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還沒亮,楚翁爺孫倆和林世傑都早早地起來了。他們把要帶走的衣服和被褥都打包好堆放在床榻上,其實也沒有多少,有一部分是早就包好的。那些藥材頭兩天就已經包好堆放在屋子裏。


    沒多久,兩輛馬車就來了。


    當把所有的行李和藥材都搬上了車,天也亮了,林世傑和楚楚他們也出發上路了。第一輛馬車上坐著楚翁,第二輛馬車上坐著楚楚。林世傑則騎著馬跟在第二輛馬車後麵。


    因為有車夫這個外人的存在,林世傑和楚楚說話顯得有些拘謹,不似兩人獨處時那樣放得開,總是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話題也簡單,多是一些藥理知識。林世傑哪裏有這麽多興致,沒多久就心不在焉,開始昏昏欲睡。


    這兩輛車雖然是馬車,但拉著貨跑不起來,走的並不快,一天也趕不了多少路。走了兩天才進了武關。


    過了武關之後,這路上的行人商旅逐漸多了起來,完全沒有邊關的那種緊張氣氛。路過的村莊也更密集,人口也更多,不似關外那麽荒涼。


    長安城振武將軍府內,李若男和她的父親李光正在交談。


    “這麽說還是沒有一點消息?”李光問道。


    “阿爺,會不會消息有誤?”若男搖了搖頭反問道。


    “消息應該不會錯。可能你伯父早已離開去了別處。”李光肯定地說道,“這件事就暫且不管了,以後再說。這一次路上有沒有遇到別的事?”


    “阿爺,這一次在路上,我遇上了宇文嘯。”


    “就是十五年前在長安殺人搶走公明秘錄的宇文嘯?”李光吃了一驚。


    於是,若男將遇上宇文嘯的經過詳細的講述了一遍。這其中,又不免帶出了林世傑。然後,李光又追問林世傑是誰?若男又不得不把林世傑的情況說了出來。


    李光聽完若男的敘述之後,問道:“這麽說,宇文嘯當年並未殺人奪書,倒有可能是被齊安和你伯父設計陷害的。你認為宇文嘯的話可信嗎?”


    “女兒認為宇文嘯沒有說謊。”


    李光點了點頭道:“為父當初也覺得有些疑點。宇文嘯殺人奪書為什麽不把現場清理幹淨,讓人留下血書指認。犯事之後,為何不連夜逃走,反而要迴客棧睡大覺?現在看來,真是被栽贓陷害了。”


    這個時候,李光話鋒一轉:“哦,對了,這個林世傑還真是逍遙翁的弟子嗎?若男,你哪天把他帶來我見見。”


    “可是,我現在也不知道他在哪裏?”


    “你們不是一塊的嗎?”


    “起先是一塊的。可後來遇上了姚川,我們賽馬,世傑不善騎馬,被遠遠地落在了後邊。再然後又發現了劫匪,我們去追劫匪,就走散了。”


    “可惜了,這是無緣啊。”李光連連歎息。


    “阿爺,也不是這樣。世傑也是要來長安的,到了長安他肯定會來找我。”


    “若男,跟阿爺說實話,你是不是喜歡那個林世傑?”


    若男羞得滿臉通紅,不敢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那他也喜歡你?”


    若男搖了搖頭。她的本意是指自己不知道,但又怕阿爺誤會理解成不喜歡,所以又慌亂地點了點頭。


    李光被若男又是搖頭又是點頭的整糊塗了:“我說若男,你這到底想說什麽?”


    若男的臉更紅了:“哎呀,阿爺。到時候你親自問問他不就行了?若男一個女兒家,怎麽會開口問他嘛?我的意思就是我不知道。”


    這一日,林世傑他們行至藍田縣,路過一家客棧,名叫悅來。此時天色雖然尚早,但楚翁連日來趕路甚是辛苦,見有一客棧就在旁邊,頓時就不想再走了。他叫車夫將車停下,然後轉頭對林世傑和楚楚說道:“此地已是藍田,離長安已經不遠了,也就還有兩天的路程。我們今天就在這悅來客棧住下,明早再走。”


    林世傑和楚楚都無異議,表示:“全憑阿翁做主。”


    這客棧的夥計早早就迎了上來,幫著車夫把馬車從側門趕到了院子裏。客棧的掌櫃也走了過來對楚翁拱手行禮道:“客人裏邊請。客人一共幾位?要幾間房?”


    “我們一共五人。給這位小娘子單獨開一間好的房。再給我們四個人開一間大通鋪就行。”楚翁對掌櫃說道。


    這家客棧還是比較大,有前後兩個院一共三排房子。前院兩排平房,第一排是住客吃飯的地方,也就是飯堂。第二排就是大通鋪這種客房。好一點的客房在後院,是一座二層樓的房子。


    掌櫃吩咐一名夥計將楚楚帶到後院二樓乙二號的客房,自己則親自把楚翁他們帶到了大通鋪。


    “客人用飯否?”掌櫃問道。


    “給我們準備點熱湯和麵餅就行。”楚翁說道。


    “好的,用飯時我會讓夥計來告知各位。各位有什麽需要可隨時來找我,或者跟夥計說一聲也行。”說完,掌櫃就離開了。


    這個大通鋪裏一共住了七個人,除林世傑他們四人,還有另外三個人。這三人是一路的,其中兩個成年壯漢和一個少年。這三人的穿著打扮雖與秦地的中原人無異,但那氣質神態讓林世傑覺得他們就不是中原人。不過,秦雖然是氐人所建,然境內除了氐人還有原來的漢人,以及羌人和鮮卑人,所以林世傑也沒感到奇怪。


    到了晚飯時分,一名夥計過來告訴眾人,可以去大堂吃飯了。


    大堂還是比較大,裏麵擺了有十幾張案幾。靠櫃台那裏的一張放著酒菜,旁邊坐著一位婦人,這顯然不是給他們準備的。還有兩張案幾上放有湯和餅,不用說了,這才是他們的。林世傑他們四人圍坐一張,那三個人坐另一張。相隔還是有一段距離。


    “我們一同來的小娘子呢?”林世傑問夥計。


    “小娘子在屋裏用飯。”夥計迴答完問話就退了下去。


    林世傑隨意看了看那三人,發現那兩個成年人對那個少年人的態度很是恭敬,不像長輩對晚輩,倒像是仆人對主子。這就引起了林世傑的興趣,他開始仔細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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