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雌子把話題帶開,蟲母也沒繼續追問,又躺迴去,順勢而談:「怎麽個自相殘殺法?」


    「抓捕一切和我有關係的蟲,拷問他們我的目的和來頭。」


    蟲母聽後頓了頓,又問:「那麽你認為,提早開戰的意義是?」


    此時,鰩魚星的蟲皇已經查到了嬴舜的具體身份,雖拿他沒辦法,又找不到秦幼,卻順藤摸瓜的查到了曾經和秦幼在同一個群裏的某一位實驗雄主,以監察局出事時秦幼最後一個電話是他打來的為理由逼迫他說出真相。


    嬴舜自以為,把自家小雄主和與他相關的一切親蟲都找地方保護起來,就可以一切安好,此時卻發現,或許還有其它顧不上的蟲會因此無辜的遭受牽連。


    那隻雄蟲就是例子。按照羅爾的說法,這幫傢夥已經殘忍到,對雄蟲不好下手,便把那隻雄蟲最在意的雌蟲當著他的麵虐殺至死。


    這樣「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的慘狀,若閉著眼的確可以略過,可這場侵略的目的並不是全民覆滅,有朝一日如果秦幼真的再見到那隻雄主,會不會被記成仇敵?


    而這三天時間,像他這樣因此被迫害的又有多少?


    那樣天真的小傻子,縱目望去滿世界都是美好,真搞得滿世界都是他的仇敵……也非初衷。


    因此,嬴舜迴答:「既然已經確定了結局,就該速戰速決。能拯救一部分無辜性命。」


    「無辜?」蟲母仿佛聽到了什麽可笑的事,優雅的半坐起身來:「你以為我為什麽讓你壓後三天?戰爭本來就是殘忍的,既然你已經準備好了打一場盡量無硝煙的心理戰爭,那麽沒有硝煙就不知疾苦,蟲民隻會覺得你是侵略者。而任由他們互相殘殺,這樣倒有助於我們戰後重建,蟲民會甘願歸順於一個更和善的星球。侵略或救贖,本質上都是一樣要經曆苦難的,對麽。」


    麵對雌父的冷漠迴答,嬴舜心頭有無數的話不好說出來。


    蟲母看了他的表情,老謀深算的低聲嗬笑:「是你要和我聊戰爭,我很認真的和你聊戰爭,你卻又給我擺臉色。」


    「……」嬴舜不想說話,他拉著一張臉,直接把手伸向了關閉通訊的按鈕。


    沒錯,別的蟲或許沒那個資格掛斷蟲母的通訊,但他可以,就憑他是蟲母肚子裏出來的蛋,和自家雌父沒什麽不敢的。


    對麵蟲母也不惱火,隻幽幽道:「你敢按,你大哥立刻就到。到時候可能如了你的意,馬上開戰。」


    最後四個字咬的遊刃有餘,嬴舜聽罷一驚,手倏地縮迴來,抿唇賠笑找藉口:「他來那不是馬上開戰,那是生靈塗炭……雌父,我得走了,小蟲在哭。」


    「終於肯提了是吧。」蟲母唇角露出幾分溫柔的笑意來:「小蟲,是哪家的小蟲啊?我認不認得?」


    嬴舜言簡意賅的表明:「是……鰩魚星的。」


    蟲母臉上那幾分溫柔逐漸消散,神色緊繃的又問了句:「幾歲?」


    嬴舜答:「十□□?剛成年。」


    這下蟲母臉上徹底布滿了寒意,就連站在一邊的雄父也莫名其妙的氣壓低了些,眨巴著一雙暗綠色的眼匆匆暗示他不要說了。


    但是已經晚了。


    蟲母坐起身來,陰沉著臉問:「你難道忘了,我說過將來蟲母這個位置是給你的,你找隻鰩魚星的雄蟲,是盤算好不迴來了?」


    嬴舜早就知道雌父會因此生氣,所以直接說出了答案:「沒有,我打算帶他迴去,就像羅爾的雄父一樣,我相信他能適應。」


    他以為,既然已經發生過了這類事件,那麽複製一下似乎也沒什麽不可能。


    羅爾的雄父可以在巨石星生活,他家的小崽子似乎也沒什麽難的,精心照料著,一年也不會生幾次病。


    到時候皆大歡喜,也沒什麽不好。


    結果,他完全沒想到,蟲母的怒意比想像中更高,磅的一聲伸手拍在了椅踏扶手上,怒聲咆哮:「不可能!你死了這條心!我是不會允許你和他在一起的!我這就讓你大哥過去,立刻開戰,開戰後給我馬上滾迴來!」


    ……伴隨著一陣斷線的嘶嘶聲,通訊室隻剩下蟲母的怒吼還餘音繞樑,久久不散。


    上次被罵是小雄蟲醒來之前,因為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沒有按照雌父交代的規劃把母艦再往前迫近一些造成軍事壓力,擔心對方情急主動掀起戰火,打亂計劃。


    猶記得童年時期的雌父還溫柔悉心,這隨著年紀越發大了,脾氣變得越來越乖戾,這點小事,有什麽好發火的?


    怕不是更年期。


    被訓斥的嬴舜陰著臉迴眸,正看到一臉囧的縮在牆角,進也不是出也不是的羅爾。


    四目相對,羅爾無顏見蟲的貼在門上,一隻手指著牢房方向:「去哄哄你的崽吧……我哄不來了。」


    ……


    嬴舜整理了一下情緒,不和更年期的雌父一般見識。


    但憤怒情緒卻將他因這隻小雄蟲對於要被殺頭這事兒,一臉愛殺就殺的小德性而生的悶氣更加放大。


    看到秦幼就沒什麽好臉色:「哭什麽,再哭不等三天後斬首,直接把你扔出去。」


    「不……」秦幼撇嘴,耷拉著一張小臉兒,眼窩紅紅的懇求著張開手臂:「求……求您,臨死前再抱抱我……好不好?」


    嬴舜心裏咯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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