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亞迅速的翻看著手中的《未來福音》。


    《未來福音》隻有薄薄的一冊,看起來就和小學時用來寫作業的作業本一樣。


    但是那薄薄的紙頁不管德亞如何的翻,都根本翻不完,它的真正頁數到底有多少德亞不知道,或許那是無限也不一定。


    在翻看了一百多頁後,德亞將《未來福音》合上。


    梅薇絲笑意盈盈的問道:“你看到了什麽?”


    德亞茫然的搖了搖頭:“我什麽都沒看到,這裏麵就是一張空白的紙。”


    “空白的紙嗎?”


    梅薇絲若有所思,她眯了眯自己翡翠般的眸子,低聲道:“……《未來福音》其實就是白紙,人們不會在上麵看到任何的文字記載。


    《未來福音》記錄的是可能發生的未來,它會以一種特殊的類似畫麵的形式,出現在觀看它的人的腦海中。


    你的腦海中真的沒有閃過任何的畫麵?”


    德亞肯定道:“我什麽都沒看到,就像是在翻看一本空白的書冊。”


    梅薇絲銀白色的眉毛挑了挑,笑道:“那你知道另一個我看到了什麽嗎?”


    “願聞其詳。”


    “她看了伱帶著無盡的亡靈軍團,帶給這片大地以深重的災難,你化為了天災,消滅著這片大地上的一切生靈,將它們全部轉化為不死生物。


    就連我們精靈一族,也成為了你手下的亡魂,以亡者的姿態為你效力。”


    德亞想到那個性格稍顯急躁的梅薇絲對自己的敵意:“所以她才會想要殺死我?”


    梅薇絲微微頷首:“我是魔女的力量所構造的‘多餘之人’,我雖然身體是精靈族,但我本身卻沒有任何身為高等精靈的自覺性。


    但是她不同,高等精靈是一個內部比較團結的種族,她看到了你對高等精靈一族帶來的天災,所以她想要殺掉你。


    尤其是在‘群星交替之日’時,她在那裏看到了真正的亡靈天災是如何覆滅晨曦教會的。”


    原來如此。


    德亞總算知道了那個梅薇絲對自己的敵意緣由。


    “但是你剛才說,《未來福音》隻是描述的可能性未來,是不是代表著,那個未來有可能會改變?”


    德亞沉思了片刻後說道。


    預知未來在這個世界不是什麽特別不可思議的能力。


    高環的預言學派法師都有類似的能力。


    越是強大的預言學派的法師,就越是能夠預言到未來發生的更久遠的事,從而趨吉避兇。


    梅薇絲輕聲道:“德亞先生作為一位法師,哪怕是死靈學派的,也一定看過預言學派的一些書籍。


    在預言學派的理論中,未來的確是不可捉摸的,強大的預言學派法師並不是準確的預測到了必然發生的未來。


    而是他們在預知到的未來中,用自己的力量選擇了其中一個。


    但如果有外力的影響,這個未來依然會改變。”


    頓了一下,她繼續道:“……但是《未來福音》有一個巨大的副作用,那就是你用《未來福音》預言到的那個未來,一定會發生。


    所以,許多人就算得到了《未來福音》,他們也不願意翻看這本預言之書。


    隻要你不看它,那麽你的未來就有無限的可能性,但是隻要你看了它,若是未來發生的事是好的,人們當然高興。


    但如果那是一件不好的事,不管你如何努力都無法改變這個未來,這實在是太痛苦了。”


    德亞沉重的點頭,他理解這件‘禁忌奇物’的可怕。


    這就跟前世算命一樣,許多人不願意算命,是因為他們害怕算到不好的命,從而讓自己內心忐忑,冒出各種想法。


    但好歹前世算命是玄學,它不一定是真的,你還能不信它。


    而這件‘禁忌奇物’,是必然會讓算命的結果發生。


    想到這裏,德亞猛然抬起頭來看向梅薇絲,憤怒道:“不對,那你還給我看這件‘禁忌奇物’?”


    他神色驚怒,甚至還有著恐懼。


    因為德亞也是不希望自己的未來被確定的,不管那是好事還是壞事,他都希望是由自己去完成,而不是由一個預言來決定!


    如果他真的在《未來福音》中看到悲慘的一幕,那豈不是代表著一切都無可挽迴?


    “不要生氣,德亞先生,我其實猜測到了你不會受到《未來福音》的影響,我才是會讓你看它。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在世界追憶時相見嗎?那時我就說過,我的未來出現了變化。


    在那之前,我翻看過《未來福音》,但是《未來福音》中可沒有告訴過我,我會在那段時間參與一個世界追憶。


    在我既定的未來裏,那個時間段我應該在想辦法逃脫魔女教團的追殺,而不是去加入一個世界追憶。


    我在世界追憶中見到你的第一眼,就猜到了你是啟動那個追憶的人,你的演技能騙的過那些參與者,卻騙不過我。


    你之前疑惑我為何會對你有這麽大的善意,這就是原因所在。”


    梅薇絲連忙解釋著,生怕德亞對她產生不信任。


    德亞冷靜的道:“所以你懷疑,未來的改變和我有關?認為我有著什麽特殊的能力,因此你對我釋放善意。”


    梅薇絲攤了攤手,很是灑脫爽快的道:“這就是其中一個原因,《未來福音》是命途教會的聖物。


    而命途教會就如其名,其力量與命運有關,我之所以一直無法得到自由,就是因為我的命運與他們牽連太深,被他們錨定了。


    因此,我在你這裏找到了可能解除這份命運的方法,自然要好好的抓住機會。


    這是其一,其二的原因是,你的老師是伊爾文大師,如果和你關係變好了,或許我也能和大師搞好關係。


    伊爾文大師還認識許多實力強大的人,我還能通過伊爾文大師再擴大交際圈,用另一種方法來改變我的命運。”


    德亞定定的看著她。


    另一個方法就是,隻要我牛逼的朋友多,就沒有人敢對我動手是吧。


    果然江湖不是打打殺殺,是人情世故!


    “你到是實話實說,一點不玩虛的。”


    “真誠是最好的套路。”


    “嗯,你說的對,真誠的確是最可怕的東西。”


    德亞這時候腦海中閃過諸多年頭,仔細思考著。


    之前在晨曦教會,從柯爾卡迪二世那裏,他大體有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測,就是自己曾改變了過去。


    那麽這是否就是為何我的命運無法錨定的原因?


    根據預言學派的理論,對未來的預知根源在於對過去情報的分析,有些類似於‘拉普拉斯妖’的含義。


    過去是不可變的,這就是未來能夠被預知的根本。


    但如果自己真的能夠改變過去,讓過去變成了一個‘變量’而不是常量,那麽自己的未來就無法分析了。


    隻是德亞最大的疑惑是。


    如果自己的分析都是正確的,那他這份能夠改變過去的力量來源是什麽?


    真的是所謂‘穿越者’的原因?


    德亞看著麵前這個哪怕是現在,都讓他有點壓不住槍,帶著妖冶魅惑的女精靈,他的手指不自覺的敲著椅子的扶手。


    不是德亞控住不住自己的旖念,而是這屬於身體的本能反應,他雖然實力不弱,但還做不到能控製身體荷爾蒙的分泌。


    這個女人的古怪魅惑,德亞能夠用意誌力克服,但是他的身體表示克服不了。


    瑪德,這就是學‘惑控學派’學的嘛!


    “所以,白塔之主梅薇絲,你到底是有什麽打算?”


    德亞問的是‘白塔之主’,而不是另一個年輕的精靈少女。


    “讓我待在你的身邊,我對預言學派也有所研究,我能夠確定,你的確有著影響命運的能力。


    待在你的身邊,會讓我的命運飄忽不定,無法被預測,這就可以讓我切斷與命途教會的聯係。”


    梅薇絲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就算我不同意,以你的力量我也拒絕不了。”


    德亞緩緩說道。


    “我還是希望得到你同意,主動和被威脅總是不一樣,與其讓你一直對我有不滿和敵意,我更希望我們能夠互相信任。”


    梅薇絲輕笑說道:“……我很看好你的未來,你可以理解成我這位白塔之主是在提前對你進行投資。


    如果我的問題能夠得到解決,讓我和另一個我再次達成平衡,那你將會得到一位白塔之主,一位八環惑控學派法師的友誼。”


    德亞在思索著利弊得失。


    看似他一點付出都沒有,隻要答應讓這個高等精靈留在自己身邊,他就是賺到了。


    但實際上在背地裏,自己其實多了一個強大的敵人——命途教會!


    至於魔女教團無所謂,魔女教團自己早就得罪了,已經是敵人,所以魔女教團反而可以不在意。


    這個精靈也不老實,說是隻要她解決了自身問題,恢複了‘雙生魔女’的均衡,就相當於自己得到一位八環強者的幫助。


    但是另一個梅薇絲隻有六環,六環升到八環哪裏是那麽容易的。


    就算她是魔女,也不代表著其就能絕對得到晉升。


    這件事本質上就在於,自己是否願意得罪命途教會,然後得到這位白塔之主的幫助。


    ‘老師之前告訴我說,寂靜教會那裏不用管,他已經與寂靜教會的教宗有了約定,他們不會對自己再行追殺之事。’


    ‘和我敵對的大勢力現在有魔女教團,以及未知的龍饗教團。’


    ‘事情一定要按照最差的可能去思考問題,就當做龍饗教團知道了我偷走了他們的龍骸,已經將我當做敵人。’


    這些敵人是未來在歐坎爾大陸才可能會麵對的。


    至於在這座大陸島,那則是舉目皆敵。


    從長遠來看,在樹立一個命途教會的敵人並不理智。


    但是從現在看,命途教會短時間內不會找自己麻煩,而德亞如今要麵對的敵人就有蘇賽塔尼王國,晨曦教會以及英格魯王國。


    德亞是個當斷則斷的人,他當即有了決定。


    什麽未來都是扯淡,現在才是最重要的,如果現在的危難都過不去,哪裏還有未來可言?


    最起碼德亞已知的晨曦教宗柯爾卡迪二世,他就必須要有外援幫忙才能戰勝他。


    “我仔細思考了一番,我需要你的力量!”


    正低著頭的德亞猛然抬起頭來,看向白塔之主。


    梅薇絲早就等著他這句話,露出一個絕美的笑容道:“我會將自己的力量借給你。


    但是現在是陰性之年,我的力量無法完全發揮出來,需要節省,隻有在你遇到危險或者是最需要時,我才會幫助你。”


    “這就夠了,絕大部分事情我都會親自去解決,我並不需要別人像是保姆一樣照顧我,那隻會顯得我無能。”


    梅薇絲很欣賞德亞這份堅定的、更願意依靠自我的意誌。


    德亞側過頭,不去看梅薇絲那讓自己心髒跳動加快的美麗笑容,又是道:“還有個問題,另一個你對我有很大的敵意。


    既然你不能一直以魔女的身份行動,那這個問題就必須要解決。”


    梅薇絲顯然心中早有打算和腹稿,她說道:“我和另一個我隻是意識不同,但是共用一個身體。


    我會用這個身體強製的與你簽訂一份契約,麵對我的時候我們是平等的關係,麵對她的時候,這份契約就會是主仆關係。”


    她話音剛落,那悠然自得的神情突然變的憤怒而驚恐:“你不能這麽做,這是我的身體!”


    緊跟著,梅薇絲又是表演換臉,驚恐的神色消失,柔和輕笑:“我的力量比你強,所以你隻能乖乖聽話。”


    德亞看著這一幕心中嘀咕,總有一種麵前的魔女梅薇絲,把聖女梅薇絲的頭給按迴去的奇妙感觸。


    “不管你對另一個我做什麽都無所謂,隻要不害了她的命就行。”


    魔女梅薇絲相當隨意的說道。


    “該死的魔女,我不要當奴隸,更不能當這個家夥的奴隸!”


    “閉嘴,大人說話小孩子不要插嘴!”


    德亞無言的看著梅薇絲自己又跟自己吵了起來。


    魔女梅薇絲依然是勝利者,在和另一個自己一番爭吵後,她看向阿普頓說道:“德魯伊,我要你為德亞效忠十年。


    隻要你做到了,十年後我會親自去一趟翡翠庭院,幫助你的族人迴歸。”


    阿普頓精細的看向梅薇絲,想也不想,激動的道:“好!”


    不待皺著眉頭的德亞說話,梅薇絲又是道:“……我知道你和這個德魯伊是朋友,但是不要覺得不舒服。


    這個德魯伊應該很快就能晉升七環,現在的你還太弱,你需要強大的人來幫助你。


    為了晉升,你未來也必然會前往歐坎爾大陸,那裏的強者可比這座大陸島多的太多,你需要有一個足夠衷心而強大的班底。”


    阿普頓也是勸慰道:“德亞,這是我自願的,你不要有什麽心理負擔。”


    既然阿普頓自己都這麽說了,德亞當然不會在矯情。


    梅薇絲很欣賞德亞的這份不猶豫的果斷,她問道:“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


    “我會將這片山脈作為根據地,同時拿下山口處的那座芒斯特城鎮,準備在這裏建立一個屬於死靈法師的實驗場。


    它的名字我已經想好了,就叫做‘佐姆利特之墓’!”


    佐姆利特是以諾語(暗月)中死亡的意思。


    其翻譯成人類語就是‘死亡之墓’。


    作為一位死靈法師,德亞終有一天會建立屬於自己的法師塔。


    不過和一般法師不同,他的法師塔不會往上麵建,而會往下麵建,這正是‘佐姆利特之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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