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挽枝久久不能平息,雙睫扇動致使翟靈鶴的手心癢癢,這心也有點發癢。


    是真被嚇到了,翟靈鶴忍住不笑出聲。將俞挽枝拉出房門,二人行至甲板上。


    “看看江景,忘了剛剛那些不堪的東西。官場待得越久,你就會習以為常的。”


    “為何?”俞挽枝不解道。


    “齷齪醃臢之事,隻是拿不上明麵。卻有人喜歡,擺弄。”翟靈鶴享受著徐徐江風,迴頭道:“官場上這些事多著呢,挽枝大人還需任重前行啊。”


    俞挽枝反問其話,“那大人習慣如此嗎?”


    “我可不一樣,我本是觸萬人逆鱗,這些討好權貴的東西可輪不上我啊。”翟靈鶴不禁唏噓,又歎:“我愛的不是這些,大概是那點破。 ”


    “那大人為何為官?”


    翟靈鶴頗有耐心解釋,“因為‘窮’,身無分文。會算卦,也隻通一二。什麽也做不成,就來看看皇糧好吃否?


    聽說還送房,我在兆京有房說出去多有排麵,還是朝廷的房。”


    俞挽枝被他這般自降身份的話語逗笑。


    “我對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翟靈鶴一本正經說道:“可是我現在也窮,你說我要坐到哪個位置才不窮啊。”


    看著俞挽枝臉色漸有好轉,翟靈鶴鬆了一口氣。


    “她躲不到哪裏去的,隻能在城裏,或者已死在這江裏。全城通緝吧,我給你這個權利。”


    “是,大人。”


    “以後這種事讓林耳去吧。”翟靈鶴說完便離去。


    翟靈鶴走進大門才想起自己忘記帶膳食迴來,隻得又轉了迴去。


    進門時,看到文員還在忙碌。翟靈鶴將食盒放在一旁,鬆了口:“先去吃點吧。”


    拿起文員抄了許久的案卷,隨意掃了掃,“辛苦了,明兒還得再辛苦一日。”


    “大人隻管吩咐。”


    翟靈鶴輕輕應了一聲:‘嗯’,便坐下仔細查驗。


    這字是差了點,還是俞挽枝的字較養眼些。


    不一會兒,翟靈鶴放下案卷。又翻出一摞舊案,拿著朱砂紅筆清點著。


    “吃完便去休息吧,明日來時,將我標注的地方摘抄完就行了。”


    忙至深夜,翟靈鶴放下筆墨,揉了揉眉心。


    迴想今日俞挽枝窘迫樣子,摩挲著掌心。


    真是太有趣了,我倒要看看這人用什麽來維護他的君子之道。


    不堪入眼?無暇之人?


    翟靈鶴休息片刻便又開始忙碌,雞鳴第一聲,翟靈鶴寫了張紙條:


    【吾倦矣,勿擾。轉告至林耳。】


    停筆,走出府門。


    深夜街上空無一人,翟靈鶴愜意胡亂走著。


    行至江邊,漁夫剛剛亮起燭火。


    翟靈鶴走到岸上詢問道:“老伯,我想租你的船。”


    “可以,公子是要乘船去哪嗎?”


    “江上釣魚,老伯也是趕早打漁?正巧想請教這魚如何釣?如何捕?”翟靈鶴極為謙恭有禮說道。


    “江上寒風多刺骨,公子上船吧。船上有小爐,熱著酒。”


    “多謝。”


    船將離岸時,一襲黑衣乘風登上了船。


    漁夫險些受驚,哆哆嗦嗦指著:“這位公子,船已經被租下來。”


    翟靈鶴在一旁解圍,“老伯,他和我是一起的。”


    翟靈鶴苦惱極了,本意是想甩了他。


    那人直挺挺立在船頭,眺望遠方。


    初日從江水盡頭探出,薄霧散去之際。這人站著位置正好,造就了一副意境。船行至江中,漁夫停止搖船櫓。


    待船平穩靜止於江麵,翟靈鶴抄起魚竿,掛上魚餌,端起範來。


    “公子,假把式是釣不到魚的。”漁夫從翟靈鶴手裏接過,檢查魚餌是否掛好,隨後猛地一甩。


    “公子,這個時辰的魚可不好釣。”


    “無妨,嚐試一下。”翟靈鶴興致勃勃接過魚竿,水波粼粼,江上風平浪靜。


    眼睛被晃得睜不開,索性閉上眼睛。耳邊江風,浪聲混為一談。


    許久,魚竿被一股力向下拉去。翟靈鶴睜眼,卻也不提杆。


    一會魚竿沒有異常,翟靈鶴抬杆收起放迴原處。


    “公子沒釣到嗎?”


    “脫鉤了,哈哈哈。”翟靈鶴略顯有些尷尬。


    “那公子怎麽不釣了?”


    “在下耐力不夠,不想費勁力氣。”翟靈鶴看著烈日灼灼。


    抬頭一看,那人還站在原處,真當是一動不動。


    “那位公子未曾挪動一步,好生定力。”漁夫大為佩服。


    翟靈鶴也很震驚,隨即一想。他倒適合釣魚,拿起魚竿朝他走去。


    “拿著,你來釣。”翟靈鶴將魚餌掛好,交到他的手裏。


    那人接過魚竿,臉色僵硬,似是不解。


    “多謝那日救我,在下很感激。”


    那人確也抬手抱拳行禮,就是不語。


    “為何不說話?你是啞巴?”翟靈鶴恍然一驚。


    手指觸摸上他的喉結,上下輕按。


    暗衛身形閃躲,翟靈鶴另一隻手扶住他的後頸。


    “別動。”翟靈鶴皺起眉頭,見他這都不曾開口,心裏一沉。是藥啞的,翟靈鶴鬆開手。


    心中不敢猜測,良久說了聲,“抱歉。”


    雖不敢相信,但是也不存在這種可能。能走到這步,最不缺心狠手辣。


    “偷得浮生半日閑。”翟靈鶴看著一旁漁夫準備收網,走了過去。


    將外袍脫下係於腰間,露出中衣。挽起袖口,“老伯我來幫你。”


    翟靈鶴熟練地將漁網上魚解開放進魚艙裏。


    “公子這雙手秀窄修長,骨節分明,一點不像是做過這些事的。”


    “在下之前也是幹這行的。”


    翟靈鶴看著漁夫驚訝的臉色,又繼續唬道:“老伯可別不相信,在下酷愛吃魚,家父就改行當了漁夫。隻是後來,家裏靠捕魚發了財,便再也沒有做過。”


    翟靈鶴忍住笑意,認真說道:“家父供我入學堂,學成便當了教書先生。”


    漁夫道:“公子原來是夫子啊。”


    “老伯,你家可有小郎君在上私塾?”


    “誒,我家那頑童不愛書,說是想當大將軍,打勝仗建功立業呢。”漁夫臉上洋溢著喜悅。


    “想當大將軍,好,真是少年胸懷壯誌……”


    日暮,漁船靠岸。翟靈鶴放下錢袋,“老伯,今日多謝,我二人便告辭了。”


    剛上岸,那人卻又不見了。走至揚州大街,卻看點翠樓今日依然生意興隆。


    翟靈鶴思索一番,擺桌點翠樓,酒足飯飽後才打道迴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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