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瞞您說,我是在製藥公司工作的,我之前的公司您應該也聽過,是山下製藥,不對,現在已經改名叫烏丸製藥了。」田中娓娓道來,「我覺得我的前公司不太對勁。」


    「前公司很人性化,晚上是不需要加班的,所以一到晚上,公司裏幾乎都是黑燈瞎火,空無一人,有一次我走到半路,發現忘記帶某份資料迴家,就折返迴了公司。」


    田中口才不錯,花了許多口舌描述公司氣氛怎樣陰森,他又是怎樣在公司裏探險的。


    毛利小五郎敲了敲桌子,「田中先生,請說重點。」


    田中悻悻閉了嘴,重新組織語言後繼續講述:「我迴到公司後,聽見一道幽怨且陰惻惻的哭聲,我又害怕又好奇,就去看了。結果發現是公司老闆的女朋友在哭,那個女生來過公司幾次,每次都是給老闆送飯,所以我知道他們的關係。」


    田中講的不是什麽靈異的鬼故事,反倒是一個的有點救贖味道的故事。


    柳美奈子,長相好,學曆好,性格也很好相處,還擁有一個當大老闆的男朋友,人生本來一帆風順,幸福美滿,直到她發現了自己的男朋友在幹一些法律不允許的事情。


    柳美奈子正直善良,又真心愛著男朋友山下聰,便苦口婆心地勸山下聰去自首。山下聰當然不願意斷自己的財路,兩人一番爭執,山下聰就道出了柳美奈子能到大公司實習,是因為山下聰給她打通了關係的事情。


    否則就憑柳美奈子一個應屆畢業生,怎麽可能一來就得到大公司的青睞。


    柳美奈子知道真相後又氣憤又傷心,覺得自己這麽久以來的努力都化為虛無了,怪不得她在公司裏的時候總是能聽到閑言碎語,怪不得她的同事總是打趣她找了個好對象。


    原來不是自己業務能力好,原來不是自己足夠優秀,她陷入了一個自厭自棄的思維怪圈,鬱鬱寡歡。


    山下聰走掉後,她就蹲在辦公室裏哭,然後就被迴來拿工作資料的田中看見了。


    田中得知她剛剛分手,也不知道怎麽安慰她,就隻給她遞了一張紙巾,讓她不要哭了,傷眼睛。


    柳美奈子聲音裏還帶著濃濃的鼻音,「我哭一會就好了,我不會為那個狗男人傷心的。」


    這樣小說般的開場,後來也有一個像是在甜寵言情小說裏故事發展,田中和柳美奈子在一起了。


    不過礙於田中是山下製藥的員工,他們這段戀愛並沒有公開給任何人知道。


    就當一切都向好的方向發展時,柳美奈子在遊樂園裏,在直衝雲霄的雲霄飛車上,在眾目睽睽之下,自殺了。


    「美奈子絕對不會自殺的!」田中雙目通紅,「她說過要和我一起攢錢買房,說過要養一隻布偶一隻薩摩耶,她對生活充滿了希望,她—」


    「不是,我說大叔你怕不是個渣男吧,你女朋友剛去世兩周,你就追求小梓小姐。」世良真純打斷了他的真情流露。


    「況且,警方已經查出柳美奈子在長期服用精神類藥物,她患有精神疾病,每天受到病痛的折磨,從你的發言來看,你對這些一概不知,這不是你作為男朋友的失職嗎?」世良真純一針見血。


    不要搞得自己有多麽深情,這樣博不到別人的同情,隻會顯得自己虛偽。


    「我,我……」田中支支吾吾,「小梓小姐長得有點像美奈子,我隻是,隻是太想念美奈子了。」


    兩桌人靠得近,伏黑惠也能清清楚楚聽到隔桌的談話。他對這混亂的關係嘆為觀止,又不想這種三觀破碎的言論汙了單純的小人魚的耳朵,便對溯說:「要不要出去逛逛?」


    「蛋糕還沒有吃完唉。」溯猶豫了。


    「迴來再吃。」他給虎杖遞了個眼神,將偷聽這項艱巨的任務交付給了虎杖悠仁。


    柳美奈子這個名字他還有印象,山下製藥又關係到孤兒院的人體實驗,田中這個人和前兩者都有聯繫,他很關鍵。


    虎杖悠仁眨了眨眼,表示「收到」。


    「那好吧。」溯放下叉子,向伏黑惠伸出雙手。


    「砰!」門前突然傳來一聲巨響,血沫飛濺到玻璃牆上,街邊的路牌被橫衝直撞的小車撞彎。


    一輛車牌號為648的黑色小轎車失控,把一個過馬路的老人給撞了,老人被捲入車底,生死未卜。老人的兒子哭喊著,和路人一起抬著小車車底,想把老人救出來。


    溯把手放下,看來今天是逛不成了。


    出生到現在,溯見過各種醜陋的咒靈,卻沒有直麵過屬於人類的血肉模糊的屍體,今天是第一次。


    伏黑惠想去捂他的眼睛,卻被溯用手抵住了他的手掌。溯望著他,翠綠的瞳孔如同一輪深邃的漩渦,「我不怕的,爸爸。」


    五條悟曾經和他說過,運送白蛋的那艘輪船沉了,他現在把那段迴憶找迴來了。


    他之所以剛誕生就對咒靈有反應,是因為他在白蛋裏麵時,就遇見過咒靈。白蛋的殼不是屏障不是束縛,他偶爾有意識時,是能夠感知到外界是在發生什麽的。


    他看見了沉船的景象。


    那天下暴雨,海上風浪很狂,船身也在劇烈晃動。一隻巨大的章魚觸手將輪船從中間劈斷,其餘幾隻觸手捲走了大量貨物。


    水手們看不見章魚,隻知道船突然就裂開了,而且馬上就要沉沒。他們一邊驚慌叫喊著,一邊一窩蜂地湧向救生船,可船沉的速度太快了,許多人根本來不及登上救生船,就被卷進了沉船造成的漩渦裏,葬身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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