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組長在裏麵說。


    宋雪景開門進去,辦公桌上擺著的兩杯茶,裊裊的熱氣往外冒。


    組長笑說招唿他:「坐。」


    宋雪景感覺不太對,他說:「我站著。」


    組長習慣了,也不勉強,笑著說:「最近小單跟著你幫忙,還滿意嗎?」


    預感成真,宋雪景捏緊手,又鬆開抬頭說:「不滿意。」


    組長很意外,宋雪景寡言少語,和他說句話都難,這次竟然開口了。


    想到昨晚單古的電話,組長語重心長說:「小單還在念書,沒經驗,偶爾犯錯可以理解。」


    宋雪景剛要張嘴,組長又說:「小單的外公對航天事業做出了巨大的貢獻,我們研究所能成立,小單父親也是幫了不少忙。」


    宋雪景沉默了。


    組長觀察著宋雪景臉色,推過茶說:「小單特意說了,你喜歡紅茶。唉,做我們這行太苦,能堅持下來的年輕人太難得了,小單要有哪裏做得不好,你多擔待。你看楊教授教導你,也花了耐心。最近有個去外地學習的機會,有兩個名額,我和副組長一致通過,派你和小單去。」


    宋雪景低下頭:「我隻想一個人……」


    「你看你看,年輕人就是情緒用事。」組長打斷宋雪景,起身繞到宋雪景這頭,「我特別尊重楊教授,他教出的學生我是萬分放心,我堅信你不會將情緒帶入工作。年輕人之間有點摩擦太正常不過,你迴去好好考慮,下周答覆我,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們失望。」


    組長拍了拍宋雪景的肩膀。


    組長搬出了楊一虎教授,宋雪景剩下的話都咽了迴去。


    他轉身朝外走,這時組長和剛想起來一樣:「對了小宋,你找我是什麽事?」


    宋雪景沒迴答,走了。


    ……


    快到辦公室,宋雪景聽到熟悉的聲音:「我是宋雪景的父親,我代他辭職天經地義。」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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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009


    宋雪景停在走廊。


    宋義男的聲音源源不斷飄出來。


    「宋雪景身體不好,適應不了強工作。」


    「他年紀還小,得繼續深造。」


    「我的意思就是宋雪景的意思。」


    「他不在不重要。」


    「叫你們領導來,我和他談。」


    ……


    宋雪景閉上眼,深吸口氣,再次睜開,他大步走進辦公室。


    沒看任何人:「抱歉,我請一天假。」


    說完拉住宋義男,小小的身體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氣,硬是拉著宋義男走了。


    辦公室內,所有人麵麵相覷,其中一個人飛快給單穀打電話。


    「小單啊,雪景好像家裏出了點事,你快去看看。」


    ……


    宋雪景一路拉宋義男出大樓,宋義男許是太過驚訝,竟也沒有出聲。


    研究所比較老舊,人員也不多,上班時間,基本沒什麽人。


    宋雪景放開了宋義男。


    宋義男盯著宋雪景,率先發問:「怎麽還不辭職?」


    麵對宋義男,宋雪景總是害怕的。


    從小,宋義男就對他很兇,不如宋義男朋友的孩子大方,要被罵,見到陌生人不敢說話,要被罵,不喜歡宋星辰,更要被罵。


    不多的記憶裏,他總是在被宋義男罵,怕宋義男,已經是宋雪景反射性的反應。


    怕嗎?


    還怕。


    生氣嗎?


    很生氣。


    他的夢,他珍愛、可以為之犧牲生命的理想,不容任何人踐踏。


    宋雪景抬頭:「我不——」


    啪!


    沒說完,宋義男一巴掌揮下來,宋雪景的左臉立即高高腫起。


    宋義男怒道:「你和你媽一個樣,永遠學不會聽話!」


    宋雪景很久沒有想起媽媽了,斑駁的光影裏,他看到餐桌上,宋義男忽然摔下碗,對著女人說:「聽我一次都不行嗎!」


    女人扶起碗:「我隻聽從我自己。」


    宋義男摔門走了。


    女人迴頭,看到縮在樓梯口的小小人兒,她拉開椅子起身,過去蹲下,眉眼間盡是溫柔,很輕很輕地撫摸著宋雪景的頭發:「別怕,媽媽是在拒絕不願意做的事情,我的小雪景也要學會噢。」


    女人眼眸彎彎:「不願意就要勇敢拒絕。」


    宋雪景沒能學會。


    他一點兒也不勇敢。


    他很膽小,很懦弱。


    但是。


    他可以試著,不那麽膽小,不那麽懦弱,一點點,也可以。


    宋雪景再次對上宋義男的視線,一字一句:「我不會辭職。」


    「你——」當宋義男下一巴掌揮下來,宋雪景退後了,宋義男撲了個空,上身沒穩住差點撲倒。


    宋雪景抓緊褲縫:「我會告訴門衛,以後禁止你進入!」


    說完宋雪景轉身就跑。


    宋義男胸膛劇烈起伏著,他捂住心髒,低聲咒罵:「果然學壞了!」


    單穀追出大樓,剛好看到宋雪景往大門跑,他毫不遲疑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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