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久坐,甘寧已經知道劉賢走的這條路,很快就會有追兵。劉賢等人很快重新起身,牽動之下,渾身疼痛,主打一個酸爽。


    但是無法再走山路了,有幾個士卒傷的比較重,全靠肩扛人背。隻能選就近的地方下山,尋鄉野道路向南走。


    一直向南,晝伏夜出,連續走了兩三日,總算到了渠江北岸。一二月份是枯水期,渠江的河床裸露在外,但是江麵最窄處也有十多米,根本難以泅渡。


    所幸大軍來的時候在岸邊藏了行舟,不過一時間難以尋得,便在江邊暫時歇腳,散了人南北的搜羅藏著的船。


    眾人少坐,不多時有士兵來報,在岸東尋到了沙摩柯等人,已經尋了行舟,在往這邊過來。劉賢大喜,這沙摩柯還能安全走脫,相會在渠江,實在走運。


    果然,就有一支行舟向劉賢這邊駛來。為首之人,麵如噀血,碧眼突出,正是沙摩柯,眾人相會,一陣寒暄。


    沙摩柯自從在寶城鄉附近與劉賢分開,一路被孟達多有襲擾。但是似乎孟達的兵力也是有限,而且錯誤的估計了沙摩柯的軍糧,一直試圖等沙摩柯斷糧後在大向攻訐。


    隻是他不知道沙摩柯手底下的人都帶了油餅幹糧,沒有斷糧之虞。在折了八百左右蠻兵之後,也先劉賢一步到了渠江。隻是他也沒找到藏船的地方,所以比劉賢耽誤了一會。


    “老沙,你到底姓什麽?我是真的怕你折這兒了,我尋思迴去給你立個碑文啥的,又不知道你到底姓啥。”典韋破天荒的和沙摩柯開玩笑。


    這兩人偷著飲酒,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感情最好。


    “滾,老子可不告訴你,反正你姓典,等著我給你立碑再說。”


    “說起來,我還真不知道你姓啥,老是沙將軍沙將軍的叫,你到底姓啥?沙還是沙摩?”劉賢也被調起了興致,軍中氣氛太過沉悶,不是好事兒。


    “哎呀,主公你也來調笑於我,自然是主公說了算,你叫我老沙,我就姓沙。”


    眾人言笑作罷,上了岸邊,又鑿穿行舟,整肅軍紀,正欲南退。倏忽間又有人馬殺至,以步兵居多,為首之人,正是法正。


    劉焉和劉賢對陣的時候,見過法正,自是認得。


    “劉蕩寇,遠來未見,何必著急走脫啊。益北也別有風貌嘛,不若隨正走上一遭。”這口氣,法正總算是吐出來了,所以忍不住先開口。宕渠城中有橋可以直接越過渠江,所以他們也是很快追了過來。


    “孝直倒是好雅致,本將一心匡扶漢室,何以得空陪孝直觀瞻益北。如今益中諸郡受挫,本將還要前往主持,孝直若還有一顆向漢之心,就不必相送了。”


    “蕩寇張嘴閉嘴扶漢向漢,為何不去長安,反來攻我益中之地?可知益中之地,因為蕩寇,戶戶白綾,家家失柱!”


    “豎子閉嘴,汝既知益州戶戶白綾,可知我荊州也是死傷慘重?汝主劉焉,身為宗親,不尊漢衛道,反而屠忠叛漢。可笑你法孝直,祖上也食漢糧,祖父更是通徹讖緯之學,若是算出汝今日助紂為虐,不知可愧為中平名士否!”


    劉賢惱火得很,講話就毫不顧忌了。當著孫子罵祖宗,這事可有點惡毒的。


    法正麵皮一陣青白,但也很快恢複了原本雲淡風輕的樣子,他知道劉賢是在拖時間。雖然他帶的人不算多,就三千人,但是打個千把殘兵還是沒話說的,所以他也不著急。


    而且婁發的人正在過來,他就更不著急了。打個千把的殘兵很有可能會把劉賢放跑,但是婁發跟上來了,劉賢就一定走不脫。


    他向孟達遞了個眼色,孟達會意,持了長槍越陣而出道:“蕩寇口齒爽利,不知馬上功夫如何?”


    劉賢正欲出陣來戰孟達,沙摩柯道:“主公,俺老沙來會一會他吧。”


    “恩,最好斬了他!”劉賢點頭。


    這邊沙摩柯出陣,孟達見劉賢並沒有出陣,嘲笑道:“所謂蕩寇,無膽鼠輩罷了,隻敢在人後搖唇鼓舌,看我取了這個番將,在擒殺於汝。”


    “小娃娃眼睛快抬到天上去了,且看俺老沙的手段便是。”


    “哈哈哈。”見沙摩柯連馬都沒騎,孟達又是一陣好笑:“人言荊州缺馬,達也未能想到如此之缺。領兵上陣,連馬匹都沒有,我記得我帳下尚有幾匹驢子,不若贈與將軍如何?”


    “殺你毋說要蕩寇,連馬都不用,且快來吧,等的聒噪!”


    孟達大怒,挾住長槍,縱馬直刺沙摩柯。長槍裹挾著馬勢,真當是來的又急又快,被這麽兜頭蓋臉來上一下,估計呂布都未必能硬抗。


    沙摩柯自然也不例外,但是他沒有退,長槍一條線,退或者前進都沒有用,隻有左右能動。但是左右移動也要講究時機,人家也不是死人,也會根據你的動作調整。


    三十步,二十步,十步,八步,就是現在。沙摩柯眼中亮起精光,猛然向孟達的左前方翻滾,避開了孟達的長槍。


    雖然就是打滾,姿勢比較難看,但是很實用,沙摩柯一雙骨朵直擊孟達馬匹前蹄。


    “好身手。”連典韋也不禁感歎了一聲。這種文章誰都懂,但是要親身去做,所麵對的心理壓力極大。


    所以大部分人要被高速馳來的車輛撞到前,基本都是腦袋一片空白,這種是本能的。要客服住自己的本能,調整好位置,避免被對方武器或者馬匹撞到,不可謂不難。


    孟達顯然也非易與,他猛拉馬韁,使馬匹在高速運動中猛然刹停。前蹄奮力揚起,躲開了沙摩柯的骨朵。同時長槍調整位置,居高臨下對著沙摩柯刺了一槍。


    沙摩柯擊馬未能得手,並未停滯,一骨朵打偏孟達長槍,同時欺身近馬。你前蹄揚起來,我看你後蹄怎麽揚!


    好孟達,見長槍一擊未能得手,立刻偏身側於馬腹,在馬腹下直取沙摩柯。這麽一來,要是再打後蹄,就肯定要吃孟達這一槍,不打後蹄,人家照樣長兵打短兵,還是陷於被動。


    無奈之下,沙摩柯側身躲開了孟達這一槍,正欲在搶攻,已然被孟達拉開了身位。


    此人的確是一把好手,孟達的後背手心都已經出汗了,讓他感覺捏槍都有些不舒服。雖然看起來是個蠻將,但是無論心理素質還是臨陣變化,包括兩次交兵的力度,都是一流。自己雖然看似仗著馬術高躲過了被強行擊倒戰馬的後果,但是他自己心裏也有數,剛才那種馬術,自己平時也不太能做到,屬於超常發揮。


    打不了,孟達意識到了對麵這個人自己搞不定。


    “番賊倒是不錯,不過今日你孟爺爺不欲欺你無馬。還是等你荊州給你配上戰馬,再取你狗命,省的說我勝之不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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