燈,唇角居然微微一動,向上彎起了一個非常小的弧度,然後很快就消失了,就像從來沒有動過一樣。


    王衍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嘶,是我瞎了嗎?我應該在車底,不應該在車裏,大佬的世界真難懂。


    到了醫院,江煥把車停在了離大樓入口最近的地方,等他們下了車,才獨自開走停車去了,這一路上從頭到尾都沒說一句話。


    而路鶴裏很習慣的樣子,埋頭看著手機,連個招唿都不打就下車了。王衍戰戰兢兢地跟在後麵,終於鬆了一口氣。


    路鶴裏瞥了他一眼,似乎有點好笑:「你怕江煥?」


    「怕,誰不怕啊。」王衍眼含淚花,委屈地撫了撫胸口,「江隊一瞪我,我就恨不立刻跪下叫爸爸。」


    路鶴裏失笑,搖了搖頭:「那點兒出息。你要是見了罪犯怎麽辦?」


    王衍咽了口唾沫:「說實在的,江隊比罪犯可怕多了。他們二隊的小胡,上次被毒販丟到河裏都沒哭,結果有一次他弄錯了案卷,江隊一句話不說瞪了他半分鍾,小胡當場就給嚇哭了,臉都哭抽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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