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全子,族長問你話呢,你聾了嗎?”


    沈老頭的兩位叔叔也是急性子,這會子見他不吭聲,忍不住訓道。


    “今天的事是陳氏做的不對。”


    族長見在沈老頭這裏問不出來個一二三了,便轉頭看向沈玉安。


    沈玉安便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經過給族長和各位爺爺講了一遍。


    族長和幾位老爺子臉色鐵青。


    他們早先就知道沈老頭和陳氏兩口子拎不清,活都讓二房一家幹了,好處都讓大房和三房四房占盡了,這心偏的沒邊。


    如今把自己的二兒子都逼死了,還不打算放過他。


    “安哥兒,你有什麽要求給爺爺說吧,別怕,有爺爺們給你做主。”


    沈玉安噗通跪下了∶“兩位太爺爺和各位爺爺們,我爹當牛做馬了一輩子,沒有落上一點好,如今人都要死了,都不讓他進屋,我奶說,怕他死在家裏晦氣,如今爹倒下了,娘也氣病了,二弟他…”


    沈玉安有些哽咽:“二弟他十五歲就離家征兵走了,鬱蘭也被他們賣了,鬱青雖是抱錯了躲過了一劫,但那家裏給的聘禮奶收了,如今人家天天上門來要人,昨天二妹剛到家,奶奶就上了家法想要打二妹,爹看不得二妹剛迴家就被重傷,這才替她挨了。”


    “如今爹去了,請族長爺爺給我們做主,先讓爹進屋,給他設靈堂。”


    沈老族長點點頭,死者為大,設靈堂是應該的。


    陳氏一聽立馬反對道:“我不同意,玉書快要府試了,在家設靈堂太晦氣了,要是衝撞了我們玉書的氣運怎麽辦?”


    沈老族長蹙眉:“那你想怎麽安置老二的屍首?”


    “安置什麽,找張席子埋了就行了,家裏可沒有多餘的銀錢給他買棺材。”


    沈玉安一臉的難以置信,他從小就知道奶奶偏心,也知道奶奶不待見爹,但沒想到爹都死了,她不但不傷心,連口棺材都舍不得給他買。


    “奶,既然你如此無情,那就分家吧,分給我們銀錢我們自己安置爹。”


    此時的陳氏也是一副不耐煩:“分吧分吧,反正家裏啥也沒你的。”


    沈玉安給族長和幾位老爺子磕頭道:“我們二房太苦了,請族長爺爺給我們做主,給我們二房一條活路,我們想分家。”


    族長一聽犯了難。


    有些事族長是了解的,三年前上邊往村子裏征兵,一家出一個壯丁,好多家裏都是拿十兩銀子,拿不出銀錢的家庭隻能出人。


    沈全和陳氏把沈玉安推了出來。


    剛好趕上沈玉安生病,周氏心疼兒子去求陳氏,陳氏沒有答應,沈玉堂沒吭聲代替哥哥走了。


    那會子沈玉堂才十四歲,當時大房的大兒子比沈玉安還大,另一個兒子比沈玉堂大,三房其中一個兒子也比沈玉堂大,就算輪也輪不到二房去。


    鬱蘭也是十四歲就被陳氏嫁給了一個老鰥夫,出門的那天,鬱蘭哭的那個慘,全村都看到了。


    鬱青也是三十兩被她賣給了一個死了媳婦的男人,聽說前邊死的媳婦還是被他打死的。


    陳氏是逮住二房,羊毛是可著勁的薅不心疼。


    話雖這麽說,但父母在不分家,這先例在上清村還沒有開過。


    見族長一時難以決斷,湊著村民圍觀議論聲越來越多,沈紞如拉著沈玉言也跪在了地上。


    族長和幾位老爺子商量了一通,終於下了決定:“小全子,你可想清楚了,同意分家嗎?”


    沈老頭這會子像是架在了火上烤,他頭都不敢抬,但還是從嘴裏蹦出倆字‘同意’。


    沈族長又看向陳氏。


    陳氏開始也是想著把他們都趕出去,牛氏嘀嘀咕咕跟她耳語一通:“娘,這家不能分,分了家二房還怎麽孝敬您。”


    當然牛氏有自己的小心思,要是分了家,家裏的活誰幹?婆婆肯定不幹,還能指望三房那個懶婆娘?最後大概率會落到她頭上。


    陳氏一聽有道理。


    她好不容易熬死了婆婆,自己當家做主了,兒子媳婦們應該伺候她的,怎麽能分出去。


    “我不同意,我老了,他們必須孝順我。”


    說完後,又忍不住小聲嘀咕:“再說他們分出去,家裏的活誰幹。”


    村民們見此都看不過去,罵她不要臉,把二房一家子全都逼死,她才滿意。


    族長雖歲數大了,但耳朵靈敏的很,陳氏的話一字不差的落在他耳裏。


    他早就猜出來陳氏不同意,麵上帶了些慍怒:


    “母慈子孝的道理你可懂,母不慈你讓他們怎麽孝?二房分出去單過,家裏都沒人幹活了,大房、三房都是死人嗎?就這麽定了,小全子,你去規整規整,打算分二房什麽,還有家裏有多少銀錢、糧食和地,也要拿出來一份給二房。”


    “啥?還要分東西分錢?”


    陳氏一聽要分東西,這迴是真急了,五官猙獰地擠成一團,三角眼更突出了。


    沈紞如觀察著這家人,大伯長得最像陳氏,三叔、四叔沒見過,不過他們的孩子的長相多多少少都跟陳氏和沈老頭兒臉上的五官某處有相似。


    隻有沈誠,是家裏唯一一個長得最英俊的,既不像沈老頭,又不像陳氏,而且沈誠的身高也高大,比其它兄弟要高出一個頭。


    再看二房的孩子,雖然沈鬱蘭和沈玉堂沒有見過,但沈玉安、沈玉言和她長得都好,一點兒都不像沈家人。


    家裏屬沈誠長得好,沈老頭和陳氏還這麽不待見沈誠,按說不應該啊。


    除非,


    沈誠不是沈家的孩子。


    這次還沒等沈族長說話,二老爺子也就是沈全的二叔冷著臉道:“分家不分東西叫什麽分家?”


    陳氏嘴硬道:“家裏沒有他們的東西,愛去哪去哪,人走就行了,以後跟老沈家沒有任何關係。”


    聽她這麽說,二老爺子也被氣急了:“你也配做娘,沈誠人都沒了,也沒見你掉一滴淚,現在又來為難他的孩子,你看看這一家子,就二房還像個人樣,你們糊塗啊,日後有你們後悔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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