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爺您嚇死我了!”


    橋寶沒有迴答他的話,而是怔愣的看著張貼的告示,他的身體還太小,所以看不見告示上寫了些什麽,但是周圍的討論聲卻不絕於耳。


    這份告示的大體意思就是戶部侍郎姚飛在楊卓案中貪汙了很多的錢,調查的時候發現以前也貪汙過很多,按照律法姚飛被斬首,九族流放北域。


    小廝氣喘籲籲的也擠了過來著急的說道:“小爺,您嚇死我了。”


    “你抱著我,我要看告示上的字!”橋寶著急的說道。


    小廝見狀連忙的將橋寶給抱了起來。


    橋寶被小廝抱在懷裏才能看見告示上的字,和剛剛他聽到的差不多,白紙黑字還蓋著官府的紅色官印。


    橋寶的嘴張了好幾次才發出聲音:“二丁你去和師祖說一聲,我今天有事就不過去了。”


    二丁聽了以後就往蔣家的方向跑去。


    橋寶則是帶著小廝來到了姚家,剛下馬車就看見了被摘掉牌匾貼著封條的房屋。


    他隨手攔下一個貨郎問道:“這裏是姚飛姚大人家嗎?”


    貨郎不屑的說道:“這裏就是,真沒想到竟然是個大貪官。”


    “小娃娃,你快離開這裏吧,這個貪官竟然貪汙了給山東雪災的賑災銀錢,真是罪該萬死。”貨郎見小娃娃長的粉雕玉琢不由的聲音柔和了幾分。


    橋寶想要擠出一個笑容道謝,但是怎麽也笑不出來,隻能說了句謝謝,然後向著貼著封條的大門了過去。


    貨郎想要阻攔,但是終究也沒說出來,最後隻能挑著扁擔走了。


    昨天姚家被抄家的時候他就在一邊看熱鬧,好東西拉了幾十車才拉完,這姚大人平常的時候可真是沒少貪啊,這裏麵隨便一件東西都夠他下半輩子吃喝不愁了。


    貨郎想到這裏搖了搖頭,挑著扁擔繼續的叫賣了起來。


    橋寶向著封條走了過去,忽然一隻白色的鴿子咕咕咕的飛向了他,橋寶伸出手,鴿子就乖乖的落在他手上。


    鴿子原本通體雪白的羽毛上此時全都沾染著泥水,右邊翅膀上的傷口不斷的滲著血,它不停的對著橋寶咕咕咕的叫著。


    “咕咕?”橋寶認出了這隻小鴿子,這是姚望救的那隻鴿子。


    看著咕咕狼狽的模樣,橋寶心疼的說道:“我帶你迴家,你翅膀上的傷口又裂開了。”


    在橋寶伸手要抱咕咕的時候,咕咕飛了起來對著他不停的叫了起來。


    “你要我跟你走?”橋寶問道。


    似乎是在迴答橋寶的問題,鴿子咕咕的叫了兩聲,然後就飛了出去,橋寶見狀立馬跟上了他。


    鴿子飛到了姚家旁邊巨大的榕樹下,它衝著橋寶不停的叫,然後就跳進了樹旁的草叢裏。


    “佛珠?”橋寶看著咕咕從草叢裏叼出來的東西一眼就認了出來。


    橋寶見狀讓小廝一起在草叢裏尋找起來,一鳥兩個人沒一會就找全了十四顆佛珠。


    看著找齊的佛珠,白鴿咕咕的叫了兩聲然後倒在了地上。


    “咕咕?”橋寶將咕咕抱在懷裏著急的唿喚著。


    迴到家以後,橋寶著急的帶著咕咕來到了府醫所在的地方:“張大夫救命,救命了!”


    張大夫被橋寶的喊聲嚇了一跳,鞋子都沒穿就直接跑了出來,他看著小爺狼狽的模樣還以為小爺出來什麽事情,急忙的上前把脈。


    “搞錯了,不是我!”橋寶連忙把懷裏的鴿子給拿了出來。


    張大夫:......


    “我是醫治人的大夫,不是治鴿子的。”張大夫無奈的說道。


    橋寶不可置信的看著張大夫:“隔壁家的大夫就會,您竟然不會嗎?”


    張大夫一聽立馬不幹了,隔壁家大夫會的他必須得會啊!


    “把鴿子給我吧!”張大夫突然間幹勁十足,不就一隻鴿子,治得了!


    經過一番診治,張大夫已經基本確定了這鴿子沒事就是累暈了。


    趁著鴿子暈了,張大夫直接給他洗了個澡,一身泥洗幹淨以後露出了雪白的羽毛。


    “張大夫,他翅膀上的傷口沒事吧?”橋寶看著咕咕還在滲血的傷口擔心的問道。


    張大夫拿出一瓶藥粉給鴿子的翅膀撒上然後做了個包紮:“沒事,小爺您就放心吧,這個藥粉塗個兩三天就能好。”


    “這個鴿子有主人的吧?他翅膀上的傷被人照顧的很好,本來快好了的,結果又裂開了。”張大夫可惜的說道。


    “是有主人,不過他主人出了點事情,暫時不能養它了。”


    橋寶戳了戳昏迷不醒的鴿子輕聲的說道:“我還欠你的主人一頓飯。”


    餘暉灑落在街道上,太陽帶來的酷暑也消散了幾分,路上行人匆匆,各家也升起了炊煙等待著歸家的人。


    橋寶坐在門口小手拖著腮目不轉睛的看著路口轉角的地方,那是他爹迴家的必經之路。


    路過的人一個接一個,可是卻都不是橋寶要等的人。


    “橋寶,大熱天的在這裏幹什麽呢?”有認識橋寶的人見了都笑著詢問一番。


    “我在等我爹迴家。”


    “在宮門口我還碰見右相了,馬上就迴來了。”


    有賣鹵梅汁收攤的老大爺見了,還送了橋寶一竹筒。


    橋寶一邊喝一邊讓人裝了幾盤子糕點送給了老大爺。


    “爹!”橋寶看見爹從拐角處走來立馬就衝了過去,一把就抱住了爹的腿。


    程又則將橋寶抱在懷裏後又揉了揉他的頭發,昏黃的光在程又則的眼裏化成了細碎的溫柔:“今天怎麽在這裏等我?”


    “爹我有事情要問你。”橋寶雙手環抱著程又則的脖子說道。


    “什麽事情?”


    “爹,姚飛姚大人是怎麽迴事?”橋寶迫不及待的問道。


    程又則的腳步一頓看著懷裏的橋寶問道:“你問這些幹什麽?”


    “我今天去師祖家的時候遇見了官方張貼的告示,上麵寫著姚大人要被斬首,姚家九族都要被流放是真的嗎?”橋寶看著爹,眼裏還帶著希冀。


    程又則將橋寶在懷裏上下顛了兩下,感覺到依舊是熟悉的重感才放心下來:“是真的。”


    “你認識姚飛?”程又則好奇的問道。


    橋寶神情失落的搖了頭:“我不認識他,我認識他的兒子姚望,姚望是文洛的同窗,我去學府的時候碰見過,前幾天的時候他還來過我們家。”


    程又則想了想說道:“我會讓人多照顧一下他的。”


    “可以嗎?”橋寶抬起頭緊張的看著爹。


    程又則揉了揉橋寶毛茸茸的小腦袋說道:“放心吧。”


    橋寶聞言擔憂的心總算是落了下來:“我能去看看姚望嗎?”


    程又則沉思了一下說道:“三天以後他們將會去往北域,到時候我安排你們在小倉山見一麵。”


    橋寶照著爹的俊臉啪嗒一口就親了上去:“謝謝爹!”


    夜晚,流瀉的月光透光窗戶散落在了書房的紙張上。


    程又則看著桌子上姚飛的案卷,不由的歎了一口氣。


    姚飛自然是不清白的,若是清白也不會被查出這麽多貪汙的銀兩了,可姚飛不清白其他人就清白了嗎?


    戶部另一位侍郎是薛首輔的兒婿李元,戶部的尚書是天子近臣吳季,這楊卓案必須要有戶部的人擔責。


    這最好的人選自然就是姚飛。


    從古至今官場都是一筆糊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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