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言語,滿山寂然。


    所有人呆愣當場,似乎都在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聽錯了。


    問劍一宗?哪來的膽氣啊!


    祥雲席位上,馮浦原本還在與老友大肆誇讚自己此次行走天下,結識了如何了不得的天才人物。


    結果被荊黎這一嗓子喊得僵在原地,眼皮子抽搐的看向台上那人,確定自己沒老眼昏花之後,老人心有戚戚然。


    而他的老友也被聲音吸引,看向那個陌生的高大青年,一股怒意油然而生。


    多少年了,上一次自家宗門被如此叫囂的墳頭草都快八丈高了,現在又來了個不知死活的?


    而且荊黎所選之地,赫然便是四處死鬥台之一,在劍宗修士眼中,此次問劍,便是荊黎無形之中說明不死不休。


    若是上三境的劍仙也就罷了,畢竟劍修大多憧憬更強者,老人也不例外,可一個毛頭小子就敢如此大的口氣,還問劍!這在老人看來無疑是一種輕蔑和挑釁。


    加上死鬥台的含義,老人現在都想親自上去將荊黎腦袋擰下來。


    本打算差人拿下這小子,可轉頭一看馮浦的神情變化,老人頓時心中有了些猜想,不確定的問道:“老馮,你說的天才小兄弟,不會就是口出狂言的這位吧?”


    馮浦神色僵硬,連忙搖頭如撥浪鼓,“沒有,不可能,別瞎說。”


    老人頓時氣笑了,看樣子八九不離十,“老馮,這小家夥口氣不小啊!我作為斷水崖的看守者,脾氣嘛算是宗門內比較好的,你說要是副宗主,或者其他長老聽到這話......”


    馮浦隻覺著一陣心涼。


    自家副宗主,長老是什麽脾氣他當然最清楚。


    就憑荊黎這句言語,最少都得被廢除修為,斷其四肢。


    別覺著這有何殘酷的。


    山上的規矩向來如此。


    就算是小宗門被如此挑釁,都相當於是折了臉麵,若不給出相應懲罰,那以後可就得被其他宗門笑話一輩子,更何況是逐鹿劍宗這樣天下皆知的大宗門。


    所以,從荊黎出言那一刻開始,就注定此事不得善了。


    同時馮浦心底有些奇怪。


    這荊黎是抽哪門子瘋?自己那些酒水可都貨真價實,沒半分摻假啊!


    來不及多想。


    眾人反應過來了皆是嘩然一片。


    “哪來的野小子,敢在本劍宗撒野。”


    “嘛了個巴子的,真是老壽星吃砒霜活膩歪了。”


    “玄心了不起啊!等峰主長老來了,乖乖束手就擒,還能留條性命。”


    ......


    離開擂台,原本打算借此切磋心得繼續磨礪鸞棲一劍的東方紅燭停下腳步,美眸看向那處台上,嘴角勾了勾,這樣的風景隻短短存在一瞬,隨即恢複往昔清冷麵容。


    她隻是輕聲自語道:“外人問劍....死鬥台......玄心境,估計郝仁那家夥會很感興趣。”


    荊黎之前掠向擂台隻是隨意選了一處沒人的地方,結果好巧不巧落在了四座死鬥擂台之一上邊。


    此舉荊黎不知情,也不知道意味著什麽。


    但在宗門弟子可是心知肚明。


    在荊黎落地那一刻,就已經表明,這場問劍,隻有一方身死道消才能結束。


    顧長戈此時又戴上了標誌性的微笑,看向擂台,緩緩眯起眼眸,輕笑道:“有意思,看樣子還是有依仗的。”


    關於荊黎的具體境界,除非使用全力,不然外人光憑氣勢目測的話,隻知道最少是個玄心境,而且年齡未知。


    修行之人歲月漫長,活得足夠久,所思所想都要比常人明了,這青年模樣的修士敢如此氣焰滔天,估計身後還站著某個來頭不小的勢力。


    不然單單一個玄心境,在逐鹿劍宗麵前真不夠看。


    餘新榮和蔡秋彤這對師兄師妹此刻心中也是有些火氣。


    救命之恩不假,雙方交情也是真,可自家宗門被如此挑釁,作為門內弟子的二人自然不太好受。


    “現在怎麽辦?求師父說說跟宗主說說好話?”


    餘新榮覺著以荊黎的心性應該不會如此莽撞狂傲,其中必定另有隱情。


    蔡秋彤一翻白眼兒,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再多想其他又有何用,“說個屁,若是求情有用,我們逐鹿劍宗就不叫劍宗了,聽天由命吧!”


    與此同時。


    無論是逐鹿劍宗內門還是外門,聞聽風聲的群峰之上,無數條白虹掠空而起,劍光輝燦如道道流螢霞光,不約而同皆是朝著斷水崖這邊趕來。


    其中有一臉怒容的各峰峰主,也有神情肅穆或者玩味兒的門下弟子等等。


    不過片刻,祥雲席位上坐滿了四麵八方而來的看客, 不過卻無一人站出來斥責或是接下這場問劍。


    他們都在等。


    逐鹿劍宗最高的主峰之上。


    有一顆星辰緩緩升空,如同一輪大日綻放光輝。


    刹那間,黑夜換白晝,天地變換。


    “何人問劍宗門?”


    主峰內,白袍童子模樣,嗓音卻蒼老沙啞的副宗主以心聲覆蓋整座劍宗。


    話音落下。


    白袍童子模樣的副宗主黃丹身影出現在斷水崖上空,以俯視之姿看向死鬥台上的荊黎,麵色冰冷,殺機毫不掩飾。


    四周弟子隻覺著如墜冰窟,連神魂都出現凝固跡象。


    荊黎同樣有些心悸。


    這便是所謂的陸地神仙嗎?好像比先生的氣勢還可怕。


    “天王山散修荊黎,見過前輩。”


    重新報上名諱,荊黎還是誠心誠意對著黃丹作揖抱拳。


    他此次問劍,更多的還是劍塚老前輩的囑托,他自己對逐鹿劍宗沒任何的惡意,甚至在站上此處擂台前,心底對這座滿是劍修俠氣的宗門充滿敬佩。


    逐鹿劍宗並非出世宗門,更多的門下弟子在修行後都要行走一方,維護凡間安寧,以斬妖除魔為己任。


    像馮浦師徒三人這般不惜性命和妖魔廝殺的不在少數。


    見著高大青年言語神情不似作為,充滿禮數和敬意。


    黃丹心底的怒火消散不少,沉默片刻後問道:“你與本宗有過節?”


    荊黎搖頭迴道:“頭一次見聞,不曾有。”


    “那就是對本宗有意見?”


    黃丹眼神微眯,雖是童子之身,可那股殺意絲毫做不得假,沒誰會懷疑這位副宗主的脾氣。


    荊黎還是搖頭:“逐鹿劍宗斬妖除魔,俠義之至,晚輩心神往之。”


    “那你為何問劍?”


    黃丹雙手附後,靜等緣由。


    不光是他,祥雲之上數百修士都齊齊等待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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