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他最終說道,仿佛一個出軌被發現之後毫無辯駁之地的渣男。


    這樣的迴覆自然是坐實了琴酒從牙縫裏蹦出來的猜測。


    銀發青年的表情一瞬間就陰沉了下去,墨綠色的瞳瞪視著神色冷淡、仿佛全不在意的沢田綱吉,像是一頭將要將麵前的獵物拆分入肚的野獸。


    「很好,」琴酒怒極而笑,「很好,尊尼獲加,獄寺隼人……不,這個名字恐怕也是假的吧,你真是很好。」


    黑色的披風被不著痕跡地捏緊,一部分反射著微光的暗紋因為這動作皺起,昭示著主人並不平靜的心緒。


    可沢田綱吉能說什麽?


    編造謊言的確實是他,欺騙了琴酒的也當然是他,按理來說麵對琴酒這種不論是放在哪個國家的法律中都會被死刑的惡徒,他理應是不必懷有如此的愧疚的。


    可是麵對著對方似乎看不出情緒、覆滿了深冰的綠瞳,沢田綱吉還是忍不住有些難過。


    「抱歉。」


    他輕輕地、誠懇地再一次說道。


    琴酒真的被這個傢夥給氣笑了。


    當臥底的是他,現在半挾持著先生的也是他,甚至試圖誘哄他一起反叛先生的還是這個人。


    結果他冷著臉說了抱歉,還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樣。


    不知道多少次,他就是被這傢夥這幅表情給欺騙了的。


    把雄獅當成兔子,將獵人當做獵物,想著他曾經痛斥過無數次的這傢夥漏洞百出的演技,琴酒幾乎要為自己的愚蠢笑出聲來。


    他甚至想著讓這個人坐上先生的位置,他會成為組織最鋒利的刀刃,親自為他的共犯帶上沾滿黑暗與鮮血的權勢的冠冕。


    共犯,哈,共犯?


    真是個滑稽的詞。


    ……


    【「噯?你不喜歡這個詞嗎?」在第一次提出成為「共犯」卻被拒絕之後,棕發青年趴在病床上,那條受了傷的腿依舊高高舉起,但他還是躺累了、憑藉著一張臉和在媽媽麵前練習出來的撒嬌秘技,請求護士小姐為他翻了個身。


    青年趴在枕頭上直唿終於活過來了,扭過頭,看見現在暫且能夠被稱為「搭檔」的銀發青年似乎是在看一本書。


    看起來很有學問的樣子。


    沢田綱吉努力抬起頭看了半天,也沒看見對方手裏捧著的是本什麽,隻能懨懨地縮迴腦袋,不過一會就像是個好動症的兒童一樣晃蕩起來。


    琴酒其實不是很想管他,這傢夥某些時候就是這樣的,傻了吧唧的,讓他偶爾也會懷疑自己把人拐迴來是否真的有用。


    這樣想著的時候,耳邊就又響起了對方聒噪的聲音。


    「gin——」棕發的青年像是個小學生一樣托著臉叫他的名字,「gin——你在家嗎gin——」


    這人真的有三歲嗎?


    被聒噪的傢夥吵得實在沒什麽辦法,琴酒扭過了頭,無聲地瞪視著對方。


    但用的順手的「搭檔」尚且隻有這麽一個,伏特加雖說也挺順手,但是和這傢夥是不同的領域。


    為了這份在執行任務的時候的舒適,琴酒也並不介意容忍對方的一些小問題。


    於是沢田綱吉在他的眼中得到了同意的信號。


    棕發的青年噯了一聲。


    「所以不可以嗎?」他光明正大地挑撥離間,用的是從reborn那學的野路子,「都說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你都不想當boss的嗎?」


    這話實在是過分光明正大,以至於琴酒在思索了一秒這傢夥是不是哪個組織特地派來挑撥離間的之後就果斷選擇了否定的選項。


    ——開什麽玩笑,要是那些能向組織派出臥底的機構精心培訓處的臥底走的是這種路子,組織早就雄霸世界了。


    但是無可否認的,沢田綱吉的話確實在他的心底晃動起了一些波瀾。


    琴酒冷笑著,看著那團棕色的軟乎乎把自己塞進了被子裏麵。


    「真是可怕的男人。」


    還在嘟囔著讓人不爽的話語。


    琴酒挑眉看去,那傢夥就很利索地舉手投降。


    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養病的時間總是漫長的。


    在這期間伏特加承包了大部分各種各樣的瑣事,於是琴酒和沢田綱吉就都沒什麽事,在兩人的vip包廂(不是)度過了漫長的時光。


    因此,等到基本痊癒,兩人又要匆匆離別的時候,琴酒難得生出一絲陌生的不適應。


    但沢田綱吉自然是不知曉冷著臉的琴酒是在想什麽的。


    他扒拉著門框,目光灼灼地盯著銀發的青年。


    「真是可怕啊。」他吐槽道,「都要分別了,就不能對我笑一笑嗎?」


    在病房裏收拾東西的伏特加豎起耳朵,表情活像是見了鬼。


    大概是馬上要擺脫這個因為待在病房裏過分聒噪的傢夥了,刨除那點奇怪的情緒,琴酒的心情竟然很是不錯,就算是滿足一下這傢夥的小小請求也不是什麽問題。


    於是他牽扯了一下嘴角。


    沢田綱吉:……


    好嚇人!!!


    琴酒的嘴角就又熨平了。


    小心翼翼地看著對方的神色,沢田綱吉打了個哈哈。


    「畢竟gin就是這樣的人嘛。」棕發的青年說著,莫名其妙的有了幾分蔫巴巴的感覺,讓琴酒有幾分不適。


    果然,他唉聲嘆氣了幾聲,就看起來很低落地繼續說道,「大家都在傳聞,如果在gin手下做事的話,或許隻要犯上稍微一些錯誤,或許就會死掉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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